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罪不至死，可是，偏偏秦国夫人刚刚丧子，见到这些可不是一股火的涌上来。这秦国夫人脾气不好举宫皆知，还能容了她？
夫差走下去，将她扶起来，眉眼间一贯的温柔，未泄漏半分疏离，“可有打坏了哪里？”
郑旦抬眼看他，眼中泪水越聚越多，扑进他的怀中，“王上替我做主。”
偏西施换好了衣裳，在两人搀扶下走出来，见到这一幕，无法自制的，心中涌上一股难过来，难过他拥着其他女子，更难过的是他眼中的温柔，原来从不属于自己一人，忽然间，她明白了他不让她爱他的原因。
夫差抬眼，对上她的眸子，一个殿内一个殿外，凝望许久，他的怀中拥着其他女子，她的明眸一点一点的凉掉，他甚至能够看到云烟似的破灭。
这世间，不爱本是寻常。可是夫差此刻有一种冲动，推开郑旦，将西施拉入怀中，给她一个狂风暴雨般的吻，抹掉她眸色中的冰凉，可是，他终究没有。
雨越发大了，大雨中谁的恸哭悲伤惊了夜，偏偏红尘中他们听不见，往事尘封在野史小传中，有人却不知道是在讲着自己的故事，百鬼夜哭，哭那故事中人用一生修为换他一句吾爱，一转身往事深爱如烟，相忘于人间。
郑旦退了两步，说道，“王上救我。”
“好。”夫差抬手抹掉她脸上的血迹，“你先回去，我让人保护着你，今儿个太晚了，明日我替你做主。”看了一眼九至，九至自然明白，上前引着郑旦出去，郑旦出去前看了一眼西施，不掩感激。
夫差挥挥手，宫人退下，西施站在那里，勉强一笑，说道，“我也回去了。”
“这样大的雨，就住下吧。”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打横将她抱起，向内室走去，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让我看看你的腿怎样了。”
西施微微躲避，倒有些疏离，夫差皱起眉头，手上一停，仍是卷起了她的裤腿，伤疤处被水浸的起了浮皮，却并无大碍，取来雪莲膏，替她抹上，西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说道，“阿莫，我想回家。”
夫差并不抬头看她，“雨太大了，明天再回去。”
“我想回苎萝山。”
这一回夫差手上的动作停住，知道她的心事，半晌后叹一口气，“你忘记了，我们有过约定，不许爱我。你当时很痛快的答应了。”
“是啊，你若无情我便休。”声音如水般凉伤，“可是，你真的对我无情么？”
夫差的语调严肃而深沉，“我是帝王，不能有儿女情长，生逢乱世，我身后是千万百姓性命，爱情让人失去理智，爱不得。”
“可是、可是，不能爱又不是不会爱……”
“没有可是！”
他冷冷截断了她的话，转身离开，留她一人在冰冷殿中。
……
第二日，后宫嫔妃齐聚在赵国夫人的烟暖阁，夫差坐在主位，秦国夫人坐在左侧，赵国夫人和楚国夫人坐在右侧，下面嫔妃两侧坐着，西施无宠位份低，坐在最角落，怔怔出神。
夫差目光扫过一众妃嫔，大家都低着头，他啜了一口茶，问道，“昨夜舒美人之事，你们怎么看？”
秦国夫人先站起来，屈膝跪下，“舒美人不顾宫中禁令，滥用求子药，求王上严惩，以儆效尤。”
赵国夫人眉眼柔顺带着些怜悯，也出座跪下说道，“王上，舒美人是我西宫中人，请恕嫔妾管教不力之罪。可是，在这之前，我还是要为舒美人求个情面，”看了秦国夫人一眼，说道，“宫中禁令也多，不只使用求子药一条。”
夫差挑眉，见她小脸微微涨红，倒是有几分可爱，庄姬出座跪下，说道，“正是，使用情药也是宫中禁令，若说舒美人为此该死，那么试问皇上，用了情药的又该怎么处理？”
这话很明确的指向了秦国夫人，秦国夫人听了，转头狠狠瞪了庄姬一眼，说道，“你是在说本宫？”
“嫔妾不敢。”
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插进来，“后宫人人希望生子，嫔妾理解舒美人的心情，可是，舒美人所犯并非只有求子药一款，为卫美人做生人祭，这才是令嫔妾震惊的大事。”
众人看过去，却是瑾姬。瑾姬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在这样的大场合从来是一句不说的，今天竟然说了话，众人都知道她是秦国夫人的亲信，见到她出来仍是心中诧异，她的为人谦卑有礼，无论那一宫的人，都一样相待，平时众人见在秦国夫人威逼下保全一身还要固恩宠，实在是辛苦，虽对秦国夫人不满，却没牵连到她身上。
夫差看着她，说道，“你从来是不说话的，难得说话，说说你的看法。”
瑾姬摇摇头，说道，“王上是知道嫔妾的，只是这样的生死大事，嫔妾疑惑，这纸莲千万，如何就这么巧，就能让卫美人拿个正着。”说吧低顺了眉眼，不再说话。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矛头指向卫美人，这些妃嫔久历后宫，如何没看出这层，只是郑旦素来跋扈，宫妃多与她不睦，索性落井下石，除去一个宠妃，瑾姬忽然为她说话，大家心中却想不明白了，卫美人忙出座跪下，说道，“嫔妾不知，嫔妾走过去的时候，恰看见纸莲上有我的名字，并非有意。”
夫差揉揉额头，余光瞥向西施，她一直在发呆，许是渴了，伸手拿茶杯，可是眼睛却在防空，他心中暗想一个不好，果然，“啪”的一声，她的小手把茶杯碰到地上，大家纷纷看过去，他只好问道，“寻采女可是有什么话说？”
西施反应过来，摇摇头。
秦国夫人冷冷哼了一声，“她和郑旦都是越女，自然是偏帮郑旦的，不知道此事她有没有参与，实在也应该搜搜她的宫，看有没有求子药一类的。”
西施微微蹙眉，懒得理她，看小宫女进来打扫碎片。
秦国夫人本来就对西施恨极，此时哪有不奚落的道理，“也是，入宫数月无宠，你要这个药也没用，对了，说不定就是她嫉妒卫美人得宠，才和郑旦商量了这个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