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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由于方婷伤在头部,且额头一度血流不止,经过在场的军医们紧急处理之后,伤势得到了控制,但是方婷还是昏迷不醒,面色惨白,眉头紧锁。

易枫连忙询问了旁边的军医,当大家告诉他,方婷暂时无碍之后,才稍微有些放心。

易枫转身去看石原月,猛然发现石原月已经睁开了眼,面带怒容的盯着自己,易枫连忙跑过来安慰,石原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坐起来,要追打易枫。弄的易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在场的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别打了,快躺下,一会儿再说行不行”,易枫被石原月弄的十分窘迫,完全没有了刚才如猛虎一般的强悍。石原月越打越生气,张口就要质问易枫。

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石原月觉得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易枫连忙扶助她,几名军医也跑过来察看原因,不多时经过军医们的悉心检查之后,有人告诉他,这个姑娘是因为刚才拼死保护大家,同几名身强力壮的倭寇搏斗后,体力衰竭,再加上身上几处伤口,短时间失血过多,这才晕厥过去的,她本人武功底子身后,只要休养几日就可以康复了。

其中还有一名军医,小心翼翼的悄悄对易枫说,“少侠客,记得不要让她动怒啊”,然后无奈的拍了拍易枫的肩膀,摇着头走开了,弄的易枫又是一阵脸红。

他也知道石原月为什么这么激动,肯定是因为看到了她的佩刀被自己送给了方婷,石原月尽管自幼就受过残酷的忍者训练,但是她天性开朗外向,只要不是在执行任务,有什么话都不藏在心里,看来这次石原月是真生气了。

易枫也思量了一下,自己确实做的不妥,光想着姑娘用短刀更顺手,忽略了这是石原月赠与自己的礼物,轻易不可以转手赠与他人,想必方婷当时的推脱,也是觉得不妥当吧。

易枫打算等两人醒了之后,再向他们好好解释。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将伤者进行救治。

屋外明军的骑兵部队已经打扫过战场,所有的倭寇都已经被捆绑完毕,村内的火势也得到了控制。前来增援的部队也都赶到,他们不敢大意,对村庄周围进行了拉网式的排查,经过搜索,还捉住了几名漏网的倭寇,他么躲在芦苇塘之中,企图等待明军散去之后,再寻找机会溜回海上,但是在明军绝对优势的兵力面前,根本无处遁形,连放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军兵拿下。

等待村中的一切都已经料理妥当之后,已经天亮了。易枫等人随明军一起在村内用过早饭之后,便带上所有的军医,连同受伤的方婷一起返回了。

临行前,易枫打算将石原月一起带回明军大营休养,但是随石原月一起来的同伴们并不赞同,他们表示石原月伤势并无大碍,他们有能力让她康复的,执意不同他们一起返程。

易枫没有强加阻拦,他看了看还没有苏醒的石原月,心里又担心石原月醒来之后又会和自己大闹,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这时易枫看到了石原月脖子上戴着的吊坠,因为经过了激烈的打斗,上面的棉绳已经有些松动。易枫取下了吊坠,有从怀中取出新的棉绳,再次串好之后,又小心翼翼的给石原月重新戴上了。

在与几名东瀛忍者告别之后,易枫目送着他们被着石原月和另外两名伤者,缓缓的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自己也翻身上马,随大队一起返程了。

此次多亏了苍风一目连的及时示警,不然这支明军的军医队一定是凶多吉少了,通过此次事件,更加坚定了朱瞻基准备联合苍风一目连一派,一同打击倭寇的战略想法,刘江对此也表示同意,因为他也深知,辽东军并不惧怕任何来自正面的敌人,纵然是成建制的蒙古铁骑,还是那些凶残的蛮兵,他们都会有办法依靠装备和阵型的优势,予以迎头痛击。但是这些倭寇不同,他们完全是偷袭作战,小股部队的破坏能力很强,会让惯于大队行动的明军,十分的不适应。而且对手在海上还有支援,辽东方面没有南海一带的郑和提督的军舰保护,所以必须要与这些同样来自东瀛的苍风一目连一派忍者合作,知己知彼才不至于战局陷入被动。

而且,连续两次的联合行动,双方已经建立了一定的信任,有了合作的经验。同时,刘江也深知,苍风一目连已经见过朱瞻基,如果朱瞻基并没有对他们合作的提议进行过默许的话,苍风一目连也不会一再的帮助明军,朱瞻基更不会与这些来自异国身怀绝艺的神秘人,一再的联合行动,说不定这些都是已经得到了永乐帝朱棣的默许,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就更应该赞同了。

