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区出来,阳光烈得像要剥去人的一层皮,路边的狗趴在墙角“哼哧哼哧”吐着舌头。这天太热了,路上的行人寥寥,店铺也半掩着门,哪里有之前的繁华景象。
“这年景,搞不好又要大旱了”东子一边走一边摇着扇子。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单衫,走起路来倒人模狗样的。
扶桑疑惑“干旱,这里时常大旱吗”,如果这样,倒要好好开始存粮了。
“也不是……咦?你不是这里的人吗”东子试探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不要告诉我,你是别的部落派来的奸细”
扶桑一阵心虚,眼睛却直直看着对方,强辩道:“我…我当然知道了,只不过那时还小嘛。”
“哦?”东子半信半疑地收回目光,这个扶桑奇奇怪怪的。不过他人不错,长得又符合扶桑一族的特征(黑),应该不会是细作了。再说,哪有细作那么笨的。
扶桑不知道此刻她的智商被身边的人鄙夷了,生怕人家不信,手心里握得都是汗水。
“诶,卖酸梅汤了啊卖酸梅汤,一个铜板一碗。又酸又甜的酸梅汤嘞”耳边传来清脆的叫卖声。
抬头一看,那是一个长得十分秀气的少年。他的叫卖声清脆可人,抑扬顿挫,吸引了不少顾客。扶桑看那少年白玉耳垂上露出的两个洞,十分不厚道地笑了。
东子不解地瞥了她一眼,走过去摸出了一个刀币“给我来两碗”
他现在说话都文明了,不再老子老子地叫。
那少年看起来有些窘迫,他小本生意刚刚开张,哪里找得开。
仿佛看出他的心思来,东子接过碗示意扶桑过来
“剩下的都给他们吧”他的手指向街巷里那些探头探脑的乞儿。他一回来就看见他们了,真是倍感亲切啊!
“东子大爷,你发财了啊”
“东子大爷,你走了我们可想你了”
“东子大爷……”
扶桑被这些家伙挤到了一边。
“大人,买个罗盘吧”
扶桑定睛看去,只见路边一个长胡子方脸老汉手里捧着一个圆形的事物。见扶桑转过身来,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迷谷枝做的罗盘,能够在野外定方向。有了它,就算是在迷雾重重的汤谷里,也能够走出来”。
扶桑有些心动,不过这个老汉虽然穿着打扮都像一个庄稼汉,可是举止神态都很刻意。“多少钱,合适的话我就要了”
“三个刀币”他伸出三个手指,颤巍巍地说。
我很像一只肥羊吗?扶桑纳闷地瞅了一眼自己,穿得很普通啊。哪里看出是个能拿出三个刀币的人。
“一口价,一个刀币”。
老汉一脸肉痛,嘴唇蠕动刚要说什么。
前方传来喧哗声,似乎是有武士过来了。
扶桑转头下意识地去找东子,回头老头已经不见了。迷谷罗盘还在自己手里,这真是怪事一件。
扶桑没有多想,晚上和东子去逛了东区坊市,淘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说号称“三步就倒”的迷谷液,比如说加强防御的铜制护臂,比如说能够发出飞针的袖箭,都是一些很实用的阴人玩意儿。
东子比他更黑,直接要了一些粉末啥的,准备回去自己配置。至于会配出什么,天知道.扶桑表示对他的药粉效用很好奇,不过不敢凑过去。乖乖,如果试在自己身上,那就大事不妙了。从这一天起,扶桑心下就决定,一定不能得罪东子大爷。
不过到了晚间,两人兜兜转转回了南区“东子家”。扶桑看着熟悉的那间破屋,默默地愣了。原来这间塌了一角的屋子正是当日留宿自己的那一间。
扶桑想起梦里那个香甜的馒头,心中酸酸涩涩的。故作轻松道“原来那天是你良心发现了啊”
“是啊,本大爷就是烂好心。可怜那个馒头,还没捂热,就喂给你吃了”
他一副嬉笑模样,扶桑心里的那点感动顿消。“快走,不然今晚你就睡外面”
“不要啊”。
两人追追打打中,手杂推开了那扇已经掉下一半的门。这时的月色正好,直直照进屋子。屋子很黑,很乱,看来他走后还没有被其他的乞丐占领。
“别进去”,扶桑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这不对。月色从破洞里照进屋内,没道理一片漆黑啊。
东子闻言脚步也停了下来,扶桑一向谨慎,他相信她。
在那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戒备。来者不善,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吱”,风声里有破空声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扶桑闪身躲过。就见那片挡住月光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一个身着古怪黑色大髦,手中持着一把锃亮的短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刺杀我们”,东子站在扶桑前面,急声问道。他和扶桑一向与人少有纠葛,不要说结怨了。
“你们不需要知道”,黑衣人持弓朝东子迅速射了一箭,飞身向扶桑扑去。
他的速度很快,快得扶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当他一双金属勾爪袭上扶桑肩头,带出了一大片皮肉。扶桑忍痛,双手如电翻转,将那人的衣领拽住。一使力,将他狠狠摔将出去。这一招扶桑在队里那是屡试不爽、百试百灵,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缘故,竟然没有奏效。那人被震退几步,重新扑将上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拼命架势。
两人转眼已经过了几招,扶桑后悔自己平时没有多学,眼看撑不住他越来越凌厉的攻势。
千钧一发的时刻,背后传来东子的喊声
“躲开”,扶桑本能地躲开。
白色的粉末漫天飞扬,东子捂住她的口鼻拖着她快速退出屋子。
屋里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唤,两人头也不回向街道上狂奔而去。
约莫一盏茶功夫,两人窝在一条小巷里,都累得气喘嘘嘘。
“到底是谁要杀了我”,扶桑如果到现在还看不出那个人是冲他来的,就是真的笨蛋了。
“别动”撕下衣袖给她细细包扎,她的左臂已经被鲜血浸湿,好在看上去没毒,要不然还真有些棘手。
“这个世界上,要人姓名的原因不外乎三种。财货,名利,情。你觉得是哪种?”
扶桑默,情不靠谱,财货的话卖了她也请不起那样的高手,看来是名利了。只是有什么名什么利能够让人去刺杀一个低阶的武士呢?
等到二人大着胆子回去探看,屋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墙角遗留的一摊鲜血,提示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