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听的欣喜若狂,这北京来的师太,说话竟是向着自己的!
清歌听了,心中奇怪,若说此时此刻,岂不是赫连楚桓?他不但是大清的敌人,更玷污了自己的清白,如何会是命中注定之人?
但脸上仍是淡淡笑着,双手合十道:
“多谢师太指点迷津。”
定业还了一礼,语重心长道:
“还望女施主万事三思而行。”
“信女还有一事,请求师太施以援手。”既然找不到机会单独与她说话,那便先探探口风吧。
“既来之,则安之,女施主顺应天命才是自身福之所在,也是江山社稷的福之所在。”
定业便如知道清歌有什么请求一般,未等她开口,便拒绝了,说甫完话,就念着阿弥陀佛转身去了。清歌不甘心的看着定业远去的背影,心中十分失望,却终归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赫连和罕古丽下了山。
因一心想着心中筹谋的事,清歌眼瞧着脚底下,并未抬头。
若她那时抬了头,或许事情又便不一样了。
周培公因知道定业来了葱岭,便也挑了这一天与副将军东成风前来参拜,沿着密林里长长的阶梯拾级而上,正遇上失望归来的清歌三人。
但清歌没有抬头,培公也忙着与东成风说话。二人并没有看见彼此。
只在擦肩而过时,培公忽然觉出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雪山之顶千年雪莲的清香甘冽。因而心中一动,站在原地张望了一下。
“将军怎么了?”东成风不明所以。
周培公定定站着,那分明是嘉礼公主的气息。但环视四周,又怎有她的身影呢?回头一看,正有三人相伴下山而去,却并不是公主的背影。
定是自己想她太甚了。周培公摇了摇头,笑道:
“无事。”
说罢又继续向前去了。
二人终归是没有看见彼此
定业自能参透人的前世今生,她自知清歌不会按自己所说与赫连楚桓相守一生,但亦不可不提醒她。正如她知道清歌的妹妹清欢正在宫中面临灾难一般,但却闭口缄言,只作不知。
宫中女子的命运,尽在君王的掌控之下,又是谁能置喙的呢?
昕月公主身体开始不妥,算来也快有一个月了。公主自打抱回绛雪轩没多久,便开始不住啼哭,无论谁抱谁哄都不行,日日请太医来看,亦没有发现不妥。孩子一天天瘦下去,却总也不见好转。
而清欢心力交瘁,精神也渐渐不大好了。要她送回位育斋,却又不舍得。一开始,康熙还来看看,后来受不了孩子啼哭和清欢的狼狈,反而来的更少了。
这一日,昕月又在大哭,悦暖和回棠欲雪来来回回的想法子请太医,清欢紧紧的抱着昕月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总是不见好,心中焦灼万分,忽然又觉得头晕目眩,竟一下子跌在台阶上,额头磕上阶角,顿时流出血来。
小韦子见了,急忙喊着来人,把清欢附近暖阁里躺下。娘娘受了伤是大事儿,正赶上悦暖去了位育斋问婆子们照顾公主的事,小韦子一个人张罗着宫里上下,着人去禀报了皇上,手忙脚乱的照顾清欢,又加上昕月响破天的啼哭,阖宫便如鸡飞狗跳一般,乱哄哄的令人更加烦闷。
正在这时,欲雪请的太医也到了。号了脉,只说是气血虚弱,加上思虑过多,并无大碍。康熙闻讯赶来,正听见太医说脉象。看着曾经光鲜照人的梅妃眼下如此狼狈憔悴,暗暗摇了摇头,却又听见太医道:
“娘娘身子本就弱,因公主的不太好,忧思过度,气血羸虚是情理之中。但公主日日食饮并不少,却不知为何,气血也亏弱的厉害。
康熙听了,皱眉道:
“莫不是怀胎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儿?”
“皇上圣明,一般来说,胎儿身子不好,多是自胎中带来的问题,但昕月公主方出生时,十分健康,似乎并不是娘娘孕期落下的病。”
正在这时,悦暖也自位育斋取了经回来,先是行了礼,便自奶妈怀中接过公主抱着哄,果然哭声轻了些。康熙赞许的看了看悦暖,温和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秦悦暖,是梅妃娘娘的贴身宫女。”
康熙点点头:
“梅妃有你这样能干的宫女照顾,朕也算放心了。”
太医看了一眼悦暖,便小心翼翼道:
“微臣看,不止娘娘和公主的气色不好,就连这宫女们,气色似乎都不太好。”
康熙闻言,环视了一周,眯了眼道:
“果然。”
正说着,忽然发现包着昕月的苏绸襁褓似乎蠕动了一下,但细看悦暖,她并没有动。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一下眼,发现似乎又动了一下,忽然觉得不对,一把将昕月抢过来,问:
“这是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懦懦的看着皇上,不敢说话。
康熙将昕月从襁褓中抱出来交给悦暖,手上用力一撕,襁褓应声而裂。满房的人看着被撕开的襁褓,便如看见了什么神魔鬼怪一样,个个儿都吓的失了血色,甚至有几个小宫女忍不住抱作一团。
只见那被撕开的襁褓里,竟许多黑色的虫子落到了地上。油光锃亮的甲壳、密密麻麻的触角,肥胖圆滚的肉体挤在一起,格外恶心瘆人。在场的人不禁都打了一个冷战,清欢更是看的触目惊心,尖叫起来。
“这是什么?!”康熙大惊失色,厉声喝问。
太医看了一眼,急忙跪下回答:
“启禀皇上,这是猎蝽,食人血而生。若人长期与此虫接触,时日短则是气血羸弱,精神不振,时间长了,会有性命之忧。如今看这些恶虫个个脑满肠肥,必定是食了许多人血才能如此肥胖。”
此言一出,吓煞众人。康熙纵是胆识过人,但听了也不禁抖了一抖,向后退了一步;
“你说,这是吸人血的虫子?!”
“正是。”
“靠吸朕的女儿的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