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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空悲落泪

‘铁骑双枪’燕蛟青眼见鬼王站在岩石上耀武扬威,翎荨儿却软软的斜倚在洛俞琤身上。他不知已被点了穴道,不由自主,还道她性非贞烈,何况是自己的未来的儿媳妇,落入恶贼的手中之后居然并不反抗,一怒之下,从雪地里拾起几块石子掷了下去。

燕蛟青手劲本重,这时居高临下,石块掷下时更是势道猛恶之极。只听砰嘭、砰嘭之声,四周山谷都传出回音。谷底雪花飞溅。

鬼王一矮身,将洛俞琤和翎荨儿扯过,藏入岩石之后。他这时已然暂时脱险,对洛俞琤的怒气便即消去。他挺身站在巨石之上,指着三人破口大骂,石块掷到,便即闪身相避,却哪里伤得到他?

这时他才望见远处悬崖上萧远山的尸体僵伏不动,回想适才情景,推知是燕蛟青偷袭失手,误伤同伴,暗自庆幸不已。

洛俞琤见岩石后的山壁凹了进去,宛然是一个大山洞,巨岩屏挡在外,洞中积雪甚薄,倒是个安身之所,见头顶兀自不住有石块落下,生怕打伤翎荨儿,当即横抱着她,将她放进洞中。翎荨儿大惊,叫道:“别碰我,别碰我!”

鬼王大笑,叫道:“好徒孙,师祖爷爷在外边抵挡敌人,你倒抢先享起艳福来啦!”

翎骆天三人在上面听得分明,气得都欲炸破了胸膛。

翎荨儿只道洛俞琤真的意图非礼,自是十分惊惶,待见到他衣衫虽非完整,却是好好的穿在身上,想起适才他自称已脱了裤子,以致将自己吓走,原来竟是骗人。她想到此处,脸上一红,骂道:“骗人的小恶贼,快走开。”

洛俞琤将她放入洞内,石块已打她不到,随即走开。这时他浑身受伤,又经翎荨儿的鞭笞之后,小腿疼痛不已,哪里还说得一个“走”字,只是挣扎着爬开而已。

翎骆天三上一下的僵持了半夜,天色渐渐明了。鬼王调匀内息,力气渐复,不住盘算:“如何才能脱身?”眼前这三人每一个的武功都和自己在伯仲之间,自己只要一离开这块岩石,失却地形之利,就避不开他三人的合击了。他无法可想,只好在岩上伸拳舞腿,怪状百出,嘲弄敌人,聊以自娱。

翎骆天越看越怒,只是大骂。燕蛟青突然心生一计,低声道:“翎二哥,你到东边去假装滑雪下谷。我到西边去佯攻,引得这鬼王恶贼走开阻挡,穆四弟便可乘机下去。”

穆青峰道:“此计大妙。”

翎骆天道:“他如不过来阻挡,咱们便真的滑下谷去。”他和燕蛟青二人当即分从左右奔了开去。

附近百余丈内部是峭壁,若要滑雪下谷,须得绕个大圈子,远远过来。

鬼王见二人分向左右,显是要绕道进谷,如何阻挡,一时倒没主意,寻思:“糟糕,糟糕!他们大兜圈子的过来,虽然路程远些,但花上个把时辰,总也能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也不通知洛俞琤,悄悄溜下岩石。

穆青峰目送翎燕二人远去,低头一看,已不见了鬼王的踪影,但见雪地中一道脚印,通向西北而去,大叫:“翎二哥、燕三哥,恶贼逃走啦,快回来!”

翎、燕二人听得呼声,一齐转身。穆青峰急于追人,涌身跃落,登时便没入谷底积雪。他跃下时早已闭住呼吸,但觉身子不住下沉,随即足尖碰到了实地,当即足下使劲,身子便向上冒。他头顶刚要伸出积雪,忽觉胸口一痛,已中了敌人暗算,惊怒之下,铜铃立即挥出,去势迅捷无伦,凭着手上感觉,已知击中了敌人。但敌人受伤显是不重,在雪底又是一刀砍来。

原来鬼王听得穆青峰的呼叫,知他下一步定是纵身入谷,当即回身,钻入了岩石附近的积雪之中。穆青峰的武功既高,阅历又富,要想对他偷袭暗算,本来绝少可能,但他这时从数十丈高处跃入雪中,这种事生平从未经历过,自是全神贯注,只顾到如何运气提劲,以免受伤。他明明看到鬼王已然逃走,岂知深雪中竟会伏有敌人,当真是出其不意之外,再加上个出其不意。

但他毕竟是中原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胸口虽然受伤,跟着便也伤了敌人,刷刷刷三声,铜铃连震,在深雪中疾击而去。他知鬼王行如鬼魅。与他相斗,决不可有一瞬之间的松懈,这三记挥铃,虽然劲力无比,但却是盲目而出。

鬼王受伤后勉力招架,退后一步,不料身后落足之处积雪并未结冰,脚底踏了个空,登时向下直堕。

穆青峰连环三铃罩出,不容敌人有丝毫喘息的余裕,跟着又是连环三铃,他知敌人在自己接连三铃硬攻之下,定要退后,当即抢上强攻,猛觉足底一松,身子也直堕下去。

他二人陷入这诡奇已极的困境之中,都是眼不见物,积雪之下也说不上什么听风辨器,连黑夜搏斗的诸般功夫也用不上了。两人足尖一触上实地,各自便即使开平生最熟练的招法。

这时头顶十余丈积雪罩盖,除了将敌人杀死之外,谁也不敢先行向上升起。只要谁心中先怯,意图逃命,非给对方砍死不可。

洛俞琤听得洞外一阵大呼,跟着便寂无声息,探头张望,已不见了鬼王,却见岩石旁的白雪隐隐起伏波动,不禁大奇,看了一会,才明白雪底有人相斗,一抬头,只见翎骆天和燕蛟青二人站在山边,凝目谷底,神情焦急,那么和鬼王在雪底相斗的,自然是穆青峰了。

翎荨儿也探头出来观看,见到父亲全神贯注的模样,相距又远,一时不敢呼叫。

着来往之间已过个把时辰,个人各怀心事,站在雪谷顶上的翎骆天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是凝目望着雪谷底层,竟不知道现在战况如何?

