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凌爬上山崖,来到那山贼头目尸身处,将他身下的那柄长刀取在了手中,试了一下,还是摇头扔下。
黑虎也走至近前,爪子一扯,从山贼头目身上翻出一封密信,罗凌眼前一亮,翻开信纸读了起来。
“原来这樊门镇上的樊家祖先,便是做山贼生意的,难怪此人与如今的樊家家主,以师兄弟相称,外人若是要从坠马涧运送货物,就要借道在樊家镖局押镖,每次出镖都会将这些银子送与山贼,真没想到他们竟是一丘之貉。”
罗凌看完信后,大感意外,黑虎道:“信上可说了这次运送的是什么?”
罗凌点头,道:“一些深山之中的山货,这次出镖所压的货物。是樊家商会自己采买的,所以不送银子,这上面写的就是这些。”
黑虎思索,道:“走吧,前面之人已经走远了,缓缓跟上去,不要走得太快。”
二人继续前行,花了半日功夫,终于走出这险谷深涧。
眼前便觉一片开朗,青山绿树自不必言,便是远山之上雾霭之间,依稀可见的几座宝塔,就让罗凌心旷神怡,深吸了一口大山外的气息,只觉得连空气中的气味,都与山林之中的截然不同。
然而才走出几步,罗凌便知道为何不同,道路之上倒毙着三五十人,弯刀短弓散落一地,就连胯下的马匹都被打死,血水直流入了洼地之中,形成一个个小小血潭。
“见鬼!”
罗凌心中暗骂,这些人与之前所见的山贼同样的打扮,显然就是同一伙人马,伏在此地便是想对付从坠马涧走出之人,却没想到最后羊入虎口。
看着这些死人,他心中泛起一阵心寒,自己刚刚走出大山,就见到这么多死人,看来山外的世界比山中更加危险。
正要举步迈过,却感觉脚下一拌,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此刻正牢牢抓在了他脚脖子上。
罗凌先是浑身一紧,下意识便要一脚踹出,但看清之后,却发现那人还在喘气,惊疑道:“这人还活着?”
“救命,救命,救救我……”
罗凌将这人一把抓起,拖至树旁阴凉处,从他身上取出一个酒壶,便一口口灌进此人口中。
那人被酒水刺激,连连咳嗽起来,三五口烈酒下肚,身上的伤势也麻了,终于有了几分力气,睁开眼看着眼前一人一虎。
“杀你们的人是谁?”
“不知道,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宝物还没送来,便被人抢先夺走,来的人好生厉害,端地凶猛!”
罗凌皱眉,道:“你们不是也得到了消息么,莫非也想抢夺?”
那山贼摸了摸腰间的伤,自知活不了多久,索性又喝了一口酒,苦笑道:“传闻是一件长生不老的宝物,有谁不想长生不死,所以自然要夺。”
黑虎笑道:“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真假的宝物,最后却把命丢了。”
那山贼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一头会说话的老虎!我他妈这是要死了么,哈哈,那又如何?
这种事情在江湖之上太常见了!为了一本不知真假的秘籍,可以死伤百人千人,结果又如何,这次出的宝物,据说乃是大德皇帝也在寻找之物,我若得到,便能长生不老,成为仙人!”
罗凌摇摇头,不过却好奇道:“大德皇帝是谁,我们这里是属于哪个国家?”
那山贼哈哈一笑,然而脸色却由白变青,眼看就笑不动了,僵直成了一具尸体。
罗凌站起身来,他也不打算埋葬这些人,反正都是作恶多端的恶人,手中不知沾染多少条性命,便让他们被野狼吃了罢。
二人沿着道路继续前行,黑虎忽然道:“我觉得你很适合做一个捕快。”
罗凌淡淡一笑,自己若有机会,当一回捕快又有何妨,可惜他连自己身处何方都不知道。
就这样又过三四日,罗凌只觉得自己把那辆马车追丢了,心下怅然,黑虎倒未说什么,只是身形越发瘦小了些,一路上说话也少了,显然不想再浪费力气。
每晚罗凌一有空,或是感悟,或是练拳,他感觉自己自从学会了喝酒,提升力气也变得更快了一些,如今身体之中的力气,只怕已经突破了四钧,隐隐到了五钧之力。
“可惜这里还是荒山野岭,若附近有城池,倒是可以测试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罗凌此刻正坐在一家酒楼之中,一边喝酒一边想着事情,这家店是方圆十里唯一的卖酒之处,自然热闹非常,三十几张大桌,都被酒客占满。
“你听说了么,药王谷……派了弟子去一趟……全都被灭了……”
“果然是真的,听闻谷主为的是得到一件奇物,炼制出一枚仙丹……”
“果真是仙丹,该不会是骗人的?”
