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德殿内。
锦妃静静地看着眼前静默不语的逸漠,和自己成天揪着耳朵骂着不成气候的逆子脸皮却厚如铁的铭枫,无奈的摇摇头。自小她便与姐姐感情颇深,姐姐去世后留下了逸漠和昭颖两个孩子。当他们兄妹小时候在安阳王府受到众人的排斥之时也只有她,维护着兄妹两人。
“前日父皇遣漠儿出宫办事,没来得及告知铭枫,还望姨娘不要生气。姨娘近来身体可好?”看着一旁的锦妃,逸漠询问着。前日铭枫传锦妃的话让他到翎德殿一同共进晚膳,却不料隋帝突然召见他,说是查到了前朝余孽钟守义出没的下落,继而连夜出了宫。回来后,也只有今日得了空来翎德殿问安道歉。
“怎么会好呢。”摇摇头,锦妃的视线轻轻地落到了逸漠的脸上。转而又转向一旁挂着一脸厚颜无耻的笑的铭枫脸上:“还不是被这不争气的给气的。”
“是是是……是儿子不对,儿子给母妃赔罪,您老人家就不要生气了哈!”铭枫仍旧厚颜无耻地堆着一脸笑,主动凑近锦妃身前撒起娇来。
“不然长了皱纹得多难看呢。”
锦妃拿这西皮笑脸的儿子没有办法,转身拉过逸漠的手往那摆满佳肴的桌边带去,让逸漠坐在自己身旁。
“漠儿,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吧?”她问,视线淡淡地落在逸漠的身上。前些日子似乎听到宫中有着这种传闻,说是锦泉宫的主子和紫玉苑的郡主情深似海。
“姨娘听说那紫玉苑的主子和……”
“姨娘,这个不急。”逸漠道,脸上是难得的严肃,有一瞬锦妃愣住了神。
“而且那只是宫中的人以讹传讹的饭后无事的闲言碎语罢了。”他道着推托之词。
“要是真是个好姑娘,可要抓住机会。”锦妃温婉道。
“漠儿明白。”说着动手替锦妃碗里夹进了一只芙蓉虾,锦妃自是喜爱的紧。
“你素来懂事,哪像枫儿真让姨娘操碎了心,就拿那崔家小姐来说吧!又温柔又贤惠,可偏偏那不争气的小子不懂得珍惜。”
她摇摇头,是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娶个好姑娘相伴一生。可,偏偏铭枫已经二十岁老大不小的年纪,仍旧整日的在外边花天酒地的,让她头疼。好不容易揪着耳朵讲了半天的大道理,可偏偏听不进去。说着什么人家四姐一个大姑娘都不急着找婆家,自己还小这么早成家干嘛!
“你啊!有时间就替姨娘多看着他点,别让他一有时间老往那些青楼酒坊里逛啊~”
“逸漠明白。”看着眼前日渐消瘦的姨娘,逸漠点点头。
一顿饭下来,锦妃不住的往逸漠的碗里夹菜,倒是真的忘了一旁撇着嘴不争气的儿子。等到离开翎德殿的时候铭枫还撇着嘴对着逸漠道着:“二哥,你看吧!母后心疼的还是你。我都不知道被她放到哪里哪儿了。”
逸漠无奈的摇摇头,夜很静,皎洁的月光铺成在大地熏染了一层银色的悲凉气息。
“铭枫。”他唤。
“你要怎么跟姨娘解释?”他问。
铭枫愣在当下,看着眼前眼神如此认真的逸漠,铭枫避开了眼:
“我也不想让母后失望,可是二哥、你知道的,我,放不下。”
“我不想我的人和姨娘受到伤害,你以后还是少往青楼酒坊里逛!有空的时候多陪陪姨娘。”他嘱咐着,牵涉和感情相关的事情他不想说的太多。只不过若是这段感情对两者来说都是错的,与其一辈子痛苦倒不如当断则断。
“这些大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是抱着玩乐的心态去对待恒熹的。我对他的感情是真的,虽然知道这种事情有悖伦常,断袖之癖母妃也很难接受。可是,我会努力。这些日子我都收敛很多了。”
铭枫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定,看在逸漠眼中是一种这儿多年在这个吊儿郎当的弟弟身上从未有过的坚决。敢爱敢恨,即使是断袖之癖这种于世人所不容的爱恋他仍旧认定了这番执着。
“你的事我管不着。”淡淡地扔下这句后,逸漠便转身离了开去。
“二哥,你,其实也懂得吧!而我比你幸运的多……”
见着逸漠远去的背影,铭枫苦涩的摇摇头。只可惜逸漠并没有听见他所说的这一番话。
那种想爱却不能爱可是发自内心的那种不得不爱的呼唤纠结着自己,他比逸漠幸运的多。只因为他的付出至少得到了回应,可二哥……
逸漠的背影已经不复存在,铭枫长长的叹了口气,视线落在那轮清冷而皎洁的明月之上,那个女人所给的回应永远只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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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漠回到锦泉宫的时候,恒熹正从屋子里出来。见主子回宫立时迎了上去:
“主子,关于那件事?恒熹想还是得向你禀告。”抽踌躇半晌,他垂首道。
“哦?”逸漠抬眼,见恒熹眉宇紧皱。
“什么事,说吧!”他淡淡道。
“关于那天在悦朋楼,恒熹……”他踌躇着,究竟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主子。但想起那天那个女人坚定而又决绝的态度时,一下子又有种想打退堂鼓的想法。或许这件事情告诉主子未必是一件好事,但若是不告诉主子,主子将来必定也会发现。毕竟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总会见到的。而且自从那个女人被主子救下之后,陛下吩咐的每一件事情主子从没有完美的办成过,龙颜已然是大怒。若是这一件事上再让陛下察觉是主子有意的纵容,他唯恐陛下会圣颜大怒的斩了主子。
“我看见了,也知道。”逸漠道。那日在茶楼上他看着恒熹驮着重伤的一身衣衫褴褛的乞丐,虽然隔的很远面部的轮廓他看不清楚,当一行人匆匆地从茶楼下经过时如此近的距离他清楚的瞧见了那狼藉昏迷的人的面容,虽然一半的容颜被脏乱的长发盖住。可,他曾经毕竟在齐国和钟守义相处了近三年之久,对于他的一切他莫过于太熟悉不过。他知道他就在悦朋楼内,恒熹回来也只是简单的禀报旁述了一下当时的状况,简言以骇的带过了钟守义的身份。他是个聪明人,既然恒熹不提,他也没有必要的捅破。
“那,主子准备怎么做。”主子的决断他本不该多问,可此时事关的是主子前途以及命运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主子妇人之仁只会误事误己。
“等他醒来我自会和他将一切了断清楚。”
“恒熹只希望主子能够理智的做任何事情。”优柔寡断的逸漠已经要让恒熹快要在面前的人身上找不到自己以往在主子身上所见到的自信与睿智了。
风,冷如骨髓。
理智?逸漠抬首对上恒熹的视线。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慨,显然,这些日子他所作的事情违背了他司徒逸漠以往的底线。
“恒熹,你不必担心。”风带动着白色的衣襟,他注视着眼前的恒熹,那神色让恒熹一瞬间的恍惚。
“司徒逸漠,从来都没有变过。”
夜永远都是这般的寂静,静的荒凉,静的孤独。
她曾经那般淡然的说着:
“司徒逸漠你或许不知道,恨一个人太累了……”
你,是感觉累了嘛!所以选择了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