就在军旅之中的刘江,也深知朱棣的为人,这位帝王有些话放在自己肚子里,偏偏不说,喜欢让文官武将们自己去猜,这次应该也是如此,朱棣没有给自己下过任何一道明旨,但是也没有命令不允许同东瀛合作。所以刘江索性就索性跟着朱瞻基一起,既没有明着宣布已经同苍风一目连公开合作,也没有反对朱瞻基的意见,辽东军就这样默许着境内有这么一股神秘的东瀛势力在行动,凡是有苍风一目连一派忍者出现的地方,辽东军一律放行,各部默契的选择沉默,既不阻拦也不露面,双方就这样保持着若有若无的默契,暗中交换着情报。

刘江此时心中也一直有一件事,对他而言如鲠在喉。当年他同自己的胞弟,一起和老父老母生活在直隶宿迁县,恰逢朱棣起兵对抗建文帝,燕王府四下里征兵 ,每户必须出壮丁一名。但是家中父亲老迈,如果上了战场,一定是再也回不来了,弟弟刚刚十岁,那年刘江十四岁,当年他的本名叫刘荣。

正当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年少的刘荣不忍心自己的父亲受军旅之苦,于是瞒着一家人不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去了征兵之所,以父亲刘江的名字报名登记,并填写了自家的住址,征兵之人见此户已经有人报名,就没有多做核实,于是年幼的刘荣就这样替父从军了。

等家里人发现刘荣不见了的时候,在邻居的告知下,才知道这孩子已经去报名当兵了,父亲焦急万分,连忙赶去要替换刘荣回来,但是刘荣已经随燕王的大军一起开拔了,全家人终日以泪洗面,却也不可奈何,如若上燕王府告知刘荣替父从军的事情,肯定会把老刘江罚入军中,说不定刘荣也无法换回,一家人只好苦苦的等待着刘荣的音信。

靖难之役打了数年,北方军在燕王的带领之下,从北方一路打倒金陵城。期初燕军势弱,面对数倍于己的南军,伤亡十分惨重,刘荣在这军旅之中逐渐长大,他数次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几次受重伤后侥幸得救,数年的生死磨砺,让曾经懵懂的刘荣,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因为他身高体壮,作战勇猛,对战友们又是百般照顾,为人谦和有礼貌,很快便得到了燕王朱棣的赏识,从一名小小的总旗,逐渐积累军功,待随燕王攻破金陵城后,授都督佥事,升右都督。

曾经的乡间傻小子,一跃成为了三品的官员,因朱棣对他十分器重,数次北伐也都将他带在身边,刘荣顶着自己父亲的名字,屡立战功,在军中威望极高,后被朱棣派往辽东上任总兵官,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但是随着自己的官职越来越高,刘荣却越来越难以同家人团聚了,离家从军已经将近二十余年,他不敢明着同家中联系,只是私下里偷着与弟弟见过几面,但仍然是不敢公开身份,他知道朱棣治军极严,若是让皇帝知道了自己犯下过欺君的大罪,无论立下过多大的军功,也是于事无补的,贵为辽东军区最高的长官,但是刘荣却无法回家探望自己的双亲,有时在深夜里,刘荣还会偷偷的掉几滴眼泪。他想念父母,也想用自己刘荣的名字,堂堂正正的活在天地间,但终归是事与愿违,

这次辽东出现了倭寇的紧急军情,朱棣派朱瞻基前来督战,其实刘荣也隐隐听说过,北平之中有人向锦衣卫密报他的身份问题,得到消息后的刘荣胆战心惊,生怕事情败露后,连累自己的父母和妻儿,他的事情连自己的妻儿都没有透露过半句,他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所为,但是朱棣对此事的处理态度却一反常态,以他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早就会派锦衣卫来进行调查,尤其是自己这种封疆大吏,执掌着辽东的军权,不会容得有任何疑点的,但是朱棣这次却没有大张旗鼓的正式调查,而且派来的朱瞻基也并没有难为自己,他也派心腹暗中观察过,朱瞻基和他带来的人,此行只是一心扑在浇灭倭寇的事情上,并没有任何调查自己的意思,这不禁让刘荣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

可是前些日,老家的弟弟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在暗中走访,隐约是从民间了解刘江一家的身份,这让刘荣本已经有了些许放松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他听到过朝中传闻,这位皇太孙朱瞻基深得朱棣的喜爱,虽然形式风格上不似朱棣年轻时那般狠辣,但是处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颇有未来帝王之风。