只见哪数十丈后的积雪不断隆隆起起,显是打斗甚为激烈。翎、燕两人随很想下去与穆青峰和斗鬼王,但此时谷底情况不明,也不敢冒然滑下雪谷。

这处境他二人自然并非不知,若是跳入雪底,除了舞剑乱削之外,又哪里能分清敌友?斩死鬼王或穆青峰的机会是一般无二,而被底下两人砍死的机会也是毫无分别。

可是己方明明有两个高手在旁,却任由穆青峰孤身和鬼王在雪底拼命,翎骆天暗想:‘穆四弟是为救自己女儿而来,此刻身历奇险,自己却高高在上袖手而观,这如何是好?’想到此处,当真是五内如焚,顿足搓手,一筹莫展。要说跳下去再说罢,但一跃下,便是加入了战团,但见谷中白雪蠕动,这一跳下去,说不定正好压在穆青峰的头顶。

谷底白雪起伏一会,终于慢慢静止。崖上翎骆天、燕蛟青,洞中洛俞琤、翎荨儿,却只有更加焦急,不知这场雪底恶战到底谁胜谁败。四人都是屏息凝气、目不转瞬的注视谷底。

过了好一会,一处白雪慢慢隆起,有人探头上来,这人头顶上都是白雪,一时分不清是鬼王还是穆青峰,这人渐升渐高,看得出头上长满了白发,便是穆青峰!

翎骆天和燕蛟青见穆青峰探出了脑袋,心中一喜,认为定是穆青峰已经杀了鬼王。

燕蛟青急呼道:“四弟,那恶贼可被你杀的?”

燕蛟青不答话,翎荨儿也在一旁喊:“定是燕伯伯杀了哪老恶贼,爹爹,你们快下来杀了这小贼,救出女儿!”

洛俞琤忙摁住翎荨儿的嘴巴,瞪了一眼翎荨儿,大声的呵斥道:“你嚣张个什么?!”

话语刚毕,就见穆青峰脸色苍白,脸上青筋暴涨,似乎极其狰狞,双头似乎被人一拉,又钻进雪堆之中。

许久不见动静,就连鬼王也没再探出脑袋来。

崖山二人猛然一惊,知是穆青峰这一次将是凶多吉少,原本喜悦的心情一下子沉默到了谷底,翎骆天呼道:“不好,四第并没有杀了那鬼王恶贼。”

四人眼见着穆青峰再次没入雪堆之中,各怀心事,洛俞琤既希望这一战穆青峰能击败鬼王,又希望鬼王能战败穆青峰,好保自身的全然,心里矛盾累累。

翎荨儿希望穆青峰及早杀了鬼王将自己救了出去,翎骆天和燕蛟青面带忧色,自然是想让穆青峰杀了鬼王,全身而退。

雪谷几个隆起之间,突地一声闷响,一个脑袋又从雪堆中钻了出来,这次出来的不是穆青峰,而是鬼王,鬼王冷笑一声,又没入了雪堆中。

燕蛟青见此状,破口大骂道:“恶贼,休得放肆!”提起双枪,就要下去加入斗阵之中。忽地,一个头颅从雪堆中飞了出来。

哪头颅与身子是分离着,长发披散,面目的表情还定格在痛苦之中,似乎死之前还做过挣扎,而那头颅正是穆青峰的首级。头颅向空中飞上数十丈,然后啪的一声,落了下来,没入雪中,无影无踪。

翎荨儿眼见这般怪异可怖的情景,吓得几欲晕倒,连惊呼也叫不出声。

翎骆天见自己义弟的首级被鬼王割下抛上地面,悲愤难当,长声叫道:“四第,你为兄弟丧命,英灵不远,兄弟为你报仇。”纵身正要跃出。

燕蛟青急忙抓住他左臂,说道:“且慢!恶贼躲在雪底,他在暗里,咱们在明里,胡乱跳下去,别中了他的暗算。”

翎骆天这一想不错,哽咽道:“那……那便如何?”

燕蛟青想了想道:“他在雪底能耗得几时,终究会要上来。那时咱二人联手相攻,好歹要将他破膛剜心,祭奠萧、穆两位兄弟。”

翎骆天泪水从腮边滚滚而下,显是悲痛至极,心中只道:“要镇静,定下神来,这时候千万不能伤心!大敌当前,不可心浮气粗!”但两个数十年相交的知友一旦丧命,却叫他如何不悲从中来?又如何能够抑止!

两人望定了鬼王适才钻上来之处,从一块岩石跃向另一块岩石,并肩迫近,渐渐接近翎荨儿和洛俞琤藏身的石洞之旁。

翎荨儿斜眼向洛俞琤偷睨,心中盘算,等父亲再近得几丈,这才出声呼叫,好让他能及时过来相救,倘若叫得早了,小恶贼便会抢先下手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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