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电视机开着,却吸引不了我和小玲的注意力,因为我们正在上演一场皆大欢喜的“家庭暴力”。
手机的录制功能正在记录着……
不用觉得这有多变态,不过是夫妻间寻求刺激的一种正常行为罢了。如果真有人不耻,说明他太高尚,高尚到变态。
之后,小玲猫在我怀里,一边抚弄我少得可怜的胸毛一边问:“徐林为什么其它东西都不要,只带走一些生活用品?”
“他现在一门心思想治好他老婆的病,哪还有心思管这些。”
“那你说他还会不会再回来要回这些东西?”
“不会的,房产证在我们手上,他自己又在合同里载明了,所有家用电器和家具都给我们,白纸黑字的就算他来要也要不走。”
小玲嗯了一声,又问:“对面那间房里的电脑你有没有试一下是不是好的?”
“是好的,配置一般般,过两天我去电信局办理宽带业务,没事的时候在网上写写小说,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写一部灵异小说。”
“写小说可以,但是不能上网和女的聊天,不然我就拔光你所有的胸毛。”小玲揪住我的一根胸毛威胁。
“拔吧,反正都没几根了,拔光了大家都太平了。”
“你休想太平,拔光了这里,我就拔那里。””
“哪里?”
小玲奸笑的看着我,停在我胸口上的手慢慢的顺着我的身体滑进被窝!
第二天上午醒来,小玲已不在被窝,我穿好衣服下楼。客厅餐桌上有做好的早饭,而小玲此时却站在院子里的圆形花圃旁发呆。
“你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入迷?”我慢慢的走过去。
小玲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指着圆形花圃,问我:“你有没有发现这些花实在太红了?”
“你也有这种感觉?其实我从一进这院子时,就感觉这花太鲜艳了,鲜艳的很不正常。”
“是啊,红的就像是鲜血一样,有点悚人。”
“我听说在中国云南有一种红色的食人花是通过吸取人或动物的血液让自己变得更加鲜艳的,所以我在想,这会不会就是那种食人花呢?”走到小玲身旁,我用低沉的声音问她:“对了,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徐林的脸?”
小玲看着我,一脸莫名奇妙的摇摇头。
我很凝重的告诉小玲:“他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你想一想,他会不会是用自己的血来养花?”
小玲有些害怕:“你别乱说。”
我忽然指着花圃一脸肃穆的大声说:“要么就是花圃底下埋着人。”
小玲吓得大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胆小鬼,开个玩笑,吓成这样。”
“什么玩笑不好开,拿自己家的东西开玩笑?”
小玲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走进客厅,开始吃早餐。
“不是吧,这样就生气了。”我也走进客厅。
小玲一边吃,一边说:“谁有功夫跟你生气,刚才何总打电话来说八点半有一批电脑和配件到公司,我要去清点货物,还要存到电脑的数据库里。”
“星期天还要做事,你那个何总就是个周扒皮。还有,你自己当心点,何总那人不是什么好鸟,有几次我送你去上班,看到他偷看你屁股。我听你说起过,他好像想把你提升为工程部经理?”
“我懂你意思,放心好了,他爱提不提,我不会被他利诱的。”
小玲骑着电瓶车上班去后,我吃了早饭随便收拾了一下桌碗,便立即欣赏了一番昨晚录制的视频。觉得效果不错,想留作纪念,可存在手机里万一哪天给别人看到就糗了,就决定将视频存进电脑。于是,我来到电脑房打开电脑,把录制的视频存进D盘,并将视频文件设置了隐藏属性。在设置完毕退出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D盘里的另外一个视频文件。
我双击它,视频渐渐展开。
分辨率不是很高,是用手机录制的视频。视频里首先出现了一张床,从画面来看,拍摄的角度应该是在床的右前方。紧接着,视频里出现一个五六岁大,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从左边入镜,慢慢的往床边走去,黑黑的披发掩住了她的脸,看不清长相。
小女孩走到床边停下,双腿跪在地上把头垂在床底的空隙间,之后她又站了起来慢慢的转动她的小脑袋。
我想她应该是在房间里找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她突然警觉的把头转过来,披发随即散开,一个硕大的物体在她右脸不住地摇晃。
难道是瘤子?我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小女孩死死的盯着镜头,停顿了几秒后,她突然裂开嘴向着镜头冲来。刹那间她的脸几乎像是要从屏幕里钻出来一样的贴在了镜头上。我终于看清她脸上真的长了一个肉瘤,肉瘤拉扯着她的脸,令五官也扭曲变型,像一张泥娃娃的脸被硬生生捏残。
真恐怖!
