炜的母亲每每跟龙聊天的时候,总会不经意间说出些意有所指的话,令龙多想。
比如,她经常说自己的某些朋友对炜赞赏有加,夸炜不但人长得帅而且还会做事,抢着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之类。后来都是被她给回绝了,理由是她从不管儿子感情方面的事,更别说去帮儿子安排对象了。儿子喜欢怎样的人由他自己决定,而她作为母亲则绝对不会去干涉他的喜好。
或许,她这么说,仅仅只是表明她对儿子的赞赏之意,毕竟所有孩子在自己母亲的眼中都是好的、完美无缺的!
又或许,她只是想告诉龙,自己是通情达理的长辈,不会去管他们小辈的感情生活。
只是,相同的话说多了,难免会造成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误会。
而且,炜的母亲认识了龙的母亲后,有次单独去龙母亲家做客,两人私下聊天时,炜的母亲也是相同的话。
在龙的母亲面前不断地说别人对自家儿子的赞赏,争相要把女儿嫁个炜当媳妇。同样是母亲,龙的母亲听了当然不高兴了,因为这样的话在她的耳中与“你女儿配不上我家儿子”无异。于是,她也把女儿推却家境甚好的相亲对象拿出来说事,以此作为反击。两个老人虽没有闹到不欢而散的地步,但彼此之间已经产生了一个不小的心结。
而当炜的母亲离开后,龙的母亲立马打电话给龙,劈头盖脸地把她狠狠骂了一顿:“你这丫头就是不听话,当初叫你不要到人家家里去,会被别人轻视的!你还不相信!现在不是被人家看不起啊?人家母亲觉得你配不上她儿子!她儿子好的像香饽饽,人人抢着要呢!”
龙被骂得莫名,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婆婆把平时跟自己聊天的一番话说给了自己母亲听,让自己母亲想歪了。于是,她只能帮着炜母亲解释:“妈,你不要多想,她不是这个意思。炜的妈妈是个单纯的人,她只是就事论事说事实罢了,没有你想的那层意思,她平时跟我聊天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啊。我都不介意,你在那儿瞎操什么心啊?”
龙的母亲听了女儿的话,更气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女儿来?人家的言外之意你都不懂!你说人家母亲跟你聊天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那就是证明她已经在暗示你了,偏偏你一点都不接灵子,还傻乎乎地不懂人家的意思。你没听到她说的有多得意!什么儿子还小啰?不急着结婚啰!不就是说你比他大三岁,年龄上不占优势吗?什么她朋友的小孩看中她儿子的长相,想要做他女朋友啰!你的长相差过啦?想当初你给你姐姐当伴娘的时候,抢了你姐姐多少风头?多少人说要给你介绍男朋友的?都是你个傻丫头自己都不要、拒绝掉了。否则轮的到他们家这么挑三拣四的?”
龙听着自己母亲如此激烈的言辞,猜到她当时的话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抚了抚开始发疼的头道:“妈,就当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懂事。女儿知错了还不行吗?你不会把跟我说的这番话都跟炜的妈妈说了吧?”
“当然。她那样夸自己的儿子,我当然不能示弱啰!我女儿大学本科毕业,学习好、工作也不差,从小乖巧听话,又不会闯祸让我操心。这么好的女儿配给她儿子当媳妇,我还舍不得呢!”龙的母亲在一边理直气壮地回道,“你不知道,我说到学历问题,她妈就说不上话来了。本来就是嘛,自己儿子的学历那么差,明显就是做家长的小时候没有教育好,还好意思在我的面前显摆。真不知道她凭的是什么?你学历比她儿子高、长相也不比人家差、工作经验就更别提了,虽然我们家世不怎么好,但他们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凭你的条件,要找个比他们好的婆家,也不是件什么难事!嫁给她儿子,我还觉得委屈了你呢,你还是下嫁给她儿子呢!就算把你们的条件说给外人听,人家也会觉得是她儿子高攀我女儿,才不是她认为的我女儿配不上她儿子!”
“妈,你忘了炜这些日子来对你的付出了吗?那么劳心劳力、忙前忙后的,你怎么能这样说他?”龙对自己母亲连带着把炜一起骂进去的做法不满,出言维护道。
“正因为炜这个孩子表现还是不错的,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没有直接冲他母亲!要不然的话,他妈到我家做客还说这种话,早就被我轰出去了,还会就磨磨嘴皮子,在嘴上占占上风就算了?你也太小看你妈了!”龙的话提醒了龙的母亲,让她收敛了情绪,反正她也找女儿发泄过了,也就算了。这就是她急性子的脾气,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龙通过母亲说话的口吻,猜出她的怨气也该散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为炜说好话,就怕炜母亲的无心之言使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又破裂:“妈,炜的妈妈怎么想我们也就不要去多管了。只要炜这个人对你孝顺,对我好,也就够了。毕竟以后跟我们相处的是炜,而不是他妈妈,你说对吗?”
