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点点头,
“皇上本说要把人儿拨去给梅小主用的,梅小主却说不敢要皇上的人儿。”
减兰推了清歌一把:
“不得了。”
清欢欣喜的低下头道:
“都是姐姐教导的好。”
“我哪里教导你什么了,”减兰笑道“天生巧手,哪天给皇上看中了,说不定还要把你召去也做了妃子。”
“姐姐休要乱说!”清歌听见‘把你召去也做了妃子’这句,心中咯噔一下,急忙反驳。
若此时此地被皇上发现了她混在依仗中,恐怕会大不妙,真会瞒着纳兰将自己收进宫里也不一定。
减兰看她气急败坏,只以为是犯了小性子,并不为意,只揶揄道:
“哪怕什么的,若咱们家锦儿看不上皇上,纳兰大人也是好的。”
清歌闻言,急忙问:
“纳兰大人很好吗?”
“自然。”减兰笑道“纳兰大人是当朝一品大学士,生的唇红齿白,英俊倜傥,又善领兵打仗,更难得的是十分痴情。”
“怎样痴情了?”听闻宫人如此评价纳兰,清歌心中十分高兴。
“听说大人的夫人在战乱中不见了踪影,有人说死了的,也有人说被俘了的,但总之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大人伤心欲绝,日日不思茶饭,只一心想着杀光了西国贼子为夫人报仇,有一次我为皇上送点心看见过他,啧啧,已经瘦的不成形了。”说着摇了摇头“当年见他,还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如今那,哎……”
清歌听了,心中一疼,险些滚下泪来,喃喃道:
“纳兰……”
减兰一心讲纳兰的故事,并未注意到清歌的反常,仍继续道:
“我听说,大人为了给夫人报仇,本来执意要留在葱岭,但是皇上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他立了大功,必是要带回京城行赏的。”
“果然如此,”清歌听了暗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抛下我不管。”
“那他的夫人?”
“传言都说已经死了,还有人说见过尸体,就在莲女庙附近,纳兰大人听了,像疯了一样领兵去找,结果道最后也没找着。”
“死了?”若他也以为自己死了,那会是怎样的难过悲伤?
“是啊,听说纳兰大人的夫人,是天山莲女转世,所以死后才会出现在莲女庙。香消玉殒后,又被莲女召回天山了,所以没有找到尸体。”
“可是……”清歌越听越觉得离谱,正要提高了声音分辨,却忽然停住。
若此刻说自己就是纳兰夫人,又有谁会相信呢?他们定会以为自己是疯子吧。清歌讷讷住了口,想着纳兰发疯寻找自己尸体的神情,又想象着他憔悴不堪的样子,直觉的心口像被谁紧紧攥着,无法呼吸,绞痛难当。
错过了这次,再有机会见到认识自己的人,已是一个月以后了。
那时众人已经回到了紫禁城,清歌也渐渐熟悉了御膳房宫女的差事。如今她已能熟练的生火、煎药、做御膳糕点。有几次皇上觉得荷叶梅子糕好吃,也曾召她前去领赏,但清歌怕被他认出自己,只让减兰代自己去了。
然而要打通关系与纳兰相认,却总觉得遥遥无期。好在减兰待自己不错,虽差事辛苦,但宫中的日子并不十分难过。
这一天,清歌蹲在御膳房的院子里生活,忽然听见减兰笑道:
“幸公公怎么亲自来了?”
“下月初五皇上就要去圆明园避暑了,你们也收拾收拾,别耽误了事儿。”
“哎哟,怎么去圆明园了,我们这还准备着去热河的行当呢。”
“那你们可省事儿了,”小幸子笑道“这不正好赶上梅嫔的产期吗,皇上就近选了。”
“那真是托了梅小主的洪福了!”减兰熟络的笑道。
“可不?”小幸子也笑“虽是去圆明园,也不能疏忽了,紧着收拾吧。”
“幸公公慢走!”等减兰拉长了声音送走小幸子,清歌才敢抬起头看他的背影。
若被他知道了自己藏在这里,岂不等于告诉了皇上?正想着,减兰笑眯眯走过来
“你命可真好,今年咱们不用去热河,就去圆明园了。”
“去圆明园?姐姐也要带我去吗?”若皇上和妃嫔们都走了,自己留在宫中,的机会便大了许多。可若是跟着一起去了,反而不妙。
“这是自然,你做的梅子糕那么好吃,皇上已经嘱咐过了要带着你的,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把你引荐给皇上。”减兰拍拍她的肩膀“你生的这么美,又心灵手巧,皇上看了一定喜欢。”
“姐姐……”
“哪怕做个官女子呢,也比在这不见天日的御膳房里当差强。”
“姐姐糊涂了!”清歌急忙制止她“这话怎能随便说的。”
减兰见她慌张,笑道:
“怕什么的,没有旁人。你难道不想飞上皇家的高枝儿吗?就真甘心在这里做一辈子粗使?”
“要去姐姐去好了,我可没这个福分。”
“哎哟哟,还生气了?”减兰见她低了头,便打趣道“你姐姐我,没那个命,也没那个福分。再过两年年我就25了,就可以出宫去了。”
“出宫?”
“我打5岁就入宫了,已经18年了,都快忘了这高墙外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姐姐进宫这么早呢?”
“是啊,家里穷,那年我爹又得了重病,没钱医治,只好把我卖进宫里来。五岁,恨不得还在吃奶呢。”减兰说着,眼角泛起泪来。
“那后来呢?”
“后来,我听宫外传来消息说,爹爹还是去了。进宫这么多年,竟然连给他烧个纸钱都不能。”
“姐姐……”清歌听了,心生难过。
“我打顺治爷在位时就在了,进宫这许久,冷眼看着宫里的勾心斗角,只盼着满了25被放出宫去,嫁个好人家,平平安安了此一生。从前我也没什么挂念,临走了,遇见你。”
“虽才跟你相处了几个月,可总觉得跟你好像认识了许多年一样,放心不下。你年纪轻,又没什么心计,若不图个富贵,只怕难在这里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