“不懂别乱说话,那可是长生不老之药!”
“嘘,轻声,不要让人听了去。”
罗凌继续大口喝酒,只是耳廓微动,劲力流转之下,耳力提升了不少,那张酒桌之上的谈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药王谷……听闻谷主已经修练到了后天武学的巅峰,可以冲击先天……”
“谁说的,不是说万钧成仙么?大德皇帝都没有成就仙人,那谷主也配?”
“先天是成仙之前的一重境界,练成后就才能修练出神通,神通你懂不懂,嗯,就是驾云飞天之类的。”
“怎么可能!”
“总之就是神通就对了,反正你我都没见过,不如一同去药王谷中,见见这般奇景?”
“如此也好,若是那仙药多一份,我倒是有办法偷一些出来……”
几人大口喝完碗中烈酒,放下了一钱银子便走,显然是等不及见证奇观。
“药王谷……”
这么多日来,罗凌终于打探到了一丝线索,想了一想,自己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也付账起身,身形施展,虎步鞭行,远远坠在了那几人身后。
黑虎如今已经不足四尺,被人看到也多将之当作一头大猫,所以一路之上也没引起多少关注。
一路走了足有二百里,就见远处山岳中心,苍茫浩渺间,一道裂谷似凿开了大山,露出一条通天长路,在那处裂谷之下,一道城墙将山谷包围,俨然坐落了一座雄城。
那几人混入了出入城门的人群之中,不多时便进入雄城内,罗凌连日跟踪几人,知道他们定是身手不凡的江湖豪客,来此便是要浑水摸鱼,看来此地便是药王谷了。
刚刚进城,就见无数衣甲鲜亮的兵丁守卫,城墙之上箭塔林立,城门内还设有翁城,纵然是江湖高手也绝对不能翻墙而入。
进城处,每个人都受到数名兵士的盘查,那几名江湖豪客之中,便有一人被人搜出了随身的暗器,顿时行踪被兵士们识破。
霎那间无数箭矢射来,几人奋力冲杀,准备破关,结果翁城大门关闭,四下瞬间涌出无数高手,几人被关在城中,一顿枪林箭雨,便被杀死在了地上。
“守卫如此森严?”
罗凌心中暗惊,不过十数息,几具尸体血迹便被人清理,城门外继续排上长龙。
一名身披铠甲的守卫将横刀收入鞘中,也来不及擦去身上血水,便回到城门前,走到罗凌身前,冷冷看了过来,露出森森白齿道:“你带着弓箭也想进城?”
“这张弓是我家传之物,另外我也没带箭矢。”
那人一把抓起罗凌衣襟,浑身气力一抖,顿时罗凌感觉身子一震,自己有几斤力气都被对方觉察。
守卫一笑道:“好小子,我还以为是普通人,居然有五钧的力道,有点意思,凭你该不会也想混入城中,偷鸡摸狗吧!”
“我只是个乡下小子,平日上山打猎,手脚还算有些力气,这次来是为了在城里寻一份工,至于你说其他的,我也听不懂。”
“这是什么东西,你家用猫上山打猎?”
“这是我的一位前辈!”
守卫面色不悦,以为眼前小子是在戏耍自己,抬手就要用鞭子抽去,却听身后一名管事者道:“这么点大的小屁孩,进城能做什么,速速放了吧,今日来往这么多人,太阳下山都走不完了。”
罗凌力气虽然大些,但没学过什么武功,那人目光如炬,便是看出这点,才开口放人,再者就凭借他五钧之力,在这座城中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这里便是药王谷?”
步入城中,滚滚红尘之气扑面而来,街上到处都是摊贩叫喊之声,无数小吃摊位摆满了长街两头,中间还夹杂着耍猴的,卖艺的,说书的,讨饭的,林林总总,千奇百怪。
人说三百六十行,但这一条街上的行当,便占了足足一大半,罗凌看看这个,瞧一眼那个,从未想过大山之外的城中,竟有如此精彩的人景。
这般繁华喧嚣的长街闹市,让看惯了大山静景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的动,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触混入心田,最后他便像痴了一般,呆呆站在了街上。
许久,罗凌才回过神来,恍惚间他又一次有了一丝明悟,回过头看了眼黑虎,眼神之中充满了喜悦与自得。
“这小子,莫非真是一块修练的料子?可惜他生在了这种地方,不然或许还有机会……”
黑虎自然知道,罗凌刚刚又触碰到了一些入道的法门,心中却是叹息一声,对之前不传他入道的决定,微微有了一丝松动。
一人一虎进入一家客栈,罗凌订了一间房,便开始四下打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