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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此时的易枫,就挂在船底,跟着这艘船驶向了海盗的基地。

易枫挂在船底,滑行了很久,来到一座岛屿附近,细细观察,这座岛相当的大,岛上有树林,有山岭,山上也是隐隐有着灯光,岛的四周水面辽阔,同时停泊着四五艘大型船只,船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还有炮孔,码头上迎风招展一面大旗,上面绣着“陈”字。

易枫心想,看来是到了陈阿水的基地了,占领了这座岛,可以控制周围所有主要航线,水师的地图上,也是从来没有标记过这里,不熟悉的人是来不到这里的。

临近码头了,易枫松手,潜回水中,在水中靠着观察岸上的灯火亮光,一点点的靠近,寻找合适的登录地点,终于趁着一个缝隙,易枫潜入了码头木桩的下面,找了一个阴影处,躲了起来。

易枫从远处看到刚才接头的船已经靠岸,一伙人从上面取下两个箱子,几个人抬着向山上走。易枫再次近距离的观察了这座岛屿,这才看清,这座岛和一座军事基地不相上下,海盗数量不能将近两千人,看布局应该是已经经营很久了,根据传闻,十多年前,大海盗陈祖义被郑和郑提督的水师一举歼灭,溃散而逃的海盗们被他的义子陈阿水重新组织起来,并在南海一带继续作恶,干着抢劫商船,骚扰沿海百姓的勾当,这个陈阿水比他的义父更加狠毒,居然与东瀛的倭寇们勾结在一起,为他们提供避难场所,同时作为回报,倭寇们也听从他的安排,由于倭寇多为东瀛战败的武士和流寇组成,所以这些人战斗力强悍,寻常的武装不足以抵抗他们的攻势,两伙人在一起狼狈为奸,易枫想到刘家村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老村长惨死的样子,心里一阵愤怒。

但是他心里明白,此事还不是报仇的机会,他这次来不是为了杀一两个海盗出出气,而是要探查这座岛屿的一切部署,好为朱瞻基的下一步清剿计划提供有力的支持,想到这里,易枫换好了夜行衣服,趁着两队巡逻的间隙,悄悄爬上了岸,钻进了树丛之中。

在易枫探查海盗基地的同时,金陵城外密林的山洞中,纪纲正带着几名亲随,同几名江湖人物秘密会见。这些人是那群在金陵城外山中隐藏的江湖人物的头领们,他们有的来自江湖黑道,有的是臭名昭著的江湖败类,纪纲利用锦衣卫掌握的线索一一找到了这些人,并利用手中的权利和线索,利诱和要挟他们集中与此,以准备为他所用。

“纪大人,咱们既然来了,就不怕,全听您的号令,但是您今天得给句话,我们这些人究竟是为谁卖命,能不能交个实底”,说话的是一个秃头的疤面人,他就是江南黑道总首领,人称鬼脸秃鹰的顾善,他名字叫善,但除了善事都做,统辖江南黑道,做的都是杀人越货的阴暗买卖,纪纲也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他请来的。

纪纲眯着毒蛇一样的眼睛看着顾善,顾善顿时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像有刀子在背后轻轻划动的感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忙说到“纪大人别误会,我们是铁了心跟您干上这一次的,只是我们想知道替谁卖命,好给底下兄弟们安心”。

纪纲冷冷的笑了笑,“顾大当家,亏你还久居江南黑道魁首,不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好的道理么,我出钱,你们自然听我的,你们的命也是我的”。

顾善心里一凛,但是脸上绝不敢发作,只是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他被纪纲雇到这里,是因为他的一家人,全被纪纲派锦衣卫捉进了地牢,并放话给他,如果不听调遣,全家一个也休想活命,顾善虽然一生杀人如麻,恶事做尽,但轮到自己的家人被人控制时,尤其对方是权倾天下的锦衣卫头目,也是无可奈何,

旁边以为青衣道人撸了撸须然,结果刚才的话,继续说“纪大人,刚刚顾当家的话,您别多想,我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来都来了,肯定是全都听您安排”,然后偷眼看了看纪纲,继续说“我们也明白,您交办的事情是各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这事成之后,我们…我们当拥谁为主啊”。

说话的这位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厉道人,这些人当中数他武功最高,但是毫无人性,曾经因为有小孩啼哭,吵了他睡觉,可以连杀十余名孩童。一夜之间取江南富户柳家七十二条人命,就因为柳家给他的施舍不够多,坏事做绝的人物,而且善于用毒,更精于易容,官府连续找了他多年,无从下手,就连此刻,谁也不敢谁这就是他的真面目。这个人是纪纲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并许诺,事成之后,准他从后宫挑三个美女。

