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与宸妃情深意笃,宸妃之死,对皇太极精神打击极大,于是“饮食顿减,圣躬违和”,以致害了一场大病。松锦大战捷报频奏,关外四座重镇全部归属清朝,关外障碍既除,那么挥师入关,逐鹿中原亦指日可待。然而,战争胜利的喜悦,似不能冲刷掉皇太极的悲伤。对宸妃的思念与难解的忧伤,严重损害了皇太极的健康,以致他的身体日渐衰弱,甚至连日常朝政也“难以躬亲办理”。在宸妃去世两年之后的一个夜里,皇太极也死在清宁宫,灵魂追寻宸妃而去了,享年52岁。
历史记载皇太极是“无疾而崩”,年仅52岁怎么算是无疾而终呢?史学界对他的死至今尚无定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宸妃海兰珠的早逝,是一个重要原因。
一个以武功见著、驰骋疆场的皇帝,竟有如此真挚的儿女之情,实在令人耳目一新,这也说明了皇帝是人,不是神。
在皇太极悲悼海兰珠不能自已的时候,还有一个伤心人,那是庄妃布木布泰。 哲哲是中宫皇后,尊贵可以减轻冷遇所造成的伤害;麟趾宫贵妃和衍庆宫淑妃新来乍到,失宠的感受还不会很深切;惟有永福宫庄妃布木布泰,入宫已经十六年,曾经是皇太极最心爱的小福晋,在宫里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天聪六年(公元一六三二年)降到第三位,可以解释为没有生儿子来自我安慰;崇德元年(公元一六三六年)降到第五位,无疑已经失宠;好不容易生了儿子,而且是在皇嗣死后立刻出生、正足以补缺的皇子,却仍然不能挽回丈夫的心!皇太极的爱恋、皇太极的情意,海兰珠生时由她全部承受、死后由她全部带走,这难道不是比海兰珠年轻漂亮、比海兰珠聪明颖慧的庄妃的最大的悲哀么?
骄傲的庄妃心里是多么的孤独与无奈只有自己知道。她多少次对孤灯、守空帏,多少次见花落泪、对月伤怀,又有多少次紧紧搂抱着幼小的儿子幽咽暗泣。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感情这种东西从来就难以说清楚,也是勉强不来的事情。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健康美丽,出生在科尔沁大草原,血脉里流动的是蒙古民族豪放粗犷的热血,她渴望被一个爱着自己的男人拥有。在被丈夫冷落的时候,她移情别恋,是可能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移情的对象,只能是那位与她自幼时就志趣相投、又因政治需要和姻亲关系而接触最多、已经日渐成长得智勇双全、威武英俊的睿亲王多尔衮。
五 多尔衮与大玉儿
1 勇敢少年——打动少女心扉
“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你头也不回的你,展开你一双翅膀,寻觅着方向。方向在前方,一声叹息将我一生变凉。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也总不能忘,只等到漆黑夜晚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这首歌理解为从多尔衮的角度描述庄妃大玉儿最为贴切,而大玉儿与多尔衮难以说清楚的情愫,更是让后人的想像力无限膨胀起来。
天命十年(1625)二月,科尔沁寨桑贝勒命儿子吴克善台吉亲自送大玉儿去盛京与皇太极成婚,她给皇太极带来的嫁妆,不是别的,是一支八千人的科尔沁铁骑!努尔哈赤率领众贝勒迎出十里以外,大宴三天,以礼成婚。
冰天雪地间,大玉儿裹在繁复沉重的礼服下,满头金玉,周身琳琅,像一个落入人间的精灵。那张秀丽甜人的笑脸,那双晶莹机灵的眼睛和那什么也不畏惧的性子,一下子把多尔衮吸引住了。
