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了解行情,实际也就是逛街,看到稀奇的东西就凑上去,这问问那问问,一般的店主见到是几个孩子,都不爱怎么搭理。
就几个很热心的讲解了,要知道,哪个孩子背后不是有父母的,年纪小小能上街来逛,稍微有责任心的父母就会跟着,说不定现在就在某处看着自家的孩子,真看上了,指不定孩子们就跑回去向自家爹妈讨要起东西来了。
不过,令那些摊贩意外的是,姜双溪真要看上了东西,她直接掏了钱就买下了,什么父母,根本不用支会。
一路看着问着,遇到脾气不好直接赶人的摊贩,厚脸皮的姜双溪还是会挨上去,不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绝不回头。而后,买的最多还是吃食,一路吃着,每看到好吃的,王二那吃货,就会咽着口水看向姜双溪。
年纪最小又如何,口袋里有钱就是老大啊,这不,听话的小弟有糖吃,把老大伺候好了,有糕点吃,姜双溪混迹在这些孩子当中,那个叫得意啊。
坐到路边茶馆里歇脚,喝杯茶水消消食,望着热闹的大街,姜双溪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林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道路不发达,造就了它的封闭。与外界不连通的结果是,这里大部分的商品都来自农户的自产,然后自产自销的价格就很低廉。相对的,从外界进来的东西就贵的离谱,那些在外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胭脂水粉珠钗,在这里价格翻了五六倍都不止,姜双溪有种想要大叫坑爹的冲动。
不用想,这一定是商家的杰作,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这可是适用于两地,要知道林县的东西便宜,外头的市价她可是很了解,那么这些外表朴实,却意外质量侃侃的东西卖到外头去赚的就多,赚两地的差价。反之亦然,外头的东西进来,贵的离谱,可见里面的油水有多厚。
姜双溪想得出神时,街角一处,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两个下人打扮的人,靠近了一个蹲在路边卖鸡蛋的孩子,只见他们没说上几句话,其中一个下人面露了狞色,一手抄过了满满一篮子的鸡蛋,提着它就要走。
男童神色慌张地站起来,另外的下人推了他一把,意思很明白,跟他们走。
有好心人见到了,正气凛然地跑出来质问两个人,那两人却是笑着说:“身上钱带的不多,不够,让这孩子跟我们去拿钱,我们没有恶意,是吧,孩子?”
男童皱着一张脸,面色有些苍白,他咬着下唇,艰难地点点头。
男童有多不情愿,有多为难,一眼就能瞧出来,好心人想给他出头,那两个下人顿时恶狠狠起来,放下了狠话,那个站出来的好心人就怂了,默默退下。
在这热闹的大街上,又是在角落里,这样的一幕很不起眼,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没多少人注意到。
姜双溪正觉得那个孩子有些眼熟。
“咦!”
“怎么了?”良安宗问。
丁穆远被两人带到了无人的角落里,在这里,早就有人等着他的到来。
“穆远,你还真敢再出现啊,不守信用的小子!”
身穿华服的孩子,看行头就能知道,他必定是哪家的阔少爷,此阔少爷唇红面白,面容姣好如玉琢。这时的他,双眉微蹙,心情不大好啊。
“书宁,我有理由,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违背诺言这是事实。穆远,大丈夫敢作敢当,当年你我既以定下约定,就该遵守!如果当年是我丁书宁败了,而今我绝不会失信出现在这林县县城里!可你呢,败者,你竟敢出现在我面前!”
丁穆远无话可说,苍白着脸,低着头,没有了任何的辩解。
丁书宁冷笑一声,“今日,该给你些颜色,你才能记住啊。”
他话刚落,提着一篮子蛋的下人,手一提,一松,顿时!那一篮的蛋掉落在地,蛋碎,蛋液浸湿了一地!
丁穆远面色刹那间全白,面无人色,瞪着眼瞧着那一地的狼狈,滑下了身,愣愣地坐在地方。
丁书宁没再瞧上他一眼,转身,带着他的人扬长而去。
姜双溪等人躲在角落里,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王二:“太糟蹋食物了,会遭天谴的那小子。”
“太过分了!欺人太甚。”王大说。
“哼。”
不属于他们中任何一人的不屑冷哼声,惹来全部的视线。
原来是个躺在角落处的乞丐,因为他全身盖着杂物,先前只当这是一堆垃圾,姜双溪他们都没注意到有人。
“看样子,乞丐哥哥好像认识他们呢,呐呐呐,乞丐哥哥,那个穿得好看的哥哥是谁啊?”
