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到了医院，琉璃独自去停车，艾楠若无其事地等在门口。
“你怎么不先进去呢。”停好车的琉璃走过来问道。
“我不是在等你吗，你都没进去我进去干嘛？”艾楠说。
“爆晕，你这个女人，真是拿你没辙，走吧。”挽着艾楠的胳膊，两人进到了电梯。
电梯里很多人，皮肤，头发，汗液，烟草，香水……各种味道一个劲儿的往艾楠的鼻腔里聚集。艾楠皱紧了眉头，尽量往角落里站，琉璃则无所谓地站在人群中，嘴角微微上扬，一种恋爱中女人特有的满足感挂在她的脸上。
“你干嘛不和我站在一起？”走出电梯琉璃奇怪地问道。
“五花八门的味道让我受不了。”艾楠回答说。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呢。”琉璃试图回忆刚才的味道，但最终徒劳。
“因为现在的你完全被李维基的味道给占满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间嗅出其他味道呢。”艾楠调侃说。
“过分了啊，我和李维基好像根本没到那么亲密的份上。”艾楠红着脸说。
“你们说我什么？”李维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笑盈盈地站在不远处。
“没什么，是艾楠在胡说八道。”琉璃搪塞说。
艾楠笑了笑，没做解释，不过她从李维基的表情上已经发现两人刚才的对话肯定被他听个清楚了。
“一大早我就把车给你送过来了，你怎么磨蹭到现在才来。”李维基和她们并排走在一起。
“没看我带着艾楠来的吗，顺便和她喝了一会早茶。”琉璃说。
“生活很小资啊，我在这边都要忙死了，你还悠哉到去喝早茶。”李维基抱怨道。
“什么啊，喝早茶怎么了，李维基，你要搞清楚，现在的我还算不上秦氏的员工，所以到医院来帮你只能算义务，换句话说也就是我可来可不来。”琉璃狡辩道。
李维基被琉璃的话噎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艾楠静静地跟在两人身边，努力压抑着喉咙里的笑声。原来恋爱中的人连拌嘴都可以这么生动。有些遗憾的是自己曾经从来也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艾楠，我没想到你会过来。”李维基转过脸对艾楠说。
“没想到我还不是来了吗，世界上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艾楠浅浅地说道。
“是啊，先进到休息室说话。”李维基拧开休息室的门说。
休息室里烟雾迷茫，仿佛在上一秒这里还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一般。
艾楠捂着鼻子说：“你一直在这里面抽烟？这么呛人的味道怎么不打开排气扇？”
琉璃也扬起手在鼻子面前不停地扇动着说：“这味道简直是要人命嘛。”
“我刚刚才从机场把美国的专家接到医院，这里还没来得及进来呢。”李维基笑了笑说。
“那是谁啊？”琉璃想也不想便问出了这句几乎不用动脑子的话。
“当然是少爷，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李维基耐心地解释说。
艾楠在墙壁上找到排气扇的开关，然后关掉了空调，最后走到窗户边用力拉开了将阳光遮挡着严严实实的窗帘。一股清新的冷空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嗯，不错，这样感觉就好多了。”琉璃在沙发上坐下后说道。
“琉璃，你知道最后你是怎么死的吗？”艾楠拍了拍手上似有若无的灰尘说道。
“啊？”琉璃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我是怎么死的？难道你知道。”
李维基轻咬着下唇，极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她说你最后是笨死的。”
琉璃嘟着嘴唇，恨恨地看着艾楠。
“你也不用伤心了，就你现在的表现我完全可以理解，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通常为负数。”艾楠似笑非笑地说道。
“爆晕，艾楠，我求求你不要总是拿我开涮了，很无聊的好不好。”琉璃说。
“人家都没替你反驳，你发什么牢骚？”艾楠看着李维基说。
“嗯，嗯，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啊。”李维基无可奈何地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秦云生那边怎么样？”琉璃终于言归正传。
李维基斜倚在墙上低声说道：“情况不是很好，凌晨的时候他齐腰下面突然失去了知觉，爱博这边的医生也没办法。”
“啊，不是吧？失去知觉？你和秦天凌晨就过来了吗？”琉璃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是的，我们整晚一直在医院。”李维基说。
艾楠微微蹙着眉头，这样的结果她也没想到。
“失去知觉会不会只是临时的，或者等到毒性解除了，他又会恢复正常。”琉璃问道。
“现在我也说不清楚，美国的专家已经在病房做检查了，一切要等到他们检查完毕后才能下结论。”李维基说。
“秦云生不会这么衰吧，如果他瘫痪了那以后怎么办？方瑜肯定是不会回到他身边的，秦天一个人也顾不过来，那他晚年岂不是很可怜。”琉璃的脸上挂上忧伤的表情说。
“担心什么？人家有钱，想请多少护理都行。”艾楠冷声说道。