这时,她却突然对着镜头笑了起来,并轻快的喊着,“我知道,妈妈在衣柜里。”
尽管笑容异常邪恶丑陋,但声音却真实的显现出孩童的稚嫩,眼睛里是单纯开心的笑意。
镜头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是小美聪明,来,我们一起上个镜。”
镜头开始晃动,一个妇女近距离地进入了视频里,她搂着那小女孩冲着视频摆出一个剪刀手,然后视频中止。
原来是个母女捉迷藏的视频。我又重新看了一次,确定这段视频就是在我卧室里的衣柜里拍的。
难道视频里的女人和小女孩是徐林的老婆和女儿?他不是说她老婆是神经病么,可视频里的女人看上去蛮正常的啊?还有,那个小女孩如果是他女儿,从买房到他离开,怎么没见到过她?
带着这些疑惑,我拨通了徐林的电话。
“你好,我是萧扬。”
“哦,不是说明天去过户房产吗?今天好像是星期天吧?”
“就是随便聊聊,我想问下,你是不是有个长……长了瘤子的女儿啊?”
“你怎么知道?”
“你留给我的电脑里,有一段捉迷藏的视频。”
“哦。”
“你女儿的脸……唉,太可惜了……对了,买房时怎么没看见她?”
“我把她送回乡下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看见她,那和她捉迷藏的那个女人是你老婆吗?”
“嗯。”
“呵呵,我还真看不出你老婆有那……什么病。”
“她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发病,可能你看到的刚好是她清醒的时候。”
“哦。”
随便聊了两句之后,和徐林的通话结束。其实我有感觉到徐林的语气有些生硬,不过我以为是我问他女儿和他妻子的问题,触及了他的伤痛,也就没太在意。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一个月过去。
那天是6月27日,星期五,离县第二中心小学期末考试顺利结束,为了庆祝即将来临的暑假,谢雨珊主动提出请吃饭。下午一收工,我们便去了约好的饭店。吃着喝着一段时间后,谢雨珊忽然哭了起来,我们问她有什么心事,她好久才说出,今天是她妈妈的周年。
谢雨珊的家事,我们听说过一些。十岁那年,她父亲参加抢险救灾时被洪水卷走,第二天在下游找到了尸体,留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她大学刚毕业,她的母亲去年突然又病逝了,算算日子,刚好今天是周年。
片刻的安静之后,何伟忽然说他也许有办法让谢雨珊再次见到她父母。
人都死了,还怎么见?大家都觉得有些奇怪,好奇的听着何伟继续说下去。
何伟说他上网查过,并介绍了一大堆见鬼的方法,最后他总结了一下,说在这么多的方法中,觉得最可取最简单的,是抹牛眼泪见鬼法。他说什么古代的人认为牛通鬼,蛇通神,说在一篇古代遗留下来的石碑文中讲到过茅山术士蓄藏牛眼泪以备擒鬼捉用。还说鬼是以电磁波的形式存在的,推测牛眼泪里应该有某种特殊的成份,可以刺激眼球看到平时看不到的生物放电现象。说到最后,他索性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类似于滴眼露的小瓶子,说他手上的就是牛眼泪,强调他是千辛万苦花了好久才在网上淘来的。
听他口沫横飞地讲完,大家愣了一下,才感觉太离谱了,各个都嗤之以鼻,说他疯了,去研究这么个乱七八糟、怪力乱神的东西。何伟见大家不信,着急地和大家争论世上有没有鬼,旁征博引出很多例子来证明鬼是存在的,林雪和张思同被Ko的体无完肤,没有依据反驳。
关于有没有鬼的争论从古时候就已经开始,到今天也没有共识,从而形成了科学与迷信的矛盾对立。虽然我很喜欢看一些灵异电影,立场上还是相信科学的。尽管有很多迷题未能解开,但随着时代的进步,科学的发展,终有一天会解开。就像在科学落后的时期,没人能解释坟堆里的火究竟是怎么燃烧起来的,都以为那是邪恶的鬼火或死人的怨气。可现在我们都知道那只不过是死人的骨头里,磷与水或者碱作用时产生的磷化氢自燃现象罢了。
不过我没有参与争论。
我相信何伟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的真正用意是想取悦谢雨珊。我不想揭穿他,不想让他苦逼了这么多天的心思赴之东流。还有就是,我发现一旁的谢雨珊眼中不停地闪着期许的光芒。我能猜出她现在的想法,她也许不信,但她想试试。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谢雨珊的父母都葬在宝山墓地,是个夫妻墓。酒足饭饱后,我们五个人披着夜色一同前往。