从大玉儿来到盛京的第一天起,她就成了多尔衮目光捕捉的对象。婚礼大典那天,大玉儿在皇太极众多的兄弟叔侄间,并没有认清多尔衮的脸。她真正认识多尔衮是在不久以后的一天。大玉儿刚到盛京不久,那天,在草原上长大的大玉儿有些烦闷,便带了宫女们到东山去打猎。一头白兔在大玉儿的马前跑过,大玉儿拍马直追进林了里去。忽然,林子里跳出一头老虎来,直扑大玉儿马头而来。这时宫女们在林子外站得很远,只有喊救命的份儿,根本没有人敢上前去打虎。看着那只虎已快抓住马蹄儿了,那马一声长嘶,如人一般地站立起来,大玉儿一个翻身被摔下马来。正在万分危急的时候,忽然林子里冲过来一个少年来,提着短刀,一下跳上了虎背,揪住了它的颈骨。老虎仰起头来,那少年一刀下去,直刺进老虎的眼眶里。老虎疼得大叫一声,屁股一撅,把那少年掀下背来,压在老虎的肚子底下。这时大玉儿见这少年正在虎口之下,便急急弯弓搭箭,要射过去,又怕误中了少年。正慌张的时候,那少年不慌不忙,拔出短刀,在老虎肚子下面狠命一切,给老虎来了个大开膛。只见那老虎倒在地下,翻了几翻死了,那少年却笑吟吟地站在大玉儿的跟前。这个少年正是多尔衮。大玉儿心怀感激地望着他。多尔衮却粲然一笑,说道:“你受惊了!”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心有灵犀的微笑着。这时十四亲王多尔衮,年纪只有十四岁,大玉儿只有十三岁。自此以后,多尔衮便经常到庄妃的宫中玩儿。庄妃有一个妹妹,名叫小玉儿,这时也跟着她姐姐住在宫里,却和多尔衮同年,他两人经常见面,自然容易亲热;再加那小玉儿的面貌,和她姐姐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她姐妹两人的皮肤,都长得洁白无瑕,因此她父母便拿个“玉”字做她的名字。庄妃看出小玉很喜欢多尔衮,便为他们做媒,多尔衮虽然更喜欢大玉儿,无奈之下心想能得到妹妹也不错了,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到了晚上,庄妃把这个意思对皇太极说了,皇帝也十分欢喜,立刻传了内务大臣来,吩咐给多尔衮在衍庆宫后面造一座高大的王邸。
到了第二年,多尔衮和小玉儿都是十六岁了,便行了大礼。此后的多尔衮也慢慢成熟起来。在多尔衮心中,自打见到大玉儿起,便早已认定大玉儿是他的人,不过是暂时寄养在皇太极处的,只等皇太极一死,就可以“兄死弟娶其嫂”了。多尔衮无数次想过,自己要是做皇帝,到那时候,就封这个文武双全精通汉文化的大玉儿做皇后,她比她当皇后的姑姑有头脑多了。只可惜还要等些日子才能遂这心愿,而不能立时三刻就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狠狠地揉搓亲吻。多尔衮等到与大玉儿情感的爆发等了很久。
夏天的这天,多尔衮来到大玉儿住的地方。午后的宫苑是静的。庄妃正在打瞌睡,瞌睡的宫女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庄妃打着扇,眼睛半开半合,也已经朦胧。宫女一抬头,见到多尔衮,忙站起来请安。却已经被多尔衮的手势制止了。他接过扇子悄悄地说,“你们出去。这里有我。”这句话极不通。这里有你,为什么就该我们出去呢?可是宫女们没敢多想,她们习惯于服从,习惯于不想。她们温顺地退了出去,静静地,裙裾拖在落花上,一丝声响儿也没有。
她们刚才的位置,被多尔衮取代了。他拿过扇子来,却没有挥动,只是静静地坐在庄妃的凉榻旁边看着她,看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遮出半轮新月,看她柔嫩的面颊因为熟睡而嫣红,还看她半搭在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一涨湖水般的美人骨与半截酥胸。看着看着,他就不安静了,试探地伸出手,轻轻沿着骨的走向抚摩着,一下又一下,缓如打扇。
庄妃沉沉地睡着,毫无知觉,或者,是早已知觉了,却不愿醒来?
多尔衮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掀掉锦被,将自己化成被子,伏上来,压下去……“哗啦!”躺椅承受不住两个人的激情,塌倒了。然而疯狂的男人顾不得那些,甚至没容女人翻身坐起,便按住她继续……
身下的女人,死了一样,紧闭着眼,眼角有两滴泪。他看着那两滴泪,心里有异样的满足和安静。他捧起庄妃的脸,细心地将那泪吮去,抱起她,一步步走进寝宫,轻轻放在榻上,不忘了扯过另一条锦被将她盖上,然后,离开。自始至终,庄妃没有睁开过眼睛,她的脸颊比刚才更加红润,整个人如烧着一般。
2 吃醋的丈夫——忍而不发
皇太极毕竟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当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与自己的爱妃情意绵绵的时候,他会怎样表现?他会报复吗?一边是自己风流的姐姐,一边是自己最爱的丈夫,小玉会怎么办?