艾楠的话使得李维基的眼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到现在了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艾楠，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铁石心肠。”李维基不悦地说。
“我说的是实话而已，实话本来就不好听。”艾楠说
“可是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在这样的时候落井下石。”李维基说。
“一句话就叫做落井下石？”艾楠冷笑着。
“有时候一句话可以让病人原本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没那么严重，我没让他再两肋插刀已经很不错了。”艾楠点上香烟说道。
“你……”李维基终于哑口无言。
“好了，看你们吵架真累，你们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等待那边的结果呢。”琉璃阻止道。
“少爷一直陪在那边，我也要过去看看，你们就等在这里。”李维基说完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艾楠，我求求你了，既然来了就不要这样子，说实话现在的秦云生真的很可怜。”等到李维基走开后，琉璃才低声说道。
“你觉得我怎样才算好？”艾楠反问道。
“最起码你的语气可以缓和点啊。”琉璃说。
“这已经是我最好的态度了。”
“行了，我不和你争论，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结果吧。”琉璃败下阵来，幽幽地说。
“怎样都行。”艾楠也不去理会琉璃心里的不满，一个人默默地抽着烟。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苍白的皮肤忽然变得如蝉翼般透明。这样的透明让人看着伤心。
半个小时后，李维基和秦天同时回到了休息室里。秦天的脸色阴沉，李维基也沉默寡言，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同时点上香烟。完全把休息室里的琉璃和艾楠当做了透明的。
“你们怎么了？进来了也不说话？”琉璃终于忍不住问道。
艾楠则冷冷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个男人，同他们一起保持着沉默。
李维基抬起头看了琉璃一眼，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秦天，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不管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解决啊。”见李维基不回答，琉璃又转向问秦天。
秦天的眼眶深陷，头发凌乱而愤怒的根根竖起。
“你不要问了，让少爷安静一下。”李维基开口说道。
艾楠将琉璃拉回自己的身边，冷笑着说：“不用再问了，你难道还没猜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啊？天大的事情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吧。”琉璃说。
“就是天大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秦云生的病没得治了，秦天，我猜得没错吧。”艾楠问道。
秦天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将烟头掐灭在烟缸里说道：“对，你很聪明，的确如你猜测的那样，爸爸的病治不了了，现在你满意了？”
“什么叫我满意了，他的毒不是我下的，应该是方瑜满意了吧。”艾楠冷声说道。
琉璃使劲地拽着她的衣角，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叫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你现在……”
“琉璃，看来你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她了，女人的嘴巴看来真不牢靠，连守住秘密的功能也将失去了。”秦天~怒气冲冲地说。
“不是了，我也是出于好意，希望艾楠能为你考虑一下。”琉璃解释说。
“琉璃，你就不能成熟一点吗？你觉得她还有可能会为少爷考虑吗，只要她在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李维基指着艾楠说道。
“你们不要这样说她，其实艾楠……”琉璃想要解释，却被艾楠挡了下来。
“对，你们说的没错，我就是那样的人，怎么了，不可以吗？”艾楠说道。
李维基努力用眼神示意琉璃让她阻止艾楠说话，可是琉璃却白目的没看出来，她还以为是叫自己马上离开。
“可以，当然可以了，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自由，只是在我面前你最好本分一点，不然我绝不可能放了你。”秦天突然站起身来，迅速走到艾楠的面前，俊美的脸尽量逼近艾楠。
“是威胁我吗？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受威胁的。”艾楠冷冷的将脸转向一边说道。
见到两人这种阵势，琉璃突然后悔将艾楠带到医院，她可不想现在这个时候艾楠再和秦天闹得水火不容。
“好了，你们就不要这样子了，明明心中都不是这样想的，却偏偏摆出一副冷面孔给对方，你们一定要这样子才痛快吗？”琉璃将秦天推到沙发上说道。