我和他们一起去墓地,只是想陪谢雨珊祭拜一下她的父母。而张思同和林雪,我相信更多的是因为对牛眼泪能见到鬼的好奇心。因为无论谁,无论多讲义气,也不可能义气到明知真的有鬼,还跑去凑那份热闹。
到达宝山墓地,看守墓地的老人将我们挡在进出口,说有规定不允许晚上进入墓地,我去买了两包烟塞给他,然后规定就死了。
宝山墓地是离县最老的集中型墓地,没有进行过规划,一座座坟墓散乱错置,杂草丛生,到处都是散落的纸钱。
我们跟着谢雨珊来到了她父母的坟墓前,把买来的祭奠品摆放好,看到谢雨珊站在墓前抹眼泪,也很识相的不去打扰,帮着开始清扫坟周围的青苔与杂草。
谢雨珊从思念父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何伟便拿出了装有牛眼泪的瓶子。其实就算滴牛眼泪真能见到谢雨珊的父母,谢雨珊一个人滴就行了,可是出于好奇心的驱使,所有人都自告奋勇地想要玩一玩,每个人都滴了。
我们滴好以后,就静静地等待着,可是等了很久,四周围除了一堆堆坐落不齐的坟包之外就是一些腐木枯草,何伟说得那什么生物放电现象始终没有出现。正当我们想要涮何伟两句,却突然发现站在墓碑前的谢雨珊有些不正常。她很紧张,双眼里充满了惊恐,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我们顺着她注视的地方慢慢望去,却仍然一无所见。大家最终又把目光集中在面部表情还在不断发生恐惧变化的谢雨珊。
“鬼啊!!!”谢雨珊忽然大声尖叫起来。
林雪一把就拽住了我的手,捏得死死地。张思同更猛,直接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那三七分的头发几乎都竖起来了,还挣扎着用屁股往后滑行了至少两寸。也许是爱情的力量使何伟的小宇宙爆发,他自己都紧张得死,还死死的抱住谢雨珊,念咒语一样叨着,不要怕,不要怕……
谢雨珊这一声吼,叫得委实瘆人,我也被吓了一跳。
忽然间,谢雨珊停止了复杂的面部表情,一把推开何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原来她在恶作剧。
张思同梳理好自己的三七分,坚决否认自己胆小,狡辩自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何伟英雄救美的一幕倒是被大家大夸特夸,夸得何伟和谢雨珊都有些不好意思。
回到家中,我和小玲聊了聊今晚的事,便去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却始终无法睡着,心间忽然有一个莫名的疑问。
今天是谢雨珊母亲的周年,她没有道理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开那样一个玩笑。这很不正常。我一直思考着,思考到差不多都凌晨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夜深的时候,林雪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的语气特别紧张和急切,说珊珊出事了,让我马上去学校。
因为我太着急了,弄出的动静很大,吵醒了小玲,于是她要求和我一起去学校。
夜色凝重,空中堆积了厚重的云层,像是要塌陷下来,湿闷的空气中带着风雨欲来的征兆。
赶到学校女教师宿舍二楼17室时,何伟和张思同已经在里面。
谢雨珊的神色与往常根本不一样,她几乎有些神经质的靠着墙坐在床上将自己卷缩成一团,浑身还在颤抖,嘴里在碎碎的念着什么。何伟坐在她旁边,心疼的看着她。
林雪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她说她在睡觉的时候,听到谢雨珊尖叫,赶忙寻着声音找,最后发现谢雨珊在洗手间的一个蹲厕的角落里自己掐自己的咽喉。
“自己掐自己?”我暗暗的愣了一下,然后问何伟:“珊珊有没有说过什么?”
“她……她说她看到了鬼。”何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