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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英雄本色

一九八五年,港府高官调动,夏鼎基退休,钟逸杰继任布政司,廖本怀出任政务司。

英国发表有关“英国公民(海外)护照”(BNO)白皮书。

新华社社长许家屯来港首次举行记者会,抨击香港代议政制,指有人“不按本子办事”,翌日恒指狂跌。

三十年来中国最高级官员姬鹏飞访港。

中国公布香港基本法起草委员会名单,包括二十三名香港人。同年基本法咨询委员会选出十九名执委。

第二届区议会选举完满结束,投票人数共达四十七万六千五百人。

香港历史上首次立法局选举,二十四位议员分别由功能组别及选举团选举产生。

电视艺员翁美玲被发现在广播道寓所内,中煤气毒不治。

屯门区议员吴明钦被殴打。

美国副总统布什访华结束时经深圳抵港访问。

中英协议生效以来,首次六幅官地拍卖售价理想。

广东地道王以六亿三千多万高价卖出。

中区巴士电车猛烈相撞,四十四人受伤。

龙翔道十车连环相撞,一死六伤。

北角宝马山发生双尸案,英籍男女同学惨遭凶杀。警方经七个月追查,拘五名凶徒,涉嫌于宝马山道配水库奸杀及打死该两名十八岁男女英籍学生。

劫匪携土制炸弹打劫道亨银行荔枝角道分行,案发现场发生爆炸,劫匪与职员共二十八人受伤。

悍匪荷枪实弹打劫忠信表行,并与香港警方展开激烈枪战。其后香港警方出动飞虎队,包围跑马地成和道贼巣,拘获七名疑犯。

世界杯外围赛,中国香港队以二比一击败中国队,引发北京罕见的球迷骚乱事件。

富商李嘉诚透过和黄收购港灯,又出任汇丰董事会副主席,锋头一时无两。

那时候,吴宇森在徐克的支持下,开拍了《英雄本色》。在电影中,吴宇森把内心的抑郁尽情倾吐,戏中对白,成为香港电影经典。

破香港纪录

一九八六年,机场海关检获香港历来最大宗的四号海洛英,重达四十公斤,时值四亿元。同年海关在鸭脷洲码头再破亿元毒品案。

鸭脷洲火烧艇户,毁艇一百七十余艘,灾民一千七百多人,为历年罕见的海上大火。

沙田第一城住宅煤气爆炸,三死四伤。

屯门大兴村双层巴士翻倒,九死六伤。

有十二年历史的大大百货公司清盘结业,属下七间店铺低价出售存货,引起抢购潮。

国际报业大王梅铎成功收购具有八十三年历史的香港《南华早报》(SouthChinaMorningPost)。

香港联合交易所开幕,证券业进入历史新纪元。

英国国会下议院通过香港人未来国籍安排的《国籍令草案》。

英女王自一九七五年以来第二次访港。

“王锡爵事件”——“中华”航机飞降广州,“华航”与中国民航三十多年来首次在香港作历史性接触,两名机员及所驾货机由穗经港返台。

港督尤德访问北京时病逝,成为首位在任内去世的港督。

“郭亚女事件”——陈方安生辖下的社会福利署工作人员破门入屋,将六岁女童郭亚女之母送往精神病院检验,郭亚女则被送儿童院。

三十七岁男子辜国强患疯狗症,三番被医院断错症为精神病,最后死亡。

廉署与马会破“造马案”,二十二名马主、练马师、骑师、见习骑师及马会行政人员被拘控。被吿之一杨元龙后来被判罚款五百四十万,判监两年获缓刑。

九龙塘古屋双尸案。

港府建议立例直接及严峻打击三合会活动。

反黑大行动,五百警员出动,在港九拘捕逾百名黑帮人物。

杨协成饮品遭下毒。

香港自一九七九年以来再成霍乱疫埠,期间共二十二宗,历时十七日。

首名试管婴儿在养和医院诞生。

车菊红在汉城第十届亚运会的保龄球赛中,夺得香港有史以来的第一面金牌。

太古集团以十亿零五百万港元投得金钟站上盖地皮,创香港有史以来地皮拍卖最高价。

船王包玉刚继收购会德丰集团后,又收购渣打银行一成半股权。

股市攀升至历史高峰——2523点。

那时候,吴宇森的《英雄本色》,也创了香港历史上的票房纪录一3465.1327港元!并获得第二十三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狄龙)、最佳摄影及最佳录音奖。—九八七年,又获得第六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奖(周润发)。在谷底低回整整三年的吴宇森,终于吐气扬眉。

世态炎凉

吴宇森永远也忘不了,在他最失落的日子里,他和徐克坐在一家酒店顶楼的咖啡厅,望着眼前海湾的夕阳,说出了一番豪情话。

“我们谈起了龙刚的《英雄本色》,才发现大家都那么喜爱这部电影。我们说好,有那么一天,我们一定要重拍一部《英雄本色》,他当导演的话,我就当制片;要是由我来导,那就他来当监制。当时,我们谈得太高兴了,他说可以来一个女版的,我却倾向以男性为主……”

