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聊了很久,我把这十年来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凌姐。也许,是因为我自己觉得在我小的时候凌姐看着长大的,我才愿意对她坦白一切。当然,我并没有告诉她我遇到了顾小炜和苏沫儿,因为我不想面对他们,我怎么也接受不了一个姐姐如此鄙视我。
后来,凌姐和我说,其实你离开长叶镇之后你妈妈就进医院了,她有肺病。是长期咳嗽不治疗导致的,她也来城里了,青河啊,她的病挺严重的了。前几天我在街上看见你姐姐在一个餐厅打杂,大概是再筹钱吧。其实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那天我塞给你姐姐一千块,她就莫名其妙地拿那个钱砸我,还对我说让我留着对你好。
我听得目瞪口呆,因为我不知道凌姐会那么大方地塞钱给我姐,她对我们家一直都很照顾的。可是,我也不知道,苏沫儿为什么会这样反应,就算不收下那钱,也不应该这般无礼的吧。
我低着头,为我姐的不礼貌而内疚,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凌姐看见我不说话,她笑了笑又说:“苏三儿啊,其实以前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对你姐姐很冷,我也和你说过我不喜欢她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幼稚呢。所以现在她叫我拿钱去对你好也不奇怪的呀,我不怪她。但是小苏,你就收下这钱吧,就当做是我对你们家的补偿,不然我心里不安的。”
我抬头,看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红色的纸币,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真的。我一直看着她手里的钱不说话,直到她把钱塞到我的手里我才木然地看着她问:“什么补偿?”
凌姐很认真地点头,她为难地笑笑说:“小苏,有些东西我可以不说吗?我不想让你们恨我。”
她的话更让我觉得奇怪了,好端端地我为什么要恨她呀?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我怎么会去恨她呢?
我不说话,她又笑起来问我说:“小苏,你有男朋友了是吗?”
“啊?男朋友……”对于凌姐的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和其他长辈一样反对学生谈恋爱,还是她真的那么开放不在乎这些。所以我一直看着她不说话,点头不是,摇头又不是。
“哈哈!当然有!尹暮白那么好的男朋友被青河赚了都!”姞雅却在这个时候咯咯地笑起来。
我无奈地瞪了一眼她,凌姐却凝眸皱起眉心,她问:“尹暮白?姓尹的?他爸爸是不是叫做尹忠?”
尹暮白的爸爸的名字,我还真的不知道叫什么。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疑惑地看着凌姐说:“我不知道诶,没有问过。”
凌姐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小苏啊,不要和姓尹的交往。”
“为什么?”我和姞雅两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凌姐。
“没有为什么,真的,相信我。虽然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但是要以防万一呀!”凌姐认真地看着我说,但是她眉宇间的不安,依旧让我一览无余。
她不愿告诉我为什么,我也无法追究下去。只是,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和尹暮白分开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凌姐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她不愿说,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想说,更多的,我想是来自她眉宇间的那份不安。至于她为什么会不安,这是我不知道的。
以后,我们是同事了寒假来得很快,那天晚上我和姞雅去多余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台上的那个少年。
顾小炜,他居然也跑来这里唱歌。
我惊讶地看着他低垂着的脸,纤长的手指拨动着他抱着的那把吉他的弦,他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特别想靠进去仔细瞧一瞧。
但是我知道,是他,是顾小炜。
“青河,你看,那男孩,唱歌挺好的呀!”姞雅嘻嘻地指着顾小炜说道。
我点了点头,但是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他。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来这种地方唱歌的,就像别人永远也无法理解我为什么每天都往多余跑一样。
我左顾右盼,都没有找到苏沫儿的影子。我实在不相信苏沫儿会允许顾小炜在这种地方唱歌。但是又很快的,苏沫儿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边。
她面带笑意,但是感觉很冷。
我不说话,愣愣地望着她。她勾起嘴角,得意洋洋地说:“他唱得比你好。”
“那是当然。”我附和道。
“不过有你这种人在这地方唱歌,会侮辱人的耳朵的。”她真是咄咄逼人。
而且,我真的不明白,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
我咬着牙关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我并不想和自己的姐姐发生什么纠葛。但是姞雅是个很讲义气的朋友,她完全顾不得我是怎么一个反应,在苏沫儿说完话之后便恶狠狠地将她的衣领揪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吼她:“小妞,你再说多一遍!”
苏沫儿被姞雅的举动给吓坏了,她慌张地表情让人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小丑。可是她还是强装镇定,不甘落后地看着姞雅说:“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你老子!”姞雅用力地将她甩到沙发上,苏沫儿本能地发出尖叫的声音。
然后,这么一个尖利的叫喊声,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顾小炜看见这样的情况时,马上从唱歌台跑了下来。
他像个骑士一样挡在了苏沫儿的面前,纠结地看着姞雅不说一句话。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便转身将苏沫儿温柔地扶起来,当时我觉得我真的完全没有必要告诉他我就是小苏。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了。
即使,在我心中,我还隐隐地为他保留着这么一个位置。
但是,有很多东西我们都不能太自私。就像我对尹暮白,我根本不能伤害尹暮白。
“你呀的奶奶!敢再侮辱谁我直接割了你的舌头去!”姞雅指着苏沫儿的鼻梁狠狠骂道。
苏沫儿仗着顾小炜在她的身边,便理直气壮地走到姞雅身边,不屑地看着姞雅说:“你算哪根葱啊?”
谁知道,姞雅二话不说便挥起了拳头。只是,那一拳,被我毫不犹豫地跑过去帮苏沫儿挡了。姞雅的力道真的不小,疼得我咬牙切齿的。
“青河!你疯了吗?”姞雅立即跑到我身边,“有没有事?”
“你没事吧?”顾小炜也跑了过来问我。
我抬起眼,看着目光深邃的这个少年,咬着牙缓缓摇了一下头。
谁都不能伤害我的亲人,我知道这是一个原则问题。真的,不管她喜欢不喜欢我。
“走!我们不要在这工作了!”苏沫儿气势冲冲地跑过来拉住了顾小炜的手臂,死命地拉着他往多余门口跑去。
但是顾小炜没有动,他坚决地甩开了苏沫儿的手,忧郁地看了一眼苏沫儿便不再说话。
“你还要留在这里吗?如果我妈妈知道你为了她的病跑来这种地方工作,她宁愿死掉你懂吗?我帮你隐瞒她是我罪该万死,现在我们就不干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就走!省得招人嫌弃!”苏沫儿依旧不依不饶。
“沫儿!不要任性了!那不是你一个人的妈妈!她还是小苏的妈妈,你不能那么自私!所以你必须保密!”顾小炜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一瞬间,苏沫儿的眼泪滚滚而下,她似乎是抽咽着的。她一边流泪一边冷笑道:“又是小苏!她都走了十年了!你还以为她还会回来吗?就算回来你以为人家还会记得你吗?我恨死你了顾小炜!”
话末,苏沫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小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不知道,他的眼角处多了一滴泪。
但是顾小炜依旧转头冲我微笑,他友好地向我伸出一只手,淡淡地说:“青河,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我木讷地看着他,愣愣地伸出一只手与他相握。
如果可以,请甜死我吧半夜,姞雅说她今晚要回她姥姥家,所以我自行回尹暮白家。我回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十几分了,尹暮白居然还没有睡觉。
“青河,我煮了一碗面条给你,趁热吃吧。”尹暮白看见我的时候就急忙拉过我,把我按下饭桌前的椅子上,我的面前时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我的心里暖洋洋的,微笑着说道:“会不会没有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