这天,肃亲王豪格有事情要找他叔叔商量,便特地跑进宫去求见。多尔衮平常总在永福宫西书房起坐,他便径向西书房走去。
看看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三五个太监守着,并没有多尔衮这个人。问时,大家都推说不知道。豪格急退出宫来,折到睿亲王府中去一问,回答说:“王爷有四天不曾回府了。”
这时也是事有凑巧,王妃小玉正因多尔衮进宫去一连四天不回府,心中醋劲无处发泄,忽听说豪格到来,便传话出去,请郡王进内院去。那豪格一见了他婶母,便问:“叔叔连日不回府来,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小玉正闷着一肚子怨气,也不及检点,便冷笑一声说道:“你叔叔么!他不住在宫里,还有什么地方住得?他们正乐呢,哪里还想到回府啊!”
多尔衮的事豪格早已十分清楚,只因没有机会,不好发作出来,如今不防他婶婶却直说出来,他禁不住脸涨得通红,勉强耐住了性子,问道:“叔叔不回家,婶婶怎么不到宫里找去?”
小玉说道:“我也曾去找,宫里的人得了你叔叔的好处,都回说不在。我要闯进去,却被宫女们拦住说:‘万岁留下旨意,非奉呼唤,不准擅自进宫。’我这几天正生着气,侄儿,你既来了,须要替我想一个主意,也得替你自己想一个主意。尽这样闹下去,我和你两人的脸面搁到什么地方去呢?”
小玉的一句话说恼了肃亲王,当下他把胸脯一拍,说道:“婶婶放心!此番父皇回来,我便把这番情形面奏,请父皇下旨,禁止叔叔进宫。现在婶婶却须耐着性儿,千万不可声张,倘然给叔叔知道,婶婶和侄儿的性命都是不保。”
这天,得到皇太极要回宫的消息,多尔衮的一个秘密侍卫急忙赶来,在多尔衮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把个睿亲王吓得脸色大变,忙吩咐百官各自散去,自己跨上马,箭也似地向永福宫跑去。直到宫门口下马,走进宫去,见了庄妃,拉着她的手,只是发怔。庄妃忙问他什么事,多尔衮说道:“豪格这个小子,已把你我的事奏明皇上,如今皇上大怒,眼见有大祸到来。我们要赶快想一个法子,避了这场灾祸才是。”庄妃说道:“你不必害怕,皇上不一定会发火”。
正如庄妃所说,皇太极听了豪格的话,怒不可遏地来到皇宫书房,他需要冷静下来,可是心头的怒火怎么也浇不灭。大玉儿曾经让他动心,让他付出了一段真情,可是大玉儿的真情难道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难道她把心给了多尔衮?他强自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脑海中闪过大玉儿的各种神情:娇俏、温柔、沉默、愁容。皇太极沮丧难过、伤心痛苦,喃喃道:“你不在意名位,不在意赏赐,甚至不在意我的恩宠。我一直不明白,你在意的是什么。如今,我……知道了!原来是真的,我的感觉没有错!你什么都不在意,就意味着你并不在意我。为什么我却捉摸不到你的思绪?就因为你藏着、瞒着,在你心底最深处独自偷偷想着、愁着。我这么信任你、疼爱你,难道你不明白,我渴望着全部的你,你的人,你的心。可是,你的心,很久很久以前,就给了别人了……”皇太极真的不愿意把这一切说出来,让大家尴尬。也许正因为如此,皇太极反而更爱这个大玉儿了。
晚上,大玉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她身上散发的香气让人心旌摇荡。皇太极凝视她,饶富深意地微笑起来:“我不在宫里这几天,你过得好吗?”大玉儿微笑着,用挑衅的眼神道:“还好!”皇太极盯着她,扬起下巴,逐渐流露出锐利的、迎接挑战的眼神。他缓缓伸出双手,抓住她第一层的薄缎的领襟,半晌,突然使劲将缎衣撕成两半。尖锐的裂帛声令大玉儿一惊,但她仍镇定地迎视他。皇太极一挑眉,牵起嘴角高傲地一笑,一字字地说道:“我是天生的征服者!我的东西和人没有人拿的走!”说完,便把赤裸的大玉儿丢到了宽大的床上……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黑了下来,皇太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大玉儿一概不知,她散着发,只穿一件素袍,神情恍惚地躺在炕上。她瞥见地上凌乱的、被撕坏的绸缎纱衣,感觉自己的心和自尊也都被撕碎了。她愣愣地躺了好久,挣扎着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烛光掩映,她怔怔地望着铜镜中的脸,神情是空虚、悲哀与凄艳的。她知道,在一个男权的世界里,在皇帝的面前,自己只是一个附属品。她需要权利,只有手中拥有了权力,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才能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