纪纲略一沉吟,其他几位首领见状纷纷继续追问,其中一人说到“纪大人,我等虽在深山之中,但是也有所耳闻,那汉王如今可是已经被软禁了,手上无兵无权,难道真要我们保他么”

纪纲听到这句话,睁开了眼,微微一笑“那个莽夫也配我们为之卖命么”,众人一定,似懂非懂,安静的继续听纪纲说,“今天就跟你们交个实底,你们当中有人是我用朱高煦的名义请来的,但他如今已经和废人无异了,我也想问问你们”,接着纪纲眉毛一挑,“辅我登基做皇帝后,你们个个都是开国元勋,有这个胆量么”,说罢,扫视众人。

众匪首,有的面露吃惊之色,有的低头不语,有的交头接耳,忽然有一位白发老者站了起来,缓缓的说“纪大人,我们盐帮的人的确是收了您的钱,不过恕老朽直言了,汉王乃皇子,可您是臣子,当今皇帝老儿也是以皇子的身份夺了这天下,尚且占着点儿理,可是臣子要是夺天下,那就成了造反,万世的骂名”,说罢站起身来,看也不看纪纲,继续说道“谢谢纪大人的直言相告,收了的钱,我们盐帮会一分不差的退回来,还会补上近日来的讨饶钱,纪大人,告辞!”,说完一抱拳,转身便走。

纪纲一言不发,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这位盐帮的帮主,然后轻轻的敲了三下桌子。站在他身后的言不仁和邢不义两人相视一笑,笑中带着阴狠,向着盐帮一行人走去,口中说道“老帮主,何必如此啊,大家还都要在江湖上见面呢”,“是啊是啊,大家好聚好散”,盐帮帮主还想和他们继续解释着什么。

忽然,言不仁一掌拍向老人的后心,邢不义一指戳向他的左肋,老人猝不及防,没有想到两人瞬间发难,立时口吐鲜血,口中说不出话来,怒目圆睁的盯着二人,然后无比怨毒的指了指纪纲,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倒地而亡。

纪纲冷冷的看着刚才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盐帮帮众看到首领惨死,群情愤怒,各举兵刃向言不仁和邢不义扑来,两位魔头冷哼一声,各施手段,一招一个,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将扑上来的帮众一一杀死,全程都是面带笑容,似乎是在做一场游戏,剩余的帮众无不惊骇,还有人高喊“给老帮主报仇,一起上”,说罢数人又鼓起了勇气,刚要冲上来,只见盐帮队伍的里面有几个人,拔出刀剑,对着还要反抗的人,从后面实施了偷袭,转眼间,企图反抗的人都已经倒地而死,眼中还有不解和不甘。

盐帮队伍离刚刚动手偷袭的人中,有一人站了出来,原来是老帮主的长子,看了看一地的死尸,又瞧了瞧倒在血泊中多时的父亲,面向纪纲一施礼,“纪大人,盐帮上下皆听您号令,所有不听命令的叛徒,都已经斩杀了”。

纪纲微微一笑,“好,不毒不丈夫,以后盐帮就你说了算了”,又伸手指了指椅子,“以后在我这里,你爹的座位就是你的了”,此人说罢,没有犹豫的坐了下来。

在场的人皆是一阵慌乱,纪纲一边吩咐人收拾尸体,一边含笑看着在场的众人,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纪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略带满足的说“还有哪家的老大有异议,尽可直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骇然,看到惨死的盐帮帮众,无人敢多说一句,皆是默然俯首。

纪纲看罢,一阵狂笑,然后拍了拍手,身后的庞瑛一挥手,有人恭敬的抬上来一个箱子,庞瑛打开箱子后,取出一件衣服,众人一看,皆是震惊,就连言不仁、邢不义还有厉道人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都是一震,此物原来竟然是一件龙袍。

这是已故吴王的冠服,纪纲微笑着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在庞瑛的帮扶下,穿上了这件龙袍,一副睥睨天下的表情看着所有人,庞瑛立刻带头跪倒在地,口中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几名随从也是跪倒行礼。

一众江湖人物很快从惊慌中清醒过来,在言不仁、邢不义还有厉道人的带领下,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纪纲脸上洋溢的得意的笑容,继续对着众人说“众爱卿平身,待事成之后,你们都是开国元勋,各各封侯拜相,天下是我的,大家一起享福”,说罢又是阵阵狂笑,震的山洞里嗡嗡作响,众人俯首在地,无人敢起。