乞丐透过破旧的草帽瞧了姜双溪一眼,伸出手来搓了搓手。
姜双溪睁着无辜大眼,不解地看着他。
“钱啊,给钱我就告诉你,那是谁。”
“双溪,别理这人了,他未必知道。”笑笑拉了拉姜双溪,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
消息最为灵通的就是地头蛇了,眼前这个脏兮兮的乞丐,俨然是条小地头蛇。这等小事,姜双溪本来是过来看看,没打算管,天下不平事那么多,还轮不到她个小娃管,她又不是圣母,她可没那么无私。
不过,既然那阔少爷姓丁,在林县姓丁的不少,能担当一个“阔”字的可不多,记仇的姜双溪,可没打算就那么轻易放过丁家,丁家送上一大笔又如何,暂时的消灾而已。
姜双溪摸了摸全身,只找到两枚铜板,递了过去,那乞丐没有动。
“乞丐哥哥,我只有这么多了,不够的话,我拿这个抵押。”
打发乞丐的两文钱,打发乞丐的一包零嘴,虽说他还真是乞丐,但这点小费太寒碜了。
乞丐嫌弃的神情一览无遗,不过,乞丐还是拿过了这些东西,“这桩生意我亏大发了。”
姜双溪立马笑得讨好。
乞丐爬起来,收了铜钱,用他那黑爪子抓了零嘴就开始吃,边吃边说:“那阔少爷是丁家从穷酸远亲那过继来的少爷,以前那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穷地方蹲着呢,踩了****,穿上了一身的金装,人模狗样起来了。”
酸不溜几的话语,就好似给他同样的机会,他也能人模人样起来。
乞丐又说:“被欺负的是你们的朋友?不过,你那朋友好像挂掉了。”
只听见砰一声,丁穆远倒在了地上。
在外吃饱喝足,回来时,还打包了大物件回来,这让大人们惊讶了一小会儿。
“这孩子是谁啊?”笑笑爹问。
姜双溪说:“月亮村的孩子吧,我在那见过他。”
“他父母呢?”
这点,姜双溪只有摇头了。几个孩子将先前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人们,大人们也没个谱,喂了点丁穆远一些水,让他躺了一小会儿,吃午饭的点,他醒了过来。
随身有良安宗这个小小大夫在,路旁捡条小猫小狗绝对没问题,不用怕捡到个一身病的,招惹一堆麻烦,还得贴上医疗费。
醒来的丁穆远,肚子咕噜噜地叫着,很显然,这一特征验证了良安宗的话,这孩子只是饿晕了。
这年头能饿晕真的是很稀有的事了,随便找块地,拔点菜啊什么的随便吃吃,不能吃饱,但足以不被饿晕那么惨。
正是饭点,大家都拿出了自备的干粮,姜骆辰递给了丁穆远一些吃的,这小子说了谢谢后,很安静地就着水咬着干巴巴的干粮。
至于在外头已经吃饱的姜双溪他们,随意地玩耍着。
忽而姜双溪惨叫一身,谩骂道:“卧立个槽,那乞丐太贪心了吧,拿了我两文钱,拿了我一包吃的,竟然把我钱袋都带走了。”
在发现钱包不见的那刻,思来想去的姜双溪,可以肯定是那个乞丐偷得,直呼太倒霉了。
良安宗像是早就知道了,没点动容。
“丢了多少?”笑笑很是紧张地问。
“三文。”
“……”
“什么表情,我钱本来带的就不多,你们还一个劲地吃,钱自然就没了。”
还以为丢了多少呢……良安宗有些失望。
早在乞丐自行离开后,良安宗就发觉了什么,因为一路尾随他们的一伙人,在乞丐离去后,一同的离去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大手大脚的姜双溪早就被人盯上,虽说是几个孩子,但恰恰就是孩子,所以有些人认为比较好下手,而且这些孩子看着带的钱还比较丰厚,以为是肥羊装成瘦羊出来溜达。
姜双溪不知道,前不久,她被当做是富家小姐,差点就要被劫,恰恰那个乞丐是个地头蛇,其他人都认识,就因为他先下手为强,其他人才不甘地离开了。
因祸得福,没能让姜双溪知道什么叫财不外露,良安宗有点点失望,不过总比给自己找麻烦要好,这次没能得到教训,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当孩子头头的无知女人,下次总会有吃亏的时候。
姜双溪嘟着嘴,向她爹要钱去了,说什么她丢了多少多少,还没玩够,需要钱。已经下定决心要存钱的姜骆辰自然没给,笑话地,无声无息存下八百两的人,需要到他这个穷鬼这里要钱吗?自己赚去吧!
热闹的街道,热闹的一伙人,丁穆远安安静静吃着东西,看着他们,偶尔微微一笑,存在感低得,很快就让人给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