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如果你不是杀死我兄弟的凶手。”厉剑毫不迟疑地回答。这是铁血男儿掷地有声的回答。有些人说出的话，别人只会当做是放屁，但厉剑说出的话就是承诺，至死不渝的承诺。
碧妮丝幽幽地叹口气，说：“厉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即使死了也值了。冲着你这句话，今晚我们就开诚布公地把‘利剑突击’任务弄清楚。但我有一个前提，眼镜王蛇钟鹏飞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碧妮丝不管厉剑，骤然尖声厉叫起来：“钟鹏飞，是个爷们的就要讲真话。”
为什么碧妮丝一定要钟鹏飞回答几个问题？厉剑的心中升腾起一团疑云，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般浓厚。
8 谜案玄机藏
“钟鹏飞，你不愧号称眼镜王蛇，你的心真的毒如蛇蝎。你偷取了我的迷药和飞刀，把迷药用针筒注射进红酒里。你等我离开餐厅时，骤然出现在餐厅，用下了迷药的红酒迷倒了李卫国等人，然后模仿我的手法，用飞刀残忍地杀害了他们。为了制造你不在现场的证据和支开厉大哥，你故意打电话给厉大哥，让厉大哥去市区取蛋糕。当我回到餐厅时，你就偷袭我，想置我于死地，然后再嫁祸于我，来一个死无对证。钟鹏飞，你不愧是眼镜王蛇，这么毒辣的计策用在自己兄弟的身上……”
碧妮丝的声音不高，但如一枚枚手雷在厉剑的心房爆炸，他越听越心惊肉跳，如果碧妮丝说的是真的，那么杀害“枪王”等四人的凶手竟然是钟鹏飞！如果凶手是钟鹏飞，这就不难解释钟鹏飞的精神为什么会如此委顿。
“不，绝不可能，钟鹏飞没有任何理由要这么干！”厉剑马上否定自己荒唐的想法，钟鹏飞担心他的安危，孤身深入大沙漠相救他的情景，如放电影般一幕幕地呈现在他的眼前，恍如发生在昨天。钟鹏飞如此重情重义，怎么可能是杀害亲如兄弟的战友的凶手呢？
“不，你血口喷人，钟鹏飞是我最亲的兄弟，钟鹏飞视所有的战友如手足，他绝不会杀害自己的兄弟。”厉剑涨红着脸，声嘶力竭地打断了碧妮丝的话。
“那你为什么认为我是杀害兄弟的凶手呢？”碧妮丝的语气不无嘲讽。
“你，你是M国的特工，甭想用心理战来瓦解我们兄弟之间的深厚感情。你为了掩盖‘利剑突击’任务那不可告人的秘密，早就想把所有接触过‘利剑突击’任务的人干掉，这样，‘利剑突击’任务的真相就会永远深埋在海底。”厉剑越说情绪越激动，拔出手枪怒指着碧妮丝。
厉剑曾孤身一人潜伏十天，就为了狙杀一个敌人，他自诩他的定力和控制力是最强的。他曾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但当情感的种子在他心田里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时，他才发觉自己面临情感煎熬时，立刻就能变成普通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有情，有义，有正义感，有道德感，这才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这些情感。那些没情没义，没正义感和道德感的，只能称为猪狗不如的野兽，不能称为人。厉剑不是野兽，他是人。所以，他也有普通人的正常反应。
“既然厉大哥已经查清楚了我的身份，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不错，我是M国的情报特工，我是和怀特上校一起执行‘利剑突击’任务，但这不能成为我杀死兄弟的证据。厉剑，你自诩是一个有正义感、有道德感的雇佣兵，你怎能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就一口咬定是我杀害了‘枪王’等人，一定要杀我而后快呢？”
“如果钟鹏飞是杀害‘枪王’等人的凶手，他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对他不设防，他有许多机会杀掉我。”厉剑觉得他的话没有开始时那么理直气壮了，这不表示他对钟鹏飞的不信任吗？厉剑很恼恨自己的表现。
“你开始对我也不设防，如果我是凶手，我也有许多机会杀了你，我为什么不杀你？可见，我也不是凶手。”碧妮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把头伸出来，笑眯眯的俏脸在手电光的映照下显得非常的娇艳，如一朵艳丽的罂粟花。
厉剑无语。
钟鹏飞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他绿幽幽的双眼冷然地紧盯着碧妮丝，就像一条盘曲着身子高昂着脑袋的眼镜王蛇。他的大手藏匿在身后，紧握着藏在身后的枪柄。
“你还想妖言惑众？如果你没有确凿的证据，今晚就是你的祭辰。”钟鹏飞的声音犹如盘着身子喷着毒气的眼镜蛇，阴涩、刺耳、冰冷，闻之令人丧魂失魄。
