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与她离得比较远,事出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黑影即将扑到花山衣身上的一刹那,东方那月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冲出来,一肩膀把花山衣顶开。
黑影顺势狠狠撞在东方那月身上,力气之大竟然把他撞回到火红的虚影另一侧,东方那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季笙与花山衣二人见状,连忙穿越虚影来到东方那月身旁,刚刚蹲下就听见背后传来“嗤嗤”的声音。
转过头,二人就看见那个黑影竟然是一具面目狰狞的僵尸一样的东西,紧追三人而来,就在穿过那一层火红虚影的时候却被焚烧出缕缕的青烟,骨肉消散,一转眼便连渣子都不剩下了。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惊讶恐惧的神色,就在这时,虚影的另一面传来一声声仿佛含在喉咙里的低吼,摇摇晃晃的黑影攒动,一具具行尸缓缓出现在三人眼前,走到虚影前边的时候,一只行尸将手探了进去,转眼便被焚烧殆尽,行尸低吼着退了回去,后面的行尸也不再上前,只是在虚影的另一侧来回踱着步子。
几十具行尸徘徊在虚影之外,阵阵低吼,阴风阵阵,如同人间地狱。
花山衣愣了一瞬间就将注意力移到了东方那月身上,刚伸出手想要把他拖走,就被季笙按住了,“先看看他的伤势,刚刚那一下非同小可,别因为我们冒失的举动加重了他的伤势。”
红衣姑娘点点头,却看到东方那月已经没事儿人似的坐起身来了。老实小伙儿咧嘴说了句好疼,眼泪跟着就流了下来,也顾不上其他,起身拉着两人就飞奔到了一处高地上,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一边流泪一边示意二人注意哪些行尸的行动。
被他这么一弄气氛瞬时紧张了起来,饶是季笙满肚子的好奇也只能先放在一边,转过头先去观察虚影另一侧的行尸们。
似乎是被几人的生人气息所吸引,行尸们竟然一路跟着几人来到高地下面,却仍是被虚影所挡,有几只行尸试探几次过后,失了胳膊腿脚,仍是不肯离去,直到东方即将破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大地上的时候,行尸们这才慢慢散去。
最后一具行尸消失在视野中瞬间,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一身被冷汗打湿的衣服在清晨中格外地冷,花山衣打了个冷战,季笙看在眼里,默默地把虫蛻衣脱了披在她身上,然后二人齐齐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东方那月。
“如果是关于虫的事不想说就不用说。”花山衣嘟哝了半天结果说出这么一句。
到底还是比季笙多了些经验,哪怕现在恨不得揪着东方那月的衣领子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能憋在心里。
虫师用虫关乎性命,若是被人摸清了跟脚,很有可能就会被人针对克制,所以虫师之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熟的虫师之间,并不会追根问底,是礼貌。
所以季笙并不知道,在捉虫地的时候,浪岐简简单单就将底细和盘托出,是一种多么大的信任。
东方那月擦了把眼泪,喏喏道:“不是我干的。”
“什么意思?”花山衣没听明白。
“我不知道那些行尸是怎么回事。”东方那月说完,看到季笙好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们是说这个啊,那是我会错意了。”
东方那月理了理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说道:“这个,怎么说呢,我体质比较特别。”
季笙心说我体质还特别呢,刚刚那些行尸说不定就是我引来的。但是这话他也不敢明说,到底还是怕自己的担忧成真,更何况东方那月说体质特殊,看起来也确实特殊,并不是空穴来风,不说刚见面的时候被他打了一顿精神焕发,就是刚刚被行尸那么猛烈的攻击击中,现在看起来竟然像没事儿似的,不由得他不好奇。
“我这个,我天生三足体质,在十岁的时候,被一只自己找来的虫寄生上,自行变成了本源虫,因为那只虫的原因,我的身体会吸收伤势转化为体力,所以这些伤势都不算什么,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人类的进食对我来说已经不管用了,想要保持体力,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就找人揍我一顿,所以我们见面的时候才会那个样子。”
季笙和花山衣听完,满脸的不可思议。
东方那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两人的脸色,确认二人不是想吃了自己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原来打死我我都是不相信的,但是经历了这么些事情,不信也得信了。”季笙喃喃道。
“这家伙虽说胆子有些小,但是没骗你们,这种虫叫‘恙’,最低三足,稀有度能比得上普通七足虫,不但如此还能随着虫师的提升升足,而且还是主动寄生的,啧啧啧,这家伙的运气有些逆天啊。”小心突然说道,“这家伙能跟你们说这些,应该是打心底愿意相信你们了。”
季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靠伤势换体力,简直是匪夷所思,与人打斗就是越挫越勇那种的,也多亏了他是个虫医师,不喜与人争斗,要不然一般人哪儿能制得住他。
“那也得注意,那些行尸说不定有毒,伤势能好了万一中了毒怎么办?”花山衣着急道。
“没事,有毒我会吐出来的。”东方那月指了指下面,“你们怎么看?”