秦天扭过头不再说话，剧烈起伏的胸膛尽量诠释着心中的愤怒。
“大家都坐下来好好谈谈现在的情况，这才是解决办法的最好举措。”琉璃说。
艾楠默不吭声的站在了窗前。
“其实艾楠对你说的没错，老爷的病情并不乐观。”李维基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秦天不是还说美国那边的专家会有办法吗，为什么今天会诊之后就变得不乐观了？”琉璃在李维基的旁边坐了下来。
“专家说老爷中的毒已经将他的脊柱神经完全坏死，也就是说老爷今后可能一直瘫痪了。”李维基说。
“爆晕，怎么这个样子，那怎么办？秦云生知道了吗？”琉璃问道。
“我爸一向很坚强，他坚持着让专家当面将自己的病情说出来。”秦天低低地说。
“也就是说他现在知道了？那他岂不是崩溃了？”琉璃问道。
“知道以后爸爸没有再说过半句话。”秦天说。
站在一边的艾楠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一直紧抿的嘴唇微微泛着白色。
“那现在怎么办？”琉璃问道。
“我也不知道，等到爸爸愿意开口说话了，我再问问他的意思。”秦天说。
“这个时候你还问他？”艾楠突然转过头来，“和在问一个即将死刑的犯人想不想活有什么区别？”
艾楠的话导致秦天愣了下一。
“什么意思？”秦天问道。
“你现在需要通过一切关系向其他国家的医生咨询，看其他地方有没有这方面的劝慰专家，不要把希望一直寄托在美国这边，他们有时候也只是饭桶。”艾楠说。
她的话醍醐灌顶般让秦天一下子清醒了很多：“是啊，我为什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在此刻无法做到冷静。”艾楠简短地回答道。
“是哦，还是艾楠聪明，我就说嘛，三个臭皮匠总能顶一个诸葛亮的。”琉璃溜须拍马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我不爱听这些话。秦天，现在的我并不是在向你妥协，而是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没必要继续斗下去，这也是我今天愿意到医院的原因，你的事情我已经听琉璃说了，现在的你就好好处理自己的家事，你放心，我不可能落井下石。”艾楠的语调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缓和了很多。
琉璃吃惊地看着艾楠，甚至不相信这些话可以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
“艾楠，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话？”秦天有些疑惑，在他看来，一向倔强的艾楠是不可能愿意低头妥协的。
“因为现在的你和我当初一样可怜，甚至超过了当初的我。”艾楠直接说道。
秦天难过地低下头。
“对了，就是要这样子啊，大家站在统一战线上，没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现在少爷就全力帮老爷找医生，公司的事情我可以处理。”李维基笑着说。
“不是统一战线！我只是疲倦了之前那样的生活，想安静下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艾楠说。
“什么意思？”琉璃吃惊地问道。
“过几天我和妈妈离开惠城，对这边的爱恨彻底放手，好好过过属于我们母女两的安静生活。”艾楠说。
“爆晕哦，怎么从来也没听你提及？”
“刚才做的决定。”艾楠笑了笑。
秦天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舍。李维基也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的你应该不可以离开，因为老爷这边可能不愿意放你走了。”李维基说完看了看秦天，话里的含义所有人都明白。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根本不想涉足。”艾楠说。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事情啊，从始至终你都属于秦家的一份子，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现在秦云生出了事情，秦天的身份又被否认，你不站出来，难道还想让躺在病床上的秦云生站出来吗？”琉璃急了。
艾楠抬起头看了看秦天，琉璃的话应该狠狠打击到他才对，可是艾楠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发现任何不悦的蛛丝马迹。
“艾楠，琉璃说的没错，爸爸现在很需要你。毕竟你才是他亲生的……”秦天顿住了后面的话。
“行了，不要说了，我自己的事情知道怎么处理。”艾楠说。
琉璃长吁短叹，好像艾楠马上就要离开似地。
“少爷，夫人那边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吗？”李维基突然问道。
“还没有。”秦天回答说。
“那怎么办？我这边也一直查不到消息，如果夫人48小时后依旧没有和你联系，我看只有报警了。”李维基说。
“只能这样。”秦天说。
“琉璃，我先走了，你们在这里吧。”艾楠站起身来说道。
琉璃不知道如何挽留，只能看着李维基，其实两人谁都清楚，现在的秦天和艾楠其实就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离开。
“艾楠你留下，维基和琉璃你们先离开，我有一些事情想和她说。”秦天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