刘荣不知道这位皇太孙究竟掌握了多少小心,有没有开始怀疑自己,去老家调查他的身份,和朱瞻基到辽东,从时间上几乎是同步的,很有可能是这位年轻的皇太孙所为,可往日里,朱瞻基对刘荣十分的尊敬,每每有大事小青一定都会主动同刘荣商量,从来没有以钦差的身份难为过自己,刘荣也暗暗观察过朱瞻基,这个年轻人抱负远大,处事老练,难得可贵的是他身上没有半点皇亲贵胄的骄横,每日里除了研究军情就是和自己探讨公务,态度十分谦和,属下们私下里对这位皇太孙的印象也是极好的。朱瞻基往日里也没什么爱好,除了和那位叫易枫的少年练练武,就是两人一齐斗蟋蟀,听闻朱瞻基喜欢蟋蟀,民间不少富商和大笑官员,都抢着进献上品的蟋蟀,企图借机会结交这位皇太孙,但是都被朱瞻基一一婉拒了,这让刘荣心中更是敬重。

他觉得朱瞻基一定是也知道了些什么,可是失踪没有和自己正面去谈,心里总觉得堵了个疙瘩,这份心结始终化解不掉。

其实,他不知道,朱瞻基早就已经得到了关于刘荣的消息。早在离开北平之前,易枫派肖从周和陈灵雨陪同几名朱瞻基的亲信,暗中前往刘江的老家进行秘访。

早在刘荣在以刘江的身份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官拜辽东总兵,地方上的官员那里还敢去轻易招惹刘家,刘家对外的事宜也都交给了刘荣的弟弟处理,两位老人也是深居简出,从不轻易示人。将近二十年过去了,所有人都认为当年那个叫刘荣的孩子已经故去了,如今的辽东总兵就是刘江本人。

可是自从朱元璋开创大明朝以来,对户籍制度十分重视,朱元璋从蒙古人手中夺得天下后,想了解自己的国家就近国有多大,民众究竟有多少人,但是一经调查才发现,蒙古人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户籍制度,全国上下无人能够回答朱元璋的问题,这可让朱元璋大为头痛,于是他下大力气,从全国各处抽调精干的户籍官员,耗时十余年,终于建造了大明王朝的户籍名册。

刘荣的身份也就是在这个时期被彻底坐实为刘江的,官府中的所有记载都是统一的结果。但是,由于北平锦衣卫街道了秘密举报,所以朱瞻基也不得不对此事进行调查,因为多年来无人敢碰刘江的档案,可是朱瞻基身份特殊,又有朱棣的命令,所以尘封多年的刘家档案又再次重见天日,事情也就开始逐渐水落石出了。

名字可以造假,人可以顶替,但是年龄档案是无法修改的,当年十四岁从军的刘荣,和自己的父亲相差了将近四十岁,这之后的一切也就说不通了,负责调查的官员在发现问题的疑点之后心中也是一惊,像这种士官朝廷封疆大吏的秘密,如果被开启,很有可能会株连甚广的,说不定有可能会以一场腥风血雨收场,这让他们心中也是阵阵害怕。

几人商量过后,决定暂时保密,将调查卷宗暗中临摹副本,原件继续封存,并叮嘱当地官府,任何人也不许随意调阅。对此事,朱瞻基也是早有戒备,不敢明着使用官府的信差通道,他们只好将这一情况,经琴剑阁的飞鸽传书,暗中传递给朱瞻基。

此时的朱瞻基已经得知了刘江的真是身份,原名叫刘荣,也知晓了他家的一切信息,这让朱瞻基开始有些为难。在他眼中,刘江是一名称职的地方官员,相处月余,深知此人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尤其对军中事务十分了解,是难得的优秀将官,刘江往日里又是战功赫赫,连皇爷爷每每提到刘江,也是大加赞赏,表示了当有一个刘江,他就从不担忧这里会有乱子。能得到生性多疑的朱棣赞赏,可见刘江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可是他也知道爷爷的脾气,越是看重的事情,越不允许有任何的瑕疵,如果刘江的身份真相被泄露出去,说不定皇爷爷一阵大怒过后,会将刘江处以极刑,甚至会株连九族。

所以善良的朱瞻基迟迟没有将次情报上报,几次见到刘江之后想要开口提及此事,但是话到嘴边,却也无法讲述。在朱瞻基看来,先解决辽东地区的倭寇之乱,是首要的任务,至于刘江的身份问题,朱瞻基打算待辽东倭寇问题得到彻底解决之后,再想朱棣禀明事情,如果事有可缓,他一定要向永乐帝朱棣替刘江求情,希望为了国家,为了大明军方,为了辽东的百姓们,留下这名难得的将才。

但是这些想法,朱瞻基并没有对刘江流露过分毫,他不想让刘江为此事过于分神,辽东的战情已经进入了最关键时期,鉴于刘江在辽东军方中的声望及高,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摇了军心,自己也更不愿意为此事影响了将官们的士气。

朱瞻基其实已经早早的将手中的密报烧掉了,可这一切刘江并不知情,两个人在这些日子里,就是靠着对国家的忠诚,对辽东军情的负责,维系着相互配合的关系,彼此都没有打扰对方,静静的等待着揭晓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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