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皇叔。”君墨尘举止有度的向两名长辈行礼,整个人仿佛一柄未出窍的宝剑,隐藏着所有光芒,沉寂而内敛,但谁都不会怀疑,当宝剑出窍的那刻必定会闪耀出最璀璨的光辉。
看来军中的历练让他改变了许多。叶澜玥心中想着,人已拉着叶离向这位皇帝宠爱的儿子行礼:“叶澜玥(叶离)参见楚王。”
“他们如今已是你皇叔的子女,也算是你堂妹和堂弟了。”低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皇帝居然亲自向君墨尘解释起姐弟俩的身份。
“起来吧。”君墨尘唇角上扬,邪魅而冰冷的笑容从唇盼绽放,然后低沉而缓慢的声音传入叶澜玥的耳中:“叶澜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的很像一个人?”
时光流逝,当年的楚凝玥身为君阡陌的左右手,虽从来只以下人的身份出现,但与君墨尘的恩怨却从未算清过,他们之间一直到她死,都是仇敌。
叶澜玥抬起头,面色平静,但眼露迷茫:“从未听说。”
君墨尘站在叶澜玥身前,眸色漆黑,面容冷淡,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庞透出的绝色,缓缓摇了摇头:“也不是很像。”
叶澜玥指尖忽然变的冰冷,似是紧张又似害怕。忽然皇上开口:“好了,像谁不像谁根本就不重要,你只要记得她以后是你堂妹就够了。今日你们两兄弟难得同时进宫,怎么未见阡陌?”
“皇兄正在母妃处。”
“也好,他们姐弟俩第一次进宫,你便先带他们去你母妃处,朕与定国候还有要事相商。”皇上面色和蔼,又冲着叶澜玥淡淡一笑,眼中却带着几分探究,让叶澜玥的心猛的一惊。
寒暄几句后,叶澜玥与叶离随着君墨尘离开养心殿,君墨尘笔直的身影走在前方,自始至终都未再对叶澜玥说过半句话。路越走越偏,叶澜玥拉着叶离宁静的跟在君墨尘身后。对于皇宫叶澜玥算不得熟悉,但是她也知道,这条路并非是通往君墨尘母妃华贵妃的居所。
果然,片刻之后君墨尘便停了下来,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叶澜玥自是知道君墨尘的意图,便也让小瑶与红袖离开,与红袖不同的是,小瑶的目光锁定在君墨尘身上,直到君墨尘微微颔首后她才离去。偏僻的小路上,只余下了君墨尘与叶家姐弟。
“果然是你的奴婢,有了主子就不听小姐的话了。”叶澜玥没有用尊称,甚至带着一份随意。
君墨尘笑笑,手一摊,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君墨尘无疑是俊美的,只是在众多人眼中这位皇子更是孤僻而偏执的,此刻的他却显露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墨尘哥哥。”叶澜玥还未开口讽刺他几句,叶离先行挥动着小手就冲着君墨尘要抱抱,君墨尘二话不说就将小不点抱起,宠溺的意味谁都看的出来。
说也奇怪,叶离这小家伙人小鬼大,平日里除了爱粘她这个姐姐外谁都不亲,但是对君墨尘这个只见了两次的家伙却尤其喜欢。
“刚刚在大殿还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这会儿没人就露出本性了?”君墨尘一手抱着叶离,一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表情说不出的柔和。
叶离皱了皱鼻子,嘿嘿傻笑:“嘿嘿,姐姐说了,皇帝老子不好惹,让阿离装成一副怕生的模样,不说话就好了。”
咳咳……这确实是叶澜玥的原话,不过怎么能这么出卖自家姐姐!白养了呀!
