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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同一屋檐下

炜给龙的二人世界,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结束了。

而且,在这一个月里,两人非但没有新婚的甜蜜,反而比恋爱时期矛盾更深。每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争吵不断。

炜怪龙总是板着张脸,没有笑容,好像自己欠了龙几百万没有还一样。

炜对龙说:“为了你,我连叫我妈过来住都不敢,就怕你不高兴!我处处为你考虑,你还成天闷闷不乐的,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开心?”

炜怨恨龙不懂事,从来不知道主动留自己的婆婆在家过夜。就连仅有的几次,母亲休息过来吃晚饭,自己再三挽留母亲留下后,龙也没有半分表示,只是在一边沉默不语,让自己的母亲伤心,晚上一个人在小房间里哭泣,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生怕因自己的缘故,影响到小两口的关系。

炜对龙的指责越来越多,龙原本恢复活力的心又再度被撕裂。每天面对炜的各种抱怨,龙除了沉默,就是哭泣。

龙原本从来不是爱哭的人,可是自从跟炜在一起后,眼泪隔三差五地来报道。现在好不容易搬出来在外面借了房子,反而更加夸张了,天天以泪洗面,每天的情绪都降至冰点,自己内心充满了悲伤,她又怎么可能对炜笑得出来呢?

炜说自己的母亲很懂事,很体贴他们小辈,不会做出影响他们小辈感情的事来。龙信这样的说法,可炜有没有想过一点,就是她的母亲还没有做什么,他这个儿子就已经对自己的媳妇有诸多不满了,如果炜母亲再稍稍做点什么,那么两人分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再说了,自己跟炜在一起后,所有的事都是炜安排好的。除了对炜的关心和爱,龙从来不会主动去安排什么事情。这是之前就已经习惯了的相处模式,怎么会到这个时候炜才拿来数落自己呢?

龙已经习惯了将大小事情的决定权都交到炜的手上,那么是否留母亲过夜,龙相信,自己不提,炜也会去做。刻意提起反而显得做作。习惯性接受已经变成了龙的一种处事原则,她已经尽量忽略自身的意见,为炜命是从了,为什么炜还是对自己不满呢?

炜觉得自己的母亲在自己这里无法安心过夜,受到了委屈,自己没有做到一个儿子应尽的孝道,他把这一切都怪在了龙的身上:都是因为儿媳心胸不够宽广,所以婆婆才不敢在自己儿子的住处久留!这就是他对龙的评价。

母亲的委屈,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而妻子的无奈,炜却视而不见,甚至还要责怪她冷淡,不断地骂她,挑她的毛病,每天说些刺耳的话刺激她。

虽然在法律上已经是正式的夫妻了,但炜对待自己的态度,让龙还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外人般自处,除了接受炜的所有决定外,不敢有丝毫自己的意见。因为,她只是一个“借宿者”,这套房子是炜的父母出钱租下的,自己没有任何发言权!不要说是一家人了,她连个同居者的身份都不如,每天被人百般嫌弃,说穿了,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罢了。

龙仿佛看到了自己跟母亲一样的命运,输在了父母和妻子这个选择题上,被自己的丈夫毫不留情地舍弃。

自己心里在介怀些什么,炜已经不再像最初般了解了。

或者说,他是了解的,只是无法理解自己罢了。

龙能感到,炜跟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每天不断的争吵,不断的哭泣,已经把龙彻底逼到崩溃的边缘。

晚上,龙打电话给彬,说不到两句就嚎啕大哭,把彬给吓坏了,因为她看不到龙,不知道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由于时间、空间上的限制,她也没有办法立马赶到龙的身边。所以她只能在电话的另一头不断地安慰龙,让龙有话慢慢说,不要哭得那么伤心,容易伤身。

彬的话龙置若罔闻,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好友面前大哭,仿佛这样能发泄出这些日子来心中所受的委屈一般。

彬见自己的劝解无效,便也只能由着龙大哭特哭了。虽然龙没有明说,她也能感到龙过的并不快乐,她了解龙,知道她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一下心中的郁结。

而当龙在电话里的哭泣声渐渐减弱,她也没有追问龙任何事情,她知道龙一定是太累了,才会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她心疼龙之余也有些感动。因为龙的这种举动正是说明龙真的是把自己当做最后的底牌来依靠。当龙的世界崩溃的时候,她想到的只有自己,而回报龙的信任最好的办法就是支持:“龙,我知道你肯定发生了些什么,你现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只是我希望你能牢牢记住一点:就算你失去了所有,你还有我!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所以,当你实在撑不住、觉得累的时候,就来找我。就算你什么都不说,只是像现在这样大哭一顿,只要能缓解你心中的哀伤,不管时间多晚都不要犹豫,打电话给我!只要是你的电话,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内接起!”