厉剑接口道：“那天晚上钟鹏飞在澳大利亚，他还曾打过电话给我，我还问你是什么国家的电话区号，你当时说是澳大利亚的区号，由此可见，钟鹏飞绝没有作案时间，你还想抵赖？”
厉剑抓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那是愤怒爆发的前兆。
“嘻嘻，问题就出在那个电话号码上。钟鹏飞千算万算，算不到我看见了那个电话号码，也算不到我记下了那个电话号码。”碧妮丝说，“那是用手机拨打的电话号码。”
“我手机来电显示的为什么是国际长途的固定电话号码？”厉剑冷声问。
“钟鹏飞的手机安装了专门的软件，可以模拟任何电话号码，但只要你根据来电显示回拨，这骗人的小把戏就能拆穿。”
碧妮丝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从身上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扔给厉剑，说：“这是那个电话号码在那天的通话记录，你看看上面有没有打你电话的记录。这个电话号码是一间小旅馆的电话，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核实，很方便。”
厉剑捡起纸张，亮起小手电看起来，果然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他把疑惑的眼光投向钟鹏飞。钟鹏飞撇撇嘴，双眼冒着精光，淡然说：“特工的手段果然高明，别说弄一个电话号码，就是弄一本真实的护照或者外交部的证明，也是小事一桩。”
厉剑释然，伪造一个普通电话号码的记录，对一个有国家机器为背景的特工来说轻而易举，毫不足道。
碧妮丝淡淡一笑，说：“我在查电话号码时，无意中查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厉剑冷冷地说，他倒想看看碧妮丝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钟鹏飞在C国大陆的亲人曾住在那间小旅馆里。”
“我们不是早知道钟鹏飞去澳大利亚本来就是安排他的亲人吗？”
碧妮丝接口道：“让我奇怪的是钟鹏飞的家人却受到一撮神秘人的威吓和挟持。”
“你的意思是说钟鹏飞在亲人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对利剑突击队的兄弟下手？”厉剑问。
碧妮丝笑眯眯地说：“厉队长，这个问题你问问你的兄弟。”
钟鹏飞冷哼一声，森然说：“碧妮丝，到现在你还要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碧妮丝骤然提高声音，说：“钟鹏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泡妞花钱如流水，拉斯维加斯的那个美女，不仅花光了你的积蓄，而且连厉剑队长的积蓄都给你花光了。我去拉斯维加斯找你时，你已经钻进了别人精心为你设计的美人计圈套，这个美女让你赌输了许多钱，也是这个美女介绍一个神秘的老板倾尽全力地支持你。不知不觉间，你欠了这神秘人几百万美金的巨额债务。这神秘人并没有急着向你催债，而是等你重回利剑突击队后才催你还债。几百万美金的债务，你怎能还得清？你只能把黑手伸向兄弟们的钱袋子。你是利剑突击队的财政大臣和外交部长，承接任务的金额都是由你一个人独自操控，50万美金的订单到你口中，就变成了25万，你就这样吃着兄弟们的血汗钱还你的风流债。钟鹏飞，如果是爷们，就拍着胸脯回答，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是不是？”
碧妮丝越说越快，越说声调越高亢，根本不给钟鹏飞插嘴的余地。碧妮丝的话就像一串连射的子弹，每颗子弹都射入厉剑的心窝，让他的心不住地抖动，因为碧妮丝说得有道理。他深知钟鹏飞风流成性，他曾说过钟鹏飞的命是条贱命，为了泡妞一掷千金，越难上手的妞儿，钟鹏飞越挥金如土，越穷追不舍。碧妮丝说的没错，他的钱就是被钟鹏飞全部糟蹋掉了，但这些事情他一句都没有对碧妮丝提起过，碧妮丝居然能一清二楚，这让他不得不相信碧妮丝作了详细的调查，让他不得不相信碧妮丝有些话是真的。
厉剑望向钟鹏飞，眼神已经有了逼人的寒意。
“不，你撒谎！”钟鹏飞面上的肌肉抽搐，不敢与厉剑对视，开始迷乱，身子如患了疟疾似的不住地打着摆子，声音变得尖锐而颤抖。
“那个神秘人最后与你签下一条约定，如果你能让怀特上校永远也不能说出‘利剑突击’任务的秘密，你和他之间的债务就一笔勾销，否则，就把你私吞公款的事情曝光，你不得不签下这份协议。由于厉队长严令我们不准对怀特上校开枪，所以，你就一直寻找机会。我并不知晓‘利剑突击’任务到底是什么任务，所以我才利用利剑突击队的力量去抓捕怀特上校。我虽然与怀特上校一起承接了‘利剑突击’任务，但怀特上校并不认识我，所以当怀特上校听出是我的声音、看见我出现在利剑突击队中时，马上就认定我是陷害他的幕后凶手，所以怀特上校马上持枪对准我。当你看见怀特上校持枪对着我时，你立马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在厉队长已经把我扑倒在地的情况下，你还是一枪干掉了怀特上校，使‘利剑突击’任务的真相再次陷入浓雾之中。钟鹏飞，我说的，对不对？”
