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舒贵妃早早去向太后请安。却正好遇见皇上也在那里。
猝不及防,日日盼着见他,如今真见着了,反倒没了主意。
“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舒贵妃周周全全的行了一个礼,才抬起头来,对皇上甜甜一笑。
“你来的巧,哀家正与皇上说着立后的事儿呢。”太后说着,另蕙琼为舒贵妃赐了座。
舒贵妃一听,以为是要立自己为后,心中砰砰乱跳,话还没出口,脸上的笑便已经藏不住了:
“这个臣妾哪里有……”
“皇额娘,儿臣已经说过了,立后的事,暂时不提。”康熙毫不留情的打断舒贵妃,不耐烦的说道。
“中宫无主,不是什么好事。况且这皇后的位置,已经空了一年多了。”太后皱眉道。
“儿臣想,不如先把太子立了,皇后的事,可以往后缓一缓。”
“立太子,是前朝的事儿,你不用跟哀家说。”
“是,儿臣愚钝。”康熙点点头,因有舒贵妃在场,关于太子的事,也不好说太多。想了想又道:
“皇额娘,儿臣还有一事要向皇额娘请教。”
“什么事?”
“葱岭那边战事频发,敌军气焰越来越盛,西国还联合了小和卓部、喀什部等几个部落围合攻打,虽然周将军和纳兰将军尚未传来败报,但儿臣觉得,还得早作打算,以防万一。”
“这些事你该去和费扬古索额图说,哀家不懂。”
“儿子的意思是,儿子想亲征葱岭,鼓舞士气。”
“什么?!”太后一听,怒目圆睁“亲征?皇上,你可想清楚了。”
“儿子想了许久,才来听取母后的意见。”
舒贵妃一听,也吓了一跳,她并不知道边关战事如何,但若真已经到了御驾亲征的关头了,宫中估计也无甚太平日子可过了。
心中想着,忽然想起嘉礼公主现已陪纳兰瑾去了葱岭,莫非皇上是为了她?
显然,太后也与自己想到了一起:
“皇上,你若真是为了大清社稷,哀家决不拦你,大清本就是马背上得的天下,爱新觉罗氏的子孙是不怕打仗的。可你若是为了别的什么,那就真的太荒唐了。”
“儿臣一心守护祖先基业,绝无他图!”康熙虽明白自己心中真正所想,却在嘴上绝不肯承认。
“哎,罢了,罢了。”太后知道康熙的秉性,更知道他做好了的决定就绝无更改的可能,虽心中有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叹口气道“前朝的事,皇帝自己做决定吧。”
“谢皇额娘。”康熙闻言,起身下跪,为太后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御驾亲征?!”清欢听到小韦子的话,腾地一下站起来道“皇上一定是为了姐姐!”
“小主,小主噤声。”悦暖急忙道“这话可说不得。”
“有什么说不得的,”清欢咬牙切齿的看了门外一眼“自打册封大典上认出姐姐那日起,他就没来过咱们这。如今姐姐跟着别人去了葱岭,他就要巴巴儿的跟着去,他可是个皇上啊!我瞧着,他已经把我忘了!”
“小主……”
“我天天盼,日日盼,就盼着他哪怕从我门前走过也好。”说着向外走了一步道“可我就坐在这里看呀,看,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皇上不来了,绛雪轩就成了个活死人墓,他一心只想着别人,他却不知道,还有人这样揪心揪肝的盼着他啊!”
正说着,忽然有个人推门进来,神形俊朗,剑眉星目,正是皇上
“说谁呢?”康熙笑着,就如从前那般。
清欢忽然见他进来,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方哼了一声,转头向里面,不肯看他。
“怎么?朕前些日子忙,没得空来看你,就被你记恨上了?”康熙笑道。
“皇上自然忙了,皇上忙的,竟然还知道绛雪轩的门朝哪开着。”清欢赌气道。
悦暖小韦子等人见状,相互使了·个眼色悄悄退出房来。
“朕就是不知道乾清宫的门,也不会忘了你这的门。”康熙看着清欢的背影,像极了清歌,正像他的影儿在与自己赌气一般,心中一痒,从背后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清欢这才不再怄气,转身依到他怀里,撒娇道:
“这么久都不来看臣妾,皇上真坏。”
康熙低头看她撒娇的样子,咬着下唇,敛着眉,或许真是想清歌想的太多,更觉得怀中的人就是她,就是影儿在自己的怀中撒娇,埋怨自己这么久不来找她,让她一个人等待的好寂寞。
心中想着,呼吸便骤然加快,虽是朗朗晴日,却也忍不住搂上她的纤腰,覆住她的红唇,演出一幅活色生香的夏日画卷来。
康熙虽是心急如焚,但毕竟是御驾亲征,御林军、仪仗队、随身太监宫女急急忙忙准备,启程也在两月以后了。仅是康熙的御站盔甲,数百名精工匠人和裁缝日夜赶工打造,也用了整50天。而抵达葱岭,也是在一月以后了。
伊卓却是早早便收到了御驾亲征的消息,纳兰和清歌心里都清楚,皇上许是为大清江山而来,更许是为其他事情而来。
“他要来了。”纳兰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起伏,清歌却知道那里面的千回百转。
“若来了,不过是在伊卓,那咱们便搬到广河去。”
清歌明白,纳兰虽仍对自己亲密如初,但心中仍有芥蒂。为表明决心,让他放心,清歌便自己提出搬离伊卓,也免得相互尴尬。
纳兰看着清歌,眼眸里是黑白分明的坚决,便知她是真情真意,便笑道:
“广河城小,多军兵将士,并不适合女子居住,还是留在伊卓的好。”
“可是我也不想见到他。”清歌低低道。
她的确不想见到他,因为她恨他。最初,她恨他不辞而别;后来,她恨他杳无音讯;再后来,她恨他刻意欺瞒;到现在,她更恨他百般阻挠自己与纳兰的婚事。
自然,她不想见他,更是怕心中那点点将灭未灭的星火,被渐渐燎原。她本不是一个寡情的人,可她决不能对不起纳兰。
“放心,有我在。”纳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