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
春天来的时候,清歌已与罕古丽相处的非常熟悉,与赫连也少了许多隔阂。日子一天一天过着,就好像真的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一般。
这一日,清歌仍坐在山顶凝望。
远处的草地和山林,已经开始泛出零星的绿意,萧瑟的旷野亦开始有了生机。点点嫩翠坠在枯黄之中,开始有了早春的迹象。
忽然,自遥远的山林间传来一阵浑厚敦亮的钟声,紧接着,便有群鸟自林中纷飞而出。在此居住这么久,竟从不知附近还有寺庙。清歌转头问罕古丽:
“那是哪里?”
“那是鸡鸣寺。”
“我竟从不知道,这里附近还有寺庙。”清歌惊叹道。
“姐姐自然不知,这寺庙奇怪的很,总是静悄悄的掩在山林中,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似的,也从不鸣钟,只有遇上大事了,才会敲呢。”
“怪不得我竟从未听过。”清歌点点头,“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我听说,是从北京来了一个得到的高人讲法。”
“北京来的?”清歌闻言,心中募的一跳,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什么高僧?”
“不是高僧,是个尼姑,但是名号我就不记得了。”罕古丽诚实的回答,并未觉察清歌有异。
“正是。只因三界庵是皇家寺院,平日并不准白姓敬香,定业师太心怀天下苍生,因此每年都在寻常寺院讲法一个月,以造福众生。今年恰好是定惠寺。”这是当年途遇定业师太时,皇上对她说过的话。
想来即是北京来的,又是尼姑,那极有可能便是定业师太了。
当年自己前期聆听佛法,还得了定业师太的指点,想到这里,清歌忽然想起自己手心的痣来。定业说自己手中握着的,是大清的血脉和影响大清基业命脉的筹码,想到这里,打了一个冷战,不自觉的张开手来看了一眼手心。
清歌见她没有察觉自己的反常,便继续问道:
“却不知有何本领,竟来这里讲法。”
“我听说,她能参透人的前世今生,还能预知祸福。”
“如此厉害?”清歌故意做出吃惊的神情,问“那我们去让她算一算吧!”
罕古丽看了清歌一眼,笑道:
“哥哥定不会准的。”
“如何就不准呢?我们一同去求。”
罕古丽心中本就对这个不知名的高人充满了憧憬,亦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未来是什么模样,被清歌一撩拨,更加向往不已,想了想,便笑道:
“但若你求了,哥哥必定准!”
说着拉了清歌的手便向山下跑。
赫连听了,果然有些犹豫,但看清歌郁郁寡欢,从难对什么有心思,如今既然想去,也不好拂她的心意,便只好允了。
“只不过那鸡鸣寺是在大清国土,你我三人要扮成清朝人的模样,只说自己是伊卓城中的百姓,切不可透露真实身份。”赫连想了想补充道。
得到了二人一致首肯,赫连才准备了车马,约定第二日上路。
夜里清歌辗转反侧,不停的想。
明日赫连定会紧跟在自己身边,怎样才能给她讯息,又怎样才能求她偷偷帮京城的纳兰带信呢?得道的高人会不会做这种不磊落的事?而且她是皇家寺院的师太,又会不会是跟皇上一条心的呢?
思来想去,左右没有结论,了的子时才混混睡着。第二日天一亮,便又赶着起**,与赫连、罕古丽一路东去了。
鸡鸣寺建在一个隐秘的山林中,其中有好长一段路是不能坐马车,也不能骑马的,自山脚下一路走上来,清歌已经是气虚喘喘,香汗涔涔了。
正又赶上讲法结束。三人便坐在阶前休息。
清歌脸上虽无甚表情,心中却有如鼓擂。成败在此一举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或许就再也没有了。
正想着,有个小姑子过来说话:
“施主,请到里面休息吧。”
三人闻言,还礼道了谢,便跟着小姑子走进寺里。这鸡鸣寺年岁已久,有许多迹象都是破败的,但也许是因有高人讲法,香火却旺的很。
清歌一路走,一路笑问:
“小师父有礼了,敢问这讲法之人可是从京城而来。”
“正是,定业师太乃是京城皇家寺院的主持,为普度众生,远道而来。”
“师太真乃菩萨心怀,信女不胜敬仰。”清歌回了话,心中却更加紧张。
罕古丽不懂繁文缛节,便直接问:
“我们可以见一见这个定业师太吗?”
小姑子闻言,瞧了一眼罕古丽,点头道:
“施主这边请。”
三人仍是一路跟着,不久便被领到一个殿里,正是定业师太在里面盘腿打坐。面目慈善,宝相庄严,竟如多年前见一模一样,就像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过痕迹一般。
小姑子走上前去,轻轻叫了一声“师太”,定业睁开眼来,看了看三人。便如从未见过清歌一般不认得她一般,不急不缓的施了一礼道:
“施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三人闻言,相识觑觑,还了礼,清歌才率先开口道:
“信女听闻京城的得道高人来此讲法,心中仰慕,故前来聆听。”
“女施主谬赞了。”定业脸上仍没有认出她的迹象,面色平和道“出家人四海云游,视天下众生为平等,故而人人皆有听法受教之理。”
清歌听了,轻轻点头:
“信女此来,是因听说师太能参悟众生的前世今生,故而想请教一番。”
赫连和罕古丽在旁边盯的紧,她并无办法另定业为自己捎信,只能继续说下去。
“女施主命中注定与国君王权相伴,只需顺应天理,今生便可无虞。”
清歌听得出她的话与上次相同,因早就知道,并不觉得吃惊。
赫连听了,以为这国君王权说的是自己,喜不自禁,忙问:
“如何相伴呢?”
定业看了赫连一眼,双手合十,低喃了一声“阿弥陀佛”才道:
“女施主若能顺应天理,与此时此刻的人终生厮守,可保一生平安;若逆天理而行之,只怕会有薄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