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有人来报,说是皇上传他商议君臣宴的事宜,只好跟着来人去了。
好在君臣宴是以皇上和乌海周边大大小小城镇官员的宴会,并不能带妃嫔,也免去了公主与宴与皇上相见的危险。
纳兰被任命一力操持,将事程安排的有条不紊,晚间宴会进行的十分顺利,各地官员纷纷献上准备了一年的贡品,皇上也十分满意。
宴毕席结,康熙将纳兰留下说话,余人纷纷散去。因喝了酒,趁着几分醉意,康熙道:
“朕自幼登记,辅政大臣颇多,个个都是耳提面命,虽都是忠臣,却好生无趣。”
说着拍了拍纳兰的肩膀“只有你,年纪与朕相仿,性情也投,有什么知心话,朕也只有与你和尚志隆说说,哪料到你巴巴儿的跑到边关来,一待就是一年多,尚志隆呢,有时候又不通情理,朕连个说体己话的都没有了。”
纳兰拱手道:
“承皇上垂爱,纳兰不胜惶恐。”
“别跟我来这些繁文缛节的。”康熙挥了挥手“人前你我是君臣,现下我们只是知己。”
纳兰淡淡一笑,也不再多礼,口中却仍不乏恭敬:
“虽朝中大臣多以国事为重,但想必**佳丽,多可与皇上促膝长谈。”
“她们?”康熙闻言想了一下,道“也不过是说说儿女情长罢了,还多是朕与她自己的情长,若一说到别的人,个个草木皆兵。”
纳兰失笑一声:
“不过是因为深爱圣上罢了。”
“纳兰。”康熙忽然神情凝重了一下,盯住他的脸道:“朕有一事托付于你。”
“皇上尽请下旨,微臣无命不从。”
“你在边关,可着心为朕暗访一个梅姓女子。”
“梅姓女子?”纳兰道。
“正是。”康熙眯眼道。“应是来边关探亲的,你可着手从梅姓人家入手。”
“是。”纳兰拱手回答“微臣一定尽力寻查。”
“记住要暗访,不能让宫里的人知道,尤其不能传到太后耳朵里。”
“微臣明白。”纳兰皱了皱眉眉道:“却不知,这女子有何特征?或者有无画像?”
听纳兰问起梅姓女子的特征,康熙想起清歌手中的朱砂痣,便便沉吟道:
“画像朕并没有,但有一样,”
话未出口,只听嗒嗒响了两下敲门声,接着梁九功高声道:
“皇上,梅良娣求见。”
康熙急忙禁了声,高声道:
“进来吧。”
继而低低对纳兰嘱咐道:
“千万记得要秘密进行。”
纳兰点头告退,推门出来,正遇上进门的清欢,只见来人神采飞扬,顾盼妩媚,眉眼间却有三分像清歌。心中凛了一凛,低头问安,然后匆匆回到下榻府门。
康熙共在乌海驻驾了五日,多是与地方大臣讨论国事。清歌日日在清欢处作伴,每每康熙来访,听见皇上驾到的声音,便悄悄从后门出去,因此二人并无机缘相遇,直到了最后一日。
这日清早,清歌在清欢处道别,二人泪眼婆娑,依依相惜的说了许多体己话,忽然听见门声响动,有人推门进来。
只因清歌面向房间坐着,清欢面向房门,未来得及回头,只听清欢道:
“皇上怎么来了?”
清歌闻言,慌忙低了头,同清一道欢跪下请安。康熙挥了挥手手道
“起来吧。”
清歌因自小生在闺中,虽在边关待了一年,但毕竟从未面过圣上,心中不免惶恐,只拘谨的低了头站在角落。清欢看出她的不妥,便撒娇的拉了康熙的胳膊道:
“怎么皇上进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康熙也不避嫌,只宠溺的看着清欢:
“朕本想进来跟你说说话,不叫人通报是怕天气太热,你出去迎驾辛苦,不想嘉礼公主也在,倒是朕唐突了。”
清歌听的清楚,心中吓了一跳,那日在城门候驾,不过是远远听了一句圣言,便觉皇上的声音与白君上相像的很。如今近处听着,更与君上一致无二。
心中想着,险些滚下泪来。可又碍着天子威严,不敢抬头查看,只急促的道:
“请皇上恕罪,臣女先行告退了。”
康熙只一心在清欢身上,并未察觉,只道好。清歌便急忙转身出了门,二人终是无缘相认。
清欢看着清歌反常的神态,心想从前只知道姐姐气度轩宇堪比男儿,不卑不亢,却不想今日得见圣驾也不过尔尔。
清歌回去后,纳兰并不在房里,只郁郁坐着,后又跟着纳兰培公送驾,也不过是魂不守舍,神不走心。纳兰忙了一天,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妥,待送走康熙一行人,回到房中,便关切道:
“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是有什么心事吗?”
清歌听了,不知该不该将白君上的事情向他和盘托出,犹豫了半晌,方迟疑道:
“怀瑜,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两个声音十分相像的人?”
纳兰听了,略一迟疑便道:
“自然是有的,我小的时候,有一房远亲的舅舅,竟与父亲的同僚声音极为相似,因我十分惧怕舅舅,连带也十分害怕父亲的同僚,还一度成为他们的笑柄。”
清歌听了,方点点头,依进纳兰怀里,悠悠道:
“我今日遇见一个人,竟与一个故人声音十分相似,因而想起了往事,有些失态了。”
纳兰搂住清歌的香肩,沉默了一会儿,方道:
“可是,他?”
纳兰向觉自己气度慷慨,从不计较小事,也从不翻查过往,自信即使翻查,也能从容面对。可如今境地,此般模样,却让他心底没由来的抽搐了一下,胸口弥漫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清歌也沉默了一会儿,方淡淡道:
“嗯。”
“你还想着他吗?”
纳兰问出这句话,忽然觉得心中郁结。从前总觉得这个不知名的男人无足轻重,可如今真正面对,却觉心中分外难过。他甚至有些妒恨,恨他早早认识了清歌,恨分走了清歌一段不知长短的时光,她定是倾心投入过那一份过往,恨他另她至今念念不忘。若她还想着他,自己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