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听了,心中感动,便抓着减兰的手道:
“姐姐,其实我是……”
“减兰姐姐。”清歌正要对她说明身份,忽然有个小宫女进来打断了她“乾清宫来催,问皇上要的金都贵妃鸡好了没有?”
减兰一回头,急忙笑道:
“是玉丹姐姐,这就好了,请随我来吧。”
一转眼,就到了去圆明园的日子,清歌果然随行去了。
虽说是避暑圣庄,但夏日时光毕竟烦热难熬,又兼回家的机会渺茫,更另翠波碧树间寂寥的日子更加无望。
深院锁浓愁,郁荫无隙。
清歌得了闲,与减兰坐在阴凉的石阶上说话。
“初十皇上要大宴群臣,咱们少不得又要忙了。”
“大宴群臣?”
“是啊,今年打了胜仗,又逢梅嫔即将诞育龙子,龙颜大悦。因今夏格外炎热,所以想另朝臣也来圆明园沾沾喜气,乘乘凉。”
“都有谁来?”
“各个阿哥都要来的,还有索额图大人、遏必隆大人、费扬古将军、周培公将军……”
“那纳兰瑾纳兰大人呢?”清歌听她未提及,急忙问
减兰听了,狡黠一笑,
“你这个小丫头,果然有鬼心眼子。”
“没有啦,人家只是……”
“我懂得,纳兰大人少年英雄,谁不喜欢。”减兰仍盯着神色慌张的清歌“只是纳兰大人自回京后精神一直不大好,听说身体也不太好了,能不能来,还不一定呢。”
“他生病了吗?”清歌听了,关切道。
“听说是思念亡妻,不思茶饭,病倒了。”
“喔……”清歌点点头,不再说话。
大宴那天,果然十分热闹。朝臣阿哥热热闹闹坐着,御膳房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清歌忙了大半天,终于盼来减兰,便急急问她:
“你干什么去了?”
“方才宴厅里缺人,我去盯了一会儿,怎么有事?”
“纳兰大人来了吗?”清歌一听她去过了宴厅,急忙问。
减兰笑了笑
“看把你急的。来了,来了。”
“当真来了?”清歌闻言,眼睛立刻放出闪亮的神彩来。
“自然是真的,不过精神仍不大好,默默坐着,也没有说话。”
“好姐姐。”清歌听了,急忙拉住减兰“妹妹这一生,就全在你了。”
“怎么了?”减兰看她神情急切,不像仅是仰慕纳兰的样子。
清歌急忙从颈间取下一个半圆的玉佩递给减兰;
“我位份低,不能进去,劳烦姐姐进去时,悄悄将这个玉佩给他,告诉人在等闲书院后面等他。”
“这是什么?”减兰疑惑问道。
“姐姐交给他,他自然会明白。”
减兰不明所以,但也隐隐猜测到了一些端倪。只好拿了玉佩又回到宴厅。
得机会为纳兰添酒时,悄悄喊了几声“纳兰大人”,纳兰神情恍惚,直到了第三声才听见,疑惑的抬头看她。
减兰心里砰砰乱跳,虽自己在宫中这么多年,但在皇上眼睛底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事还是头一次。
她小心翼翼伸开手掌,展现给纳兰。
纳兰看了,无神的眼睛里忽然放出光来,几乎拍案而起了。
减兰看的真切,急忙道:
“大人勿动。”
纳兰看见了清歌的信物,已经无法自持,狠狠咽了一下口水,才急切问道:
“人在哪?”
“等闲书院后面。”
纳兰点点头,轻轻一笑:
“有劳了。”
清歌将玉佩交予减兰后,一直坐立不安,趁众人各自忙着,便溜出来,等在等闲书院后。想着即将要见到朝思暮想的爱人,直觉的心神大乱,天地一片混沌。迎面一株红艳艳的虞美人,莫名另她觉得脸红心跳;甚至连树上葱郁的绿意,都不再是绿色;墙头婉转清丽的鸟鸣,也变得遥远飘渺……
这许久未见,他究竟怎样了?他的身体好些了吗?他是否还在寻找自己?或是已经相信自己不在人世了?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怎样带自己逃离出去?
正想着,忽然见远远走来一个人,清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正要迎上前去,却见是何公公。
“锦儿你怎么在这?都忙的脚不沾地儿了还在这里偷懒,快跟我回去。”
“何公公,我……”
“你什么你,快回去吧,梅嫔要吃你做的梅子糕,阖宫都在找你呢。”
“可是……”
“可是什么,快去吧,让小主等急了,可有咱们好受的。”
清歌正要分辨,忽然看见小幸子远远走过来,眼看就要走到眼前了,只好急忙说是,然后跟着何公公回了御膳房。
纳兰虽脸上仍是淡定的神情,可心中已经无法自持,得了机会便急忙出来,健步如飞,往等闲书院走去。哪料阴差阳错,去时清歌已不在了。
空留一丛扎眼的虞美人,在夏日阳光下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纳兰以为她尚未来,便站在原地等着,直到日薄西山,月上柳梢,也未见人来。
这时君臣宴已经散了许久,康熙自寝宫中去清欢的懿月园探望,路过此处,正看见纳兰站在墙下怔怔发呆。
康熙只以为他是想起了亡妻,失了分寸。只因清歌失去消息,皆是因为自己将她发配柏夷所致,因此康熙心中一直对纳兰稍有愧疚,自葱岭归来,便对他迁就了许多。
“纳兰怎么还未回去?”康熙下了銮轿,皱眉问他。
纳兰看见是皇上来了,才幡然醒悟自己已经等了太久,急忙跪下请安:
“见过皇上。”
康熙看了看天色,微微摇了摇头,
“朕看你神色不对,又这么晚了,今夜就不要回去了,煮雪堂还空着,离妃子们的宫闱也远,阿哥们都在那里住,你便去那里休息吧。”
纳兰听了,神色并无许多变化,跪下谢了恩。就有一个小太监出来,弯着腰道:
“大人请随我来吧。”
纳兰点点头,又向康熙谢了恩,才跟着去了。
到了深夜里,忽然有个小太监来急急的叩门,纳兰不知出了什么事,穿衣出去看。
“大人,不好了,梅嫔小主难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