“我本来就没打算要跟他妈妈多搭讪的啰。是炜炜每次出来吃饭都要叫上他妈,我又不能说不让他叫的啰。说到吃饭,我又要说了。每次在饭店吃饭,都是我这个丈母娘的说要请客,他母亲有哪次开口说过要付账的?像老佛爷似的坐在那里心安理得地等人家掏钱买单,次次都是如此,你妈我还没见过那么小气不会做人的人。要不是你妈我心胸还算宽广,不跟她计较。要是换做别人,有这样的亲家,早就闹翻了,还跟她吃饭呢!”原本,龙的母亲就对浙江人没有太大的好感,对浙江人有着“小气抠门”的偏见,在知道炜的母亲是浙江人后还有些不太开心。
在龙反复为炜的母亲说好话,说炜的母亲把自己当亲女儿照顾,对自己很好,才略有改观。
现在两家搬得近了,炜又动不动让两位老人碰面吃饭,接触多了龙的母亲反而对自己女儿的话产生了怀疑。因为,就她所见,炜的母亲就不是个大方的人,在她面前都是如此,就更别说她看不到的时候了,大概女儿跟自己所说的都是怕自己担心,故意编出来的谎话吧。
想到了这一层,龙的母亲又开始担心起自己女儿的处境来:“女儿,你跟妈妈说实话,在他们家是不是过得不好?她妈那么小气,怎么可能会买好吃的给你吃呢?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才是,她对自己年幼的儿子都能狠心抛弃,让自己儿子在亲戚家受苦,过着无父无母被人欺负的生活,对待别人的孩子又会好到哪里去呢?女儿,你不要怕,如果过得不好,就回家来,妈妈照顾你,不用看别人脸色!”
“妈,你说到哪里去了?”母亲对自己的关心,龙很感动,只是她早已嫁给了炜,岂能说回家就回家的?还好母亲不知道自己已经领了结婚证,否则以她现在对炜母亲的种种不满,两个人之间大概又要爆发母女大战了,“我在炜家很好。像公主一样的不用做任何事,炜也总是烧好吃的给我吃,不然我能长胖这么多?炜做事你应该都看到过的,对于他能把我照顾好这点,你应该不会有任何怀疑才是,怎么会觉得我过的不好呢?”
龙聪明地不再帮炜母亲说好话,免得再度惹火自己的母亲。她知道母亲在盛怒的情况下,是听不进任何话的,只有等她以后平静了,淡忘了今天的不愉快,才能再慢慢想办法改善她对炜母亲的看法。
“炜这个孩子,我当然放心。他对你的感情,我也都看在眼里,妈妈不是冥顽不灵的人,我知道这孩子对你很好。只是,你现在不是还跟他母亲住在一起吗?我是怕他妈对你不好。你在她家不做事,人是舒服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妈会怎么看?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想法的,否则也不会在我面前再三提起他儿子多么会做家事、多么会讨大人喜欢了!丫头啊,在别人家,到底不比在自己家里,你在家,我不要你做半点事,是因为你妈心疼你工作太辛苦,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不要一边在外面工作拼搏,一边还要操劳家里的事。但不是每个父母都像我一样会心疼自己子女的,你有那么多朋友也听他们提起过自己的父母。现在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顾小孩的父母多了去了,哪还有像我这样处处为子女着想的人啊?我从小就宠你,样样都依你,是因为你的亲外婆在我12岁时就离世了,而你的第二个外婆一直不喜欢我,虐待我。我从小就没有亲妈在身边,知道没妈的孩子有多可怜。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跟你爸离婚,咬紧牙关忍到你大学毕业。就是不想你走我的老路,被别人欺负虐待。”说起以前所受的苦,龙的母亲又哽咽了。再加上她现在认定自己的女儿在未来婆家没过上好日子,受人白眼,女儿又不肯说给自己听,就更难过了。
“妈,我知道你对我好,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你以前过得苦,女儿一定会加倍对你好,让你日子一天过的比一天好!”龙对自己的母亲立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