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夏,眼看天气是见天儿热起来。因着武场四面围城,地面铺满细沙,阳光一晒,整就是一个大火炉。火炉里的人还要做高强度的运动,众人都有些受不住。尤其是扶桑他们这一队,大多数人块头都比普通人大几倍。在烈日下晒得流油,说不出的难受。
东子已经半个月没来找她了,据说是嫌热。往年这时候他都猫在自己的破屋里避暑气,哪有受过这样的晒。倒是狗子来了几回,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三日后会有一次长达半月的休假,他们可以回家看看亲人。
他们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两月有余,这两个月里大伙都成长了不少。对于狗子来说,他心里还牵系着阿爸阿妈,再苦再累还有一个心灵牵系。对于像东子、扶桑这样身如飘萍的人来说,一个人就是一个家,自己吃饱了,一家不愁。
不过能够出去倒是好的,扶桑作为一个22世纪的新新人类,是很不习惯被关在笼子里的。别看他整天训练摔人,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骨子里还是向往自由的。只是为事实所迫不得已才安于现状,总有一天,当她的实力能够打破这个牢笼,她便会像脱笼的鸟儿一样毫不犹豫地飞走了。在这点上,她和东子是一类人。
果然,到了晚间。负责训练他们的武士敲起响锣,扔下了两颗重弹。第一颗当然是放他们回家探亲,还给每人备下了一袋铜制刀币。别看一袋刀币只有二十五枚,换成铜板就有一箩筐,足够一个普通人家生活几年了。第二颗重弹却是扶桑没有想到的。回来之后要进行武士的选拔,墨古大人亲自带着小布库来验收几个月来的训练成果。如果足够优秀,入了墨古大人的眼,选为布库府的侍卫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布库府的侍卫啊,那意味着无尽的财富与地位,并且可以不用上战场当炮灰。像他们这样根基浅的平民子弟,到了战场那是九死一生。但去了布库府就不一样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这一下,很多人的心思都蠢蠢欲动。扶桑不是不心动,有一瞬间,她也想过要脱颖而出博得大布库的青眼。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个念头马上熄了。布库府不会要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更容不得一个女子。她现在的目标是低调地练好武功,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地方。
打定主意,她溜去找东子。狗子肯定得回去看他阿妈,这半个月的时间,她打算跟着东子学一学市井生存之道。记得好像21世纪有人写过一本《厚黑学》,她本来打算拜读一下,没想到没来得及读就挂了。不过,她相信,东子的实践所得比那本书更精彩。
推开门,东子正躺在凉席上呼呼大睡,嘴巴吧嗒着,嘴角还有可疑的液体。她觉得好笑,伸过脚去踢了踢。
没想到地上的那只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她顿时起了坏心,凑到他的耳朵旁边喊“查苏大人”。查苏大人是马术组的武士,驯起人来十分不人道,东子深受其荼毒。一听这名字就战战兢兢。这是听队里的同伴说笑话时提起的,她也不知真假。
她笑眯眯地看着,只见地上的人一跃而起,反射性地打躬作揖“大人”。
结果两眼一瞧,看到门边站着个黑不溜秋的小子,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他懒洋洋地坐会凉席上:
“你这个训练狂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她坐在他身边,凉席是用汤谷深水里的芦苇编织的,很阴凉,怪不得这家伙一天到晚赖在地上。
“训练狂怎么就不能休息了,接下来半个月,她就跟着你混了”
“谁允许的?”他以为她在说笑。
“查苏大人允许的。只是某人躲懒没去,他可说了到时要找你算账的,你自求多福吧”!
在某人的苦脸下,扶桑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查武士将又一次把大块头撂倒的扶桑拎到一边。査武士是当初领他们回来的那个矮胖武修,他专攻脚下功夫,对于摔跤的技法有很深的研究。刚开始,对于扶桑这样的一个力大无穷的小个子也是有栽培之心的。他自己本人就是平民出身,个子也不算高,靠着肯下苦功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在扶桑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天资、勤奋、倔强以及格格不入。当但扶桑两个月如一日秀她的大力气,将对手生生压翻在地上。他想,他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扶桑看着査武士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知道自己又要挨批了。没办法,谁叫对手过于强大,她一紧张,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撂翻他。
“半个月以后就要开始选拔,你有什么想法”
扶桑默,她能说自己没有想法吗?
査武士看她一脸迷糊的样子,心下更气,她就不能有些出息。
“扶桑啊”查武士的语气像是在诱拐儿童
“这次来观赛的可不止是墨大布库,如果表现好了,能入贵人的眼,那就是真正发达了”。
扶桑惊讶了一下,还有其他重要人物要来。那么她一定要更加低调才行。所谓枪打出头鸟,她可不能做这样的事。不过査武士的好意还是要领情的。二人非亲非故,他能够透露消息已经很关照了
“扶桑知道了,谢谢査大人”。
“嗯,去吧去吧”査武士不在意地挥挥手,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走远。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次的确有大人物要来,而且还是个重量级的大人物。这个消息本来不外传的,只是他……哎!
夜幕低垂,月色皎洁,星星挂满了天空。武场阴影里,一个尖利的人声响起
“布库府消息,这次选拔可没那么简单,可能有大人物要来”。
“哪位大人物”另一个低哑的嗓音问。
“现在还没打探到,但越神秘分量就越重,你做好准备就是了”
人声停顿了一会儿,才犹疑地道“这次……有几个人很扎手”
良久,夜风里远远传来回答。
“交给我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