此时的易枫已经凭借轻功,翻山越涧,爬树越墙,期间躲过了层层防卫,逐渐接近了山顶。在岛的最高层是一座大殿,此时里面是灯火通明,一众贼寇还在吵吵嚷嚷,还不热闹,易枫心想,这贼人们看来都是和寻常人不一样,晚上他们除了出来行凶作乱就是饮酒作乐,白天估计该是呼呼大睡了。说罢易枫轻轻跳上一棵树,从树枝跃上屋顶,要听一听这些贼人要说些什么。

从屋顶的天窗向下望去,只见最高处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人,披头散发,一对虎眼,闪着凶光,估计他就是海盗头领陈阿水了,接着向他旁边看去,应该都是这座海岛上的大小首领,这些人正在推杯换盏,对着陈阿水阵阵吹捧,惹得陈阿水大笑不止,一副狰狞狂妄的做派。

这是易枫注意到,坐在众首领的对面,是一群东瀛浪人打扮的人,这伙人倒是显得沉默,是不是与陈阿水交谈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自饮酒吃肉,并不多言。易枫心想这就应该是与海盗们勾结的倭寇了,看来传言非虚,这匪首陈阿水收留了大批东瀛浪人,在这片海域上扩充势力,已经成为了浙江沿海一带的祸害。

易枫正在一个一个的观察他们,忽然发现,倭寇首领旁边坐着一名女子,女子身材高挑,面容柔媚,不是旁人,就是石原月。易枫怎么没想到她也在这座岛上,更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她,而且易枫对此人的武功是有所了解的,满岛敌人,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己恐怕难以脱身。

正当众人把酒言欢的时候,石原月微微一皱眉,眼角向天窗挑了一挑,饮了一杯酒后,向首领耳语几句,起身告退,径直的向大门口走去,房上的易枫看得真切,待石原月走出大门后,易枫从屋顶跃下,从屋后绕了出来,悄悄的跟着石原月,只见她似乎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易枫小心的跟在后面,远远的观瞧着。

石原月推开了房门,却没有转身关上,而是伸出了一只手,向着易枫的方向挥了挥,易枫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行踪早就被这个女子发现了,可是她并没有当众揭穿自己,若果刚才她只要大喊一声,只凭自己一个人,这满堂的海盗凶徒,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易枫心里阵阵后怕。

这时,石原月又招了招手,远处渐渐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易枫见又人过来了,由不得自己多想,连跃几步,跳入了石原月的房间,转身关上了门。

石原月坐在床头,一脸柔媚的看着易枫,易枫心里一阵异样,又仔细盯着门口那队人远去,才重新看向石原月,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倒是石原月先说到“看来前几日刺杀时受的伤已经好了,但是 你也不能刚复原,就跑来送死呀”,然后嗤嗤一笑“还是说,你是来看我的”。易枫老脸一红,急忙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此人虽然几次帮助自己,但是身份不明,敌我尚不能确定,可是这次又是她帮自己脱了困,略微一沉吟,开口说到“我是来探查这座岛的,没有想到我们在这里也能见面”,石原月没有理他,只是微微的笑着,易枫有些不好意思“按说你我是敌我对立的关系,但是为什么你要几次帮我”,想到石原月前几次搭话时的戏谑,易枫忍不住正色道“请不要开玩笑,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即便你现在喊人来抓我,我也不会怪你,但是要告诉我实情”。

没等易枫说完,石原月哈哈大笑起来,惊得易枫连忙看向窗外,唯恐有路过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石原月笑着说到“不会有人来我这里的,你可以放心,你在我的房间里,应该十分的安全”。

易枫稍微安了安神,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等着石原月开口,石原月含情脉脉的盯着易枫,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到“看来,你已经彻底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了,我应该高兴才对”,然后又嗤嗤的笑了起来,易枫一脸的无奈,只好等着她笑完,石原月本就喝了酒,脸上显出一阵红晕,继续说道“你只要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就可以了,眼下你应该已经把这座岛看的差不多了,估计你们很快就会派人来攻打这里,现在我来问你”,石原月静静的看着易枫,“你打算怎么离开这里呢”。易枫听后心里一紧,望着石原月说到“我会想办法出去,在外面有我们的人等我,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妨碍我”。

“你应该清楚,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仅凭你自己,任你武功高强,依然是走不掉的,这里的把守非常严密,而且四周的岛屿上也有暗哨”,石原月打断了易枫的话,“但是我可以安排你平安离开,安静的等到后半夜吧,我到时候就会离开这座岛去执行任务,等到那时候,你就跟着我一起走,否则凭你自己是休想离开的”。

易枫听后也是将信将疑,的确自己是有些托大了,朱瞻基和他都没有想到这座基地会离海岸线这么远,而且岛上会有这么多海盗,如果接他回去的船贸然靠近的话,正如石原月所有,一定会被发现,而自己在这里待的越久就越危险,眼下不如听石原月的,但愿她这次又能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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