“皇帝老子?确实老了。”君墨尘笑,笑的叶澜玥后背发凉,她清了清嗓子谈起正事:“为何将我和阿离过继给定国候?当日虽是我提出进京,但是你这样安排是否有失妥当?定国候毕竟是支持君阡陌的人。”
君墨尘和叶澜玥前世是敌人,但是今生却是盟友。当年楚凝玥含恨而终,后奇迹般的附身于叶家嫡女叶澜玥身上,一年后叶澜玥找上了君墨尘并与他达成同盟关系。
君墨尘闻言眉头紧锁,看了看叶澜玥。皱眉道:“我正想和你说这事,让你和叶离过继给定国候并非我的安排。”
“什么意思?”叶澜玥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说有人先了我们一步,并且利用了父皇,借他之手将你送进了定国府。”
“这怎么可能!”叶澜玥口中否认道,心中却如岩浆般翻滚起来,有人先她一步将她进入京都,这个人会是谁?第一个跳入脑海的人就是君阡陌,但是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否定了,几日前在定国府中见到君阡陌时他的震惊不会比当日见君墨尘时少多少,对君阡陌她太了解了,那样的吃惊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既然不是他那有会是谁?
跟在君阡陌身边十年之久她树敌无数,可那是楚凝玥的敌人,不是现在的叶澜玥的敌人。叶澜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姐,谁会注意到她?
“你有没有查过,皇上为什么要下旨将我和叶离过继给定国候?”
皇上的一到怪异的旨意一直都被有心人所注意着,叶澜玥之前以为这是出自君墨尘的手笔,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皇上为什么会下这样一道旨意?又是什么人有本事让皇上下这样一道旨意?叶澜玥一时竟猜不透。
君墨尘点点头:“他毕竟是皇帝,我不可能动用太多力量让他察觉,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知道父皇是因为一幅画才下的旨意。”
“一副画?”叶澜玥更加一头雾水,是什么画能让皇帝下一道旨意?
正在叶澜玥陷入思考时君墨尘也在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容貌相似至极,气质却大相径庭,楚凝玥喜欢黑白二色,但是眼前的女子却偏爱紫色,每次见她似乎都是身着紫裙。可是叶澜玥在一下小动作上却与楚凝玥惊人的相似,比如说现在,她的手有意无意的把玩着衣裙上的飘带。这样的小动作也许她自己都从未发现。
“叶澜玥,你记不记得当年你找到我时我曾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叶澜玥微愣,随后浅浅一笑:“刚才在大殿你也说过。”
“那并不仅仅只是做给父皇看的,你们的确很像,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叶澜玥的笑容变得讽刺起来:“楚王殿下不会想说玥儿是那人的投胎转世吧,我可是记得殿下曾说,那人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就算是投胎转世现在也不过是两三岁的娃娃罢了,而玥儿如今已经年芳十五,断不可能是。”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她,我只是说你们真的很像很像而已。
叶澜玥脑海中猛的跳出一个想法,难道皇上看到的那张画,是她!叶澜玥和楚凝玥长得十分相似,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将她招来京都?皇上是想利用她还是想杀她?不,不对,若仅仅只是这个原因那根本没必要将叶离也牵扯进来,他只是个孩子。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楚凝玥和父皇有过一段恩怨?楚凝玥曾害父皇失去了一个儿子。”
轰!君墨尘的话语仿佛惊雷般炸想在叶澜玥的耳中,无数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而过,却生生被强制压住,叶澜玥只是一个深闺小姐,她不可能知道皇室中的秘密,所以她断不能有任何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神情。
于是叶澜玥拉出笑容,朱唇轻启:“愿闻其详。”
君墨尘的目光一直未离开叶澜玥,可是他却没有得到她任何的异样表情,连眼神都未曾动摇分毫,心中苦笑,他在期盼什么?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在了她衷心了一辈子的人手中,他曾亲眼看着她下葬。眼前的女孩再像,也绝对不可能是她!
苦笑一直蔓延到嘴角,君墨尘却忽然失去了对叶澜玥解释的性质,偏了偏头看向叶离。叶离自小便很乖,在叶澜玥谈正事时从来都不会打扰,所以叶澜玥也从不避开他。
叶离抬头,明亮的眼眸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墨尘哥哥,又快下雪了。”
“是啊,快下雪了,先去倚栏殿吧。”放下怀中的娃娃,男子衣袍翩飞,不过转瞬便已消失于小路之上。
大风吹过,刮来几片残雪,叶澜玥抬起手却并未接住任何东西,雪即将飘下,日,也将西沉,黑夜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