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欣没这勇气,慌忙挣出身挪远,纳闷不已地想:我怎么会倒在金大哥的怀里?
金老二未因她识相消气,浓密黝黑的剑眉拧成一团,双眸怒火腾腾闪绿光,配上那身黑呼呼的行头,活似公夜叉。
金老大只当他不存在,一脸淡然顾自斟茶喝。
收拾不了老大,金老二气势汹汹转向阿欣。阿欣也没注意他,茫然望向内屋:新装好的门抖得似要粉身碎骨!她想那肯定是金古平摔门而出,这么大的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她要听到才怪——金老大用了金刚醉魂术,要不是金老二一声穿脑梵音出,醉到明早再说吧!说起来金老大并非心怀不轨,是阿欣哭得太厉害,他不大擅长对待哭泣的女人,就想让她迷糊过去。待到软香在怀,他是男人有些事就本能地做了。
金老二的杀人目光没起到作用,越发着恼,重重“哼”了声:“你这女人安份些,这块不是青楼!”
阿欣依然有些恍惚,把茫然的目光转向他,一张小脸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公夜叉不懂怜香惜玉,反倒火烧脑门,认为一切的错都是这女人的错,要不是她一付狐媚样,老大怎么会抢兄弟的女人?于是越发切齿咒骂:“少摆这付Jian样!老子不吃这套!你是老三的女人,给我守本份!不然别怪老子给你难看!”
穿脑梵音终于把阿欣彻底弄醒了,同样火烧脑门,豁地站起身:“对不住,金二侠,我不是谁的女人,这话我跟金三侠说得明明白白!我也不是青楼女人,我没有她们忍辱求生的刚强!金大哥,阿欣敬重你,从没有过非分之念。我要去找杜小姑娘,生死有命,大哥不用管我了。”哈,正愁找不到理由开路,我TM大不了被南宫派捉去贿官!
金老二傻望着她:泪迹斑斑的小美人一番话说的轻声轻气,却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此等下Jian荒谬之语竟能说得这般堂堂正正,不愧是小狐狸的朋友!亏老子还以为她是被小狐狸扣下的人质!
金老大见阿欣要开门出去,立即挡在门口,满不在乎拥美入怀:“妹子,别人说什么由人说去,你是杜小姑娘托给大哥的,我们一块去找她。”
“站住!外头……”金老二话没说完,那两位已扬长而去,气得他一掌击在桌上,把木桌击得哗啦成柴,茶壶茶杯皆碎。他本来是好心想告之外头不知乱成啥样了,带一个武功低微的女人乱跑危险,哪知人家不领情。他真搞不懂这Yin妇使了什么妖媚术,搞到大的小的全昏头,侠客变成贱骨头!
那头贱骨头老大带着阿欣在客栈中乱转,两个人都没穿风衣,凑巧金老大今天是一身银灰绵绣袍,跟阿欣的南宫派白衣弟子服相衬,恰似情侣装。
不过阿欣没感觉,因为客栈一团暗,暗到没一间房透出灯光,包括金氏上房。所幸阿欣的江湖经验近于零,还以为大家都睡了,没察觉不正常。
金老大不是阿欣,他当然知道不对劲,但梅林客栈哪天对劲过?
客栈不光暗,还静,连犬吠都没一声,恍若死店。两人大摇大摆瞎晃——最安全的做法莫过于此。金老大还不时跟阿欣说笑两句,昭示“我们在找小狐狸”。
小狐自然是找不着,人家别提多忙,哪有功夫睬他们?阿欣也知道没可能找到小狐,她想小狐最喜欢趁火打劫,准跟金小三联手祸害谁去了。她要找的是高伯元,但一出门她就知道没戏:只有雪光反射出极暗淡的光,路都看不清楚!她又没带火折,也不想问金老大要,她是出来送死的,不想联累人家。
没一会,她就劝金老大回屋,那位回了她一句:“你说我会回去吗?”
阿欣说不清心里万般滋味,觉得是自己弄得人家兄弟不和。自怨自艾:高伯元的恩情似三座大山还不了,这头又欠上金大哥的了!我可真能欠,跟21世纪的欠债大户有得一拼,据说那些家伙身价特高,债主还派人保护他们,我好象也差不多,难怪死不了!
于是她提议去店堂,在那儿坐等天光。
金老大应了声,但两人还没走到他就发现不能进:黑灯瞎火中透出血腥味,不知道是收尸后没弄干净血,还是有人刚变成尸。
他觉得还是店外安全些,起码视野开阔不至于发生误斗。于是笑道:“杜小姑娘会不会去了雪窖?”
“雪窖”是何万昌藏客栈食物的地方,昨晚酒酣耳热时小狐供出了雪窖的位置。阿欣不信小狐会呆在做过案的地方喝冷风,可这不是没地方去嘛,去哪不是去?
店外不是店内,没人扫雪,雪深能埋人,金老大趁机一带美人腰,施展踏雪无痕功。
携美游雪地,令他升起一种回到少年猛浪时的兴奋,哼着陕甘小调带阿欣绕客栈兜了一圈,向所有暗哨展示完毕,这才赴雪窖。
何万昌的雪窖造得巧妙之极:在院侧梅花树之间挖出弯弯绕绕的深坑,借雪把蔬菜和半生半熟的肉类埋在里头。山地本来就不平,不知内里乾坤,走到跟前也察觉不了。
金老大喋喋称赞:“也就杜小姑娘的独门功夫历害,这地方都被她发现了!”要算账去找小狐狸,我们是她引来的。
相对开阔的视野令雪地能见度略高于客栈内,阿欣极力打量,看不出名堂,于是弯下身往雪中乱摸,很快摸到硬梆梆的东西,忙往外拖。
金老大打亮火石一照,嘿,好大一条猪腿!
火光映着阿欣被冻得红扑扑的脸蛋,越发娇艳欲滴。但见她一只纤手捉牢猪腿,冷得直打颤,小模样大大挑起男人的保护欲。
雪大风大,折子转眼便熄了。金老大趁黑再度将美人搂紧,低笑道:“你晚饭都没吃多少,饿不饿?大哥给你做烤肉。”
阿欣晚饭不是“没吃多少”,是一口没吃,不提没感觉,一提肚子咕咕叫,当下可劲说好,自嘲地想:据说死囚断头前都有肉吃,我不能与众不同!
金老大说说笑笑带着她“潜”到厨下,惊走小猫数只。
这块也没灯,但有暗淡炭火。由于盯着的眼睛太多,令金老大丧失在此展示手艺的兴趣,于是明人不做暗事地扔下银子一碇,找了一只大竹篮,装上盐油酱醋等等提出来。
厨房暖烘烘,外头冷掉魂。阿欣打了个大喷嚏。金老大心知佳人穿少了,回去取,可能撞上黑口黑面的老二,往哪找个避风港呢?
野店虽简陋,竹廊还是有一个,但寒风呜呜,把鹅毛大雪吹进来,等到肉烤熟,佳人大概也冻僵了。忽地他灵光一闪,领了阿欣往毒手、银蛇住过的上房去。
到地头一瞧,还行!此屋近一半依然有顶有墙,房子又依山势拐了个弯,有一片地方未积雪。
金古成发挥道上闯荡累积的丰富经验,很快扒出火盆木炭及残余家具,还有冬被数条,居然还有银蛇遗产——粗布套衫一件,外带里衣裤,是洗了在烘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