好友的话,像阵温暖的风,抚平了龙心中的伤痛,使她平静下来,她对着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说道:“彬,我的世界,已经崩溃了。”

彬在那边静默了一下,回道:“我知道。”

虽然彬没有多说什么,龙也能猜到她对自己的心疼,在这个真心疼惜自己的朋友面前,她从来不需要任何伪装,因此她毫无保留地将心里的感觉说了出来:“我觉得,我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一片漆黑,没有光明,没有希望,没有未来。而身后是万丈悬崖,只要后退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龙,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像只困兽,进退两难。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安慰你,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来帮助你。但是,如果说你的身后是悬崖的话,那么我相信,我一定站在你的身边,在你坠崖前就已经伸手拉住了你,不会让你如此轻易地掉下悬崖!就算要掉,我也会陪你一起,不会让你孤单的一个人。”彬用一贯平和的口吻说着这番话,但语气中的坚定让任何人听到了都会为之动容。

龙听了彬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破涕为笑,如常调侃道:“彬啊,看来现在说甜言蜜语的毛病,你比我严重哦!”她很想对一直那么支持自己的彬说声:谢谢!但是她却没有轻易地说出口,她知道,她和彬之间,是不用言谢的!因为即使不说出口,彼此都会感受到对方的心意,不需要任何言语来表达。所以,她用了这样开玩笑的话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让彬知道自己已经恢复如初,不需再多担心她。

“那也是跟你学的,你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听着龙故作轻松的语气,彬也放下心来,配合着互相吐槽道。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之前的事,而是天南地北地聊着,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倘若没有彬这个好朋友一直在身边支持自己、鼓励自己,龙大概在结婚之初就因受不了压力而崩溃了。她能一次又一次地在感情的各种打击中坚强地站起来,就是因为有彬的存在。

龙最喜欢的偶像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水分、音乐、FAN的支持,如果没有这三样的话,‘Akanishi Jin’这个人是不能生存下去的。”

而对于龙来说则是:水分、工作、彬的支持,如果没有这三样的话,“龙”这个人也是不能生存下去的。

调整好了心态,龙同意了炜的提议,把炜的母亲接来与他们一起住。

炜和龙把朝南的大房间让了出来给大人住,而他们自己则是两人挤在一间只有7、8个平方朝北小房间里凑合,再度过起同一屋檐下的日子来。

虽然生活中发生了太多不如意的事,挑战着龙忍耐的极限。但是否极泰来,这时倒也发生了件好事,让龙一扫心中的阴霾,心情变得好起来。

那就是:炜帮龙把她母亲接到了龙的身边。

从租房子到搬家,炜都全权处理。甚至连新家的卫生打扫,清理布置和生活用品的购买,炜也都一手操办了,没让龙操半分心,出半分力。出钱又出力的他终于在这件事上感动了龙的母亲,让她对自己有所改观,至少,不再反对龙跟他交往了。

炜的付出,龙一直都记在心底,并对他充满了感激。即使两人已经是合法夫妻关系,龙还是不愿自身的事情去影响到炜,让炜帮忙,因为她生性就是不愿麻烦他人的个性。而炜深知她这一脾性,每次为龙和她母亲做些什么的时候,总是强调这样的付出是他自己愿意的,他乐意对她们母女俩好,与龙无关!只为龙不要对自己产生任何亏欠的情绪。

炜说:“当初和你在一起时,我就答应过你,会把你妈当作我自己亲妈来孝顺。她过得好,我也会觉得开心。我知道她不想跟你分开,想跟你住得近些,可以经常看到你。这是一个母亲很小的心愿,能满足的,我一定会满足她。”

因此,炜帮龙的母亲借了套离他们住处只有十分钟路程的房子,顺了她老人家的意,让母女俩住在相邻的小区,这样走动起来也方便许多。不用像之前那样,龙母亲一个电话,自己就要带着龙骑上半小时的摩托,不远千里风雨无阻地赶过去看她。

当帮龙的母亲搞定了房子之后,龙的母亲又吵着要工作,说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像傻子一样的,没事做又没有朋友,太过寂寞无趣了。

于是,炜和龙一起又马不停蹄地帮龙的母亲找符合她心意的工作:不能太累,离家要近,还要做一休一。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走遍了附近所有招工的商家,打了无数电话后,终于找到了一份令龙母亲满意的工作。