一九八五年,吴宇森回到香港,一心再战江湖,没想到,一盆冷水照头淋。

"回来才发现,很多东西都变了。我原来最好的朋友,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我,电影圈就这么现实,有人看我当时拍的电影都不卖座,很失败,就叫我退休好了,不要再干这一行。也有人叫我回家去看录像来,看看时下的人爱看什么,就跟着拍什么……”

吴宇森承认,当时受到的伤害,非同小可,世态炎凉,他一一领受。然而,那些赛过冰霜的冷眼,却激发起他的斗志——

“我坚信,虽然我的电影不卖座,但我是个好导演。人家愈小看我,我愈要证明给他们看,我是个好导演!”

在冷眼堆中,吴宇森蓦然回首,碰上一个温暖的眼神,那就是他的感恩名单中必不可少的一个人——徐克。

改变一生

“徐克帮助我,支持我,他给我一个机会,开拍了《英雄本色》。他不仅当制片,还帮我一起策划剧本,在众多人对我冷漠的时候,他给我温暖。

他明白我的感受,是他鼓励我把内心的感情,把我奋斗的过程,把我对人生和友情的想法,甚至在逆境中遭受的白眼、受到的奚落,全都写进剧本去。”

吴宇森从善如流,果真把自己的屈辱与情感,一股脑儿喷泻在剧本中,于是我们就听到了这样的对白:

“我发誓以后也不会让人用枪指着我的头!”

“阿Sir,我没当老大很久了!”

“我倒霉了这么多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不是要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了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结果,吴宇森打了极漂亮的一仗——票房破了香港历史纪录,更是台湾金马奖与香港电影金像奖的大赢家。《英雄本色》叫好叫座,吴宇森不仅红遍香江,而且开始名扬国际。

"Mark哥说要将失去了的东西拿回来,那就是我自己的写照。在我来说,我的确倒霉了三年,我的电影那三年都不卖座,还给人看扁,但是一有机会,我就要把我失去了的东西取回来。我失去的,就是我的尊严!在《英雄本色》这部警匪片中,自我肯定、人生交接、朋友真情融合在一起,结果电影非常成功,而这个成功,改变了我的一生。”

每次提起《英雄本色》,吴宇森总是把徐克这个名字挂在嘴边。当我问起现实生活中谁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时,他第一个想起的,也是徐克。

心中英雄

“徐克是我心目中的一位英雄,我和他之间,就有一种英雄相识的感觉。当我还在嘉禾当导演的时候,我已很欣赏他了。他的导演手法、艺术才华,令他的作品,有很高的艺术层次。我跟徐克―见如故,马上向嘉禾推荐他,但我说了两年,公司始终没多大反应。后来我又把他引荐给新艺城,这一次成功了,他不仅才华尽显,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导演,后来还得到全世界的肯定。

“还记得他获金马奖最佳导演奖时,我还是嘉禾的人,但一听司仪叫出他的名字,我当场高兴得跳起来,又叫又喊又流泪,在场的记者很奇怪,为什么徐克得奖,吴宇森比他还激动呢?”

从吴宇森的话中,我们可以听得出,那种他心目中最髙层次的友情——惺惺相惜——洋溢于吴徐之间。至于这对好朋友最后何以酿成“悲剧友情”(tragicfriendship)的局面,徐克已不愿意多讲半句,吴宇森也一如故我地为存厚道,只说好话。一对好友何以背道而驰?个中真相也就不可能从当亊人口中得知一言半句,而吴宇森另一位与他惺惺相惜的好朋友,多年来对他仍然欣赏有加,一番话,把吴宇森说得活灵活现——

“他自己根本就是Mark哥,他总认为这个世界有正义有公理,不需要向恶势力低头。平日他很温柔,但一喝酒就发泄出来:你是有钱人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向恶势力低头?”

许冠文口中的吴宇森,虽然嫉恶如仇,俨然一个愤怒靑年,但对身边的兄弟和朋友,却绝对是铁汉柔情。

“他对人的好,是整队摄制队的人都知道的。谁个问他借钱他都帮忙,虽然他有钱的时间实际上是很少的,但他还是照借如仪。我能感觉到,他潜意识中的兄弟,是什么也不用说的,你需要什么,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口袋里只有一百块,不要紧,我们买酒喝,明天?明天再说吧,兄弟在一起,是不必计较的。”

许冠文心目中的吴字森,除了有Mark哥的豪情、豪哥的义气,还有打不死的英雄本色。

“我最佩服他面对逆境的能力,还记得他拍过几部片,都不卖座,事业陷入了低潮,他来问我有什么好做的,我想想也实在没什么适合他,因为那时候最流行的,还是许冠文的无聊喜剧。我总觉得,那种喜剧根本不适合吴宇森的风格。在那些低潮期,他从没放弃,直至摸索到自己真正的风格,拍出了像《英雄本色》这样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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