季笙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伸出头一看,那片连绵的火红虚影也已经消失不见。
很显然那片火红色的虚影有消灭行尸的能力,而且相当厉害,行尸一旦触碰直接就灰飞烟灭,之前看的时候,这片虚影一只延伸到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如果想探其究竟,只能等这片虚影再出现的时候,沿着一路查看下去。
他抬起头朝东边看了一眼,旭日东升,再过不久大地就会明亮起来,于是清清嗓子,“来合计合计?”
东方那月挪挪屁股过来,点点头道:“我觉得行,到现在为止发现的东西太多,我们坐下来捋一捋也好,彼此查缺补漏,否则容易漏下什么,行尸走肉之类惧怕阳光,现在太阳出来了,我们在这儿不会有危险。”
“第一,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查村里的那种病对吧,季笙你说那是一种虫,那你看见它们是从哪儿来的了吗?”
季笙摇摇头,指了一个方向,“还在那前面,看不到源头。”
“那好,”东方那月在地上划了第二道,“为了寻找源头,我们来到这里,然后见到了两件奇怪的事儿,第一件,就是晚上现身的那群行尸,很明显具有攻击性,第二件,就是那道望不到头的虚影,也很显然,那虚影是可以阻挡行尸前进的。”
原先头脑一片混乱的季笙在东方那月一通分析之后觉得豁然开朗,不由得赞叹道:“那月你可以啊。”
东方那月笑笑,“长辈们教的,做我们虫医师要有个清晰的头脑,否则梳理不好患者的病症,轻点儿的是做无用功,重点儿的不光是火上浇油,害死病者都有可能。病者找我们是信任,我得为病者负责。”
他顿了顿,接着道:“那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突破这些行尸找到虫的来源,我们不知道这虚影是人为还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这里,有一种可能就是,这虚影是保护里面的人的。”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季笙问。
“不知道,”东方那月摇摇头,“现在是找问题阶段,我没法一下子想那么多。”
季笙听后一脸无奈,心说你这脑袋的分工也未免有些太明确了,一转头就看见低头沉思的花山衣,方才两人聊天的时候她一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害怕了吧,毕竟一个姑娘亲眼看见那么可怕的东西近在咫尺,他准备上前安慰一下,谁知道花山衣突然“啊”了一声,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你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花山衣又颓下去,挠挠头,“我总觉得那个红色的虚影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季笙撇撇嘴,眼下真是束手无策了,白天看不到部塔,只能等到晚上,可晚上行尸再次出现的几率很大,那片足以抵挡行尸前进的虚影也不一定会出现,其实就算出现了也没什么用,三人总不能跟行尸们隔着虚影大眼瞪小眼玩儿。
等一下。
季笙脑海中灵光一闪,抓着东方那月的肩膀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东方那月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愣,“我说没法想那么多。”
“不是,再往前。”
就在东方那月沉吟的时候,季笙大声道:“你说这虚影是保护里面的人,那里面的人是谁?”
三人互相看看,眼神都亮了起来,那月喃喃道:“你是说……”
“对啊,我们是为了村长里的人来,而村子不正好在‘里面’吗?我们回去问问村长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季笙兴奋道。
一商量三人都觉得可行,立即起身打道回府。
一路上花山衣觉得好玩,闲着没事儿就给东方那月一拳头,然后看着那月哎呦哎呦泪眼盈盈,自己在一旁哈哈大笑。
季笙不知道东方那月是因为虫的原因受到伤害格外疼还是怎样,有一次花山衣可能出手重了些,他的惨叫声直接惊飞了一片林中飞鸟。
等到三人回村,村长和大壮二壮等人已经等在了村口,眼见三人回来,立刻赶上来,热切地询问了一番。
季笙像三人事先商量好的那样摆出一副冷漠的架势,任村长如何殷切就是不为所动,等到众人察觉到不对不说话了,他才阴沉的一笑,“村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