枪杀怀特上校的情景就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极速地在厉剑的脑海中掠过。他已经把碧妮丝扑倒在地，怀特上校已经是困斗之兽，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必要对他开枪。况且，第一射手李卫国只瞄准怀特上校的手腕开枪，第二射手钟鹏飞却开枪射击怀特上校的心脏。钟鹏飞即使开枪，也根本没必要射击怀特上校的致命部位。
现在回想起来，钟鹏飞当时的行为确实越来越可疑，厉剑已经有点相信碧妮丝的话。他望向钟鹏飞的眼神越来越凌厉，身上不自觉地激射出漫天的杀气，使人仿佛能听到逼人的杀气划破空气发出的嗤嗤声。
碧妮丝的廖廖数语，令钟鹏飞惊惶失色。他岂止是震惊，简直是如闷雷轰顶！钟鹏飞只感觉有一股压力向自己层层逼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他眼睛大睁，嘴巴不自觉地半张着，似乎一时间失去了感知，灵魂游离了躯体。他连连倒退，跌坐在地上，惊恐万状地望着碧妮丝，犹如一场劫难之后，从废墟中爬起来的幸存者。他嘴唇蠕动，反复地嘶叫着：“队长，这只是推理，你不能相信她的话。”
钟鹏飞的声音非常嘶哑，反驳显得软弱无力。
碧妮丝的寥寥数语，使大厅犹如历经一番狂风暴雨的肆虐，厅里的气氛俨如一座人间地狱，一股惨恶的瘴气笼罩了三人的心灵。厉剑如坠冰窟，全身冰冷。
“钟鹏飞，你以为干掉怀特上校你就能脱离那人的魔掌？你错了，你错得很厉害。那人目的明确，首先是干掉清楚‘利剑突击’任务的怀特上校，使‘利剑突击’任务的秘密不泄露出去；那人的第二个目标是清除所有接触过‘利剑突击’任务的人，那样，‘利剑突击’的秘密才能永远地沉埋于地下。而你就是那人手中的利刃，那人以你的秘密和你亲人的性命要挟你，借刀杀人。”碧妮丝得势不饶人，继续分析着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大厅里的气氛仿佛一下子跌入了地狱的深渊，诡异和悲惨的阴霾笼罩了所有的空间和心灵。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变化，远远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承受能力，抑或是人们的灵魂突然之间都被无形的魔爪攫走了一般。一时间，所有的躯体和心灵都呆滞住了。
“啊……”钟鹏飞骤然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恍若受伤的野兽骤然发出的惨号一般。接着，这叫声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呕吐打断，他的脸和脖颈都被憋涨得通红。他双眼呈血红色，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般颤抖着。他拔出手枪，指着碧妮丝，抓枪的手如波浪般起伏着。
“胡说，这些都是你荒谬的推理。证据，证据呢？”
钟鹏飞就像被人捏着脖子，声音嘶哑涣散而低沉。
“基地的防御系统是我安装的，你行凶的过程早就被摄录下来。”碧妮丝一边笑嘻嘻地取出一个移动硬盘和一台掌中宝微型电脑，一边说，“现在就让我们欣赏‘眼镜王蛇’残杀兄弟的片段吧……”
碧妮丝的声音很轻，但厉剑和钟鹏飞听起来却犹如隆隆巨雷从头顶滚过。屋里的气氛陡然紧张得几乎即刻就要爆炸，好似空气中刹时涌满了大量的乙炔气体一般。他们两人都不由得耸然动容，相顾失色。
“你说谎，所有的监控录像带都被我毁坏了，你……”钟鹏飞的吼叫声戛然而止，他仿佛看到藏匿在伊莎小姐身后的碧妮丝眼中那得意的笑意，他可以感受到厉剑身上迸射而出的澎湃杀意。
“什么，凶手真的是亲如兄弟的钟鹏飞？”厉剑犹如被强雷电劈中，思维和神经全部短路，眼前闪烁着无数的星星。他魁梧的身躯如狂风中的枯叶般大幅度地摆动几下，然后就像抽干空气的破麻袋般，无力地瘫痪下去。
“啊……”钟鹏飞犹如垂死的饿狼般干号一声，俊朗的脸庞扭曲着，变着形，宛如一头濒死拼命的野兽。痉挛的手指连扣扳机。
“砰砰砰……”
伊莎小姐的头上迸射起一股血箭。
“呀……”这是碧妮丝的惊呼声。
“不……”这是厉剑从心底迸发出来的咆哮声。一股力量涌上来，他猛地举起手枪，扣动扳机，对着自己最亲的兄弟钟鹏飞扣动扳机！
“砰——”尖利的枪声揭开了人间悲剧的序幕。钟鹏飞的右胸膛飚出一蓬血雨，修长的身子轰然倒地。
9 激情战火中
厉剑顾不得查看钟鹏飞的伤情，他就像受伤的野兽般，号叫着连滚带爬地扑向轮椅中的伊莎小姐。如果伊莎小姐为了他而死，他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