当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龙开始回忆炜身上的闪光点。

自从跟炜回家同居后,自己跟母亲的关系一度恶化。

大概过了大半个月,也不知道是母亲自己想通了,还是她身边朋友不断的劝说起了效。对于自己离家出走的行为,母亲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不再对自己恶言相向,也不再撂一些“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之类断绝关系的狠话,而是不断地打电话要自己回家看看她,有空的时候多陪陪她。而对于炜这个准女婿,她也算是默认了,既然女儿执意要跟着他,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无可奈何,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炜第一次跟自己回家的时候,龙的母亲出去了,恰巧不在家。炜亲自为龙的母亲整理了房间,想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告诉龙的母亲,自己是个干实事的人,龙跟了自己之后只会享福而不会受苦。因为所有的脏活累活他都会一手包办,不需要龙动手。

他那想要龙的母亲过得更舒适,生活在一个整洁干净的环境中的心,龙更是了然于心,感动得无法用简单地用言语来表达。

毕竟,要找一个像炜一样会干事,并且心甘情愿干事的人,已经很难很难了。更何况,所有的付出都是他主动提起而非他人要求的,这份近似无私奉献的心就更显得难能可贵了。

而之后,龙的母亲几次闹别扭,一点小事就打电话给龙,要她回去。炜也是义不容辞地接送陪同。即使吵架不开心时会念叨两句,甚至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可是每当事情再次发生了,他还是想都不想地陪龙回家,帮她母亲处理各种麻烦小事。

龙的母亲跟龙表示,想搬到龙现在居住的小区来住。在龙还没说话前,炜就已经点头允诺,答应会在尽快的时间里满足她的这一要求。而今,他果然说到做到,不但住处的事解决了,就连工作都为龙的母亲安排好了。

可以说,对于龙的母亲,炜已经做到了尽心尽力。

也之所以,母亲会对他彻底改观,不再反对自己跟他交往的同时,也把他当作准女婿来看,对他的态度也改善了许多。尤其是当她知道了炜小时候被亲戚虐待的经历,就更加同情这个孩子了。

龙的母亲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为人大方。她平时虽然省吃俭用,但是在对待他人方面她从不小气,有时甚至可以说是大方地惊人。

她知道炜喜欢吃鸡胗,每次买起来都是5、6个一买,就怕炜在自家吃不饱。

每次龙回来,她的母亲不问自己的女儿想吃什么菜,反而是追问炜的喜好,生怕炜在她家吃不惯,没有喜欢吃的菜吃不下饭。

炜的身材偏瘦,龙的母亲看了,每每总是感慨:“多吃点,多补点。”在她的思想里,这个孩子以前受了这么多苦,已经很可怜了,现在既然有缘跟龙在一起,以后还会跟她们成为一家人,那么自己就更应该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力所能及地多疼惜他一些。

龙的母亲其实是个心肠很软的人,即使看到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只要自己能帮也一定会帮,就更不用说对待自家人了,那是要多护短就有多护短了。

对于以前她所介意的两点,抽烟和喝酒,自从她接受了炜这个准女婿后,也就不再多提了。就像她纵容龙的挑食毛病一般,她把这两样当作孩子的两个缺点包容了下来,只要懂分寸不伤身就好。

有时龙在她的面前念叨炜两句,她还会帮着炜狠狠地瞪自己的女儿,关照自己女儿态度要好一点,不要那么骄纵,不然就揍她!看得龙咋舌不已,直叹母亲“有了女婿忘了儿”,眼中只有女婿而没有女儿了。

炜是个很会感恩的人,看着龙母亲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他也很感动。作为回报,炜更加加倍努力地孝顺她,对龙的母亲几乎是有求必应,从来不会拒绝她老人家的任何要求。在工作中接到龙母亲的电话,说自家的门坏了,她被困在家里出不去了,炜不惜请假翘班,也要及时赶到龙母亲家,为她排忧解难。

在他的概念里,工作没了可以再找,龙的母亲却只有一个,两者孰轻孰重,不用比较也知道。

看着两人关系的日益改善,龙也渐渐放下心来。虽然开始不怎么顺利,但现在两人已经能够和平共处,自己也不用在母亲与老公之间做出选择,总算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她知道,炜如此为自己的母亲付出,是因为爱屋及乌,正因为对自己感情深厚,才能把自己的母亲当成他的亲生母亲般看待。

她也知道,母亲能这么快接受炜,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希望自己能有个好的归宿,当她百年之后也会放心,因为女儿已经成家,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离开后女儿孤零零地没人照料。

他们两个人都是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可以和睦相处,是龙最乐意见到的事。

因此,龙不再计较自身的得失,死心塌地地跟着炜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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