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敞接了高祖的旨意,问明情况之后,直接判颜家英赔一桌席面给高太尉,高府赔一匹上好衣料给颜家,赔钱一万贯给颜如玉,且令颜如月禁足三个月,高俊禁足半年。
高柔妃得知判决结果,又哭到了高祖面前,高祖这才想起来,京兆尹崔敞和颜府是姻亲,高俊扬鞭的对像是崔敞的宝贝外孙女!
难道京兆尹偏袒了颜家?高祖直接把崔敞叫到了皇宫。
“颜家娘子根本毫发无伤,为何要问高家要一万贯?”
哪想人家理直气壮,“柔妃娘娘若是觉得不公,就着崔家七岁的小郎也打令弟一鞭,这一万贯就一笔勾销!”
高柔妃早就打听过了,颜家七岁的小子从会走路就有武功师傅了,她那宝贝弟弟却是在蜜罐里长大的,被人家一鞭打下去,只怕以后没法出去见人了。
刚好颜旭也在堂上,直接将眼瞪了柔妃,“娘娘的弟弟今年十二,臣孙女年仅三岁,能躲过那是万幸,若是躲不过,一个小娘子年纪轻轻就破了相,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难道说令弟的脸面不值一万贯?”那意思,大有你敢说不值我立马就让人划花了!
颜旭这话绝对不算夸张,大周本就是个尚武的地方,他手下更有不少能人异士,想让高俊破相那是小菜一碟。
崔敞道:“令弟小小年纪,如此蛮横,只怕会影响太尉和娘娘的声誉,那点小钱为的是堵住悠悠众口。”你弟因人家骂了一句,就让别人破相,往小处说是年纪小,脾气爆,往大处说就是你跟你爹没管好,你爹管不好自己的儿子,那就不适合做太尉。要知道这个时代,讲究“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自己家都管不好,怎么能做官?况且是最高的武官太尉!
高祖不愿意为了小老婆而把崔家和卫国公一起得罪,直接让高家拿一万贯出来给颜如玉。
这一万贯是由崔敞亲自交给颜如玉的。
在大周朝,银子只能用做制器和收藏,用做交易是不合法的。至于百姓开支,多用铜钱和帛做交易货币。所以,崔敞带给颜如玉的是飞钱而非铜币。一万贯铜币重达六万多斤,不适合携带。
颜如玉此时虽然只是个不事生产的米虫,但也知有了这一万贯她大约成了个小富婆了。
——普通人劳作一天也不过挣三十多文铜钱。
她自然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的,直接跟崔敞恳求,“不如外祖父帮我存着吧。”
崔敞真当着颜家人将飞钱券揣了起来。
看得颜旭直瞪眼睛,“小舅,要存也是我给她存着才合适!我是祖父!她是我们颜家的闺女!”
“若不是高家闹起来,只怕你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吧?更别提为囡囡撑腰?若不是你家教不严,她又如何会遇上这样的事?若她真愿意相信你,为何直接求了我?若不是十六郎将她带回去,我在别处看到她只怕会以为这是小叫花子!你一个堂堂的国公爷,让囡囡穿褪了色脱线的衣裳去外祖家做客,是想丢你的人还是我崔家的人?”崔敞这会儿,倒像士大夫参加朝辩,十分的慷慨激昂。
颜旭本是个靠枪杆子起家的,虽没有语言障碍,但被崔敞这么一兴师问罪,还真问了个哑口无言。
哪想崔敞的下一句话更让他气得直瞪眼,“颜家若不想管她,我接到崔家就是了!”
颜旭气归气,但他这个人除了武勇之外,并非没有一点脑子。
小舅子不满意十九娘的婚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在颜如珅那时候没发作,在颜如花那里也没发作,独稀罕这个颜如玉呢?
他这个小舅子,大周朝的第十六位京兆尹,那可是官场上的老史了,单想想前面十五位是在一年内换掉的,独他在此位十年就知这人是多么的狡猾了!
像崔家这样的士族,嫡庶观念最是分明,一般来说小舅子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庶出的外孙女去得罪他这个做国公爷的姐夫和颜家。唯一的例外,那就是颜如玉本身值得他这样做。
“谁说我不管小囡囡了?我要不管她,会专门派了珅小子去接她?”颜旭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反正大孙子根本不可能会拆穿他。
“若不是珅小子英勇护妹,只怕事情没这么容易善终!”说完,连他都觉得自己是伯乐了,“知道你没孙女想抢囡囡,你想接她去住我也没有不许,但你不能不让我管囡囡啊,这也是我孙女!”
硬得不行来软得,总之先夺回所有权再说。
“囡囡,你自己选,你想去崔家还是想住在自己家里?”崔夫人特意加重“自己家里”。
真要让弟弟把孙女接走,颜家岂不要成为盛京的笑柄,就是她自己也要落下一个管家无方的名声。另外,只怕她以后跟这位兄弟的关系也会更差一些,这不是崔夫人想要的结果。她还准备借着兄弟的手帮她的嫡子夺爵呢。
颜如玉笑:“可以两边都选吗?阿翁的骑、射俱是天下无双,外祖家以诗书传家,孙女都想学。”她毕竟姓颜,就算住在外祖家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外祖父这样质问颜家,也不过是想给她多争取一些权利而己,如果这样让她跟家族决裂,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这话一说出来,颜家和崔敞均满意了。
“行,既然囡囡这么说了,我每个月派人来接囡囡过去小住一段时间。”崔敞主动让了一步。
崔家愿意帮自己教导孙女,颜旭自是求之不得,毕竟崔家培养出来的儿女,就是皇家也争相嫁娶。
等到崔敞一走,颜旭就把颜如珅给叫到了书房,让他把当日发生的事详细的再讲一遍。
颜如珅本来就有些怕这个祖父,见他问到自己,当然是没有任何隐瞒,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倒了出来。
当颜旭听到高俊故意堵了颜家的牛车,跳起来就开骂,“靠着女人上位的东西,也敢找我的不是?”
见孙子望着他,忙催促道:“继续讲。”
讲到颜如珅骑到牛上那一段,高俊举鞭要打颜如玉被他夺了,颜旭照着孙子的头就是一下,“为什么把鞭子给夺了,直接给我抽!”
听到颜如玉用暗器报了仇,颜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拍着桌子道:“这才是我颜家的子孙!”可惜只是个孙女,要是个孙子多好!
不过,大周盛行武风,就是皇室公主都学习骑射,他卫国公府上的孙女,自然也是要学的,不仅要学,还要学得比别人都强才行。
颜旭兴致勃勃,准备把几个孙女全教授成骑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