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熹请来的大夫是个年过六旬的长者,从进入悦朋楼诊脉到现在将钟守义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到最后仍旧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也不说话。这一幕让一旁的秋锦绒和小乞丐揪紧了心。等到大夫终于放开床上虚弱的男人的手皖时才上前询问。
“大夫,钟叔叔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废了。”
“你……你说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十分困难。床上的钟守义脸色苍白,无丝毫血色。以往的意气风发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奄奄一息的虚弱。
大夫看着秋锦绒脸上的变化,也有些同情床上那一身衣衫褴褛的乞丐,所谓医者父母心,可这样的状况他也无能为力。
“他的肋骨断了三根,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而且肩上的伤口已经感染溃烂。怕是好了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跟废人没什么两样。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着秋锦绒这般护着这个老乞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拉他一把,先把他从鬼门关里救回来。
“我先给他开个方子,你派个人跟我去取药吧!”说着便走向桌边写下了方子。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钟守义和蹲在床边眼角挂泪的小乞丐,秋锦绒唤过了一旁的月儿让她拿着银子随大夫一同去医庐取药。
恒熹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秋锦绒安顿着一切,眼见她慢慢地朝自己走来,他拧眉:
“谢谢你送我们回来。否则我还不知道怎样将钟叔叔带回悦朋楼。”秋锦绒走到恒熹身旁,谢道。虽不知道恒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或许只是凑巧的路过吧!否则,她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不该出现的念头。不想与那人又太多的牵扯,就算是,她也只会当是恒熹路过撞见的事实而已。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恒熹道,并未有注视眼前的秋锦绒。他只做他该做的,主子的命令就是一切,若不是主子的吩咐他根本不想参与眼前女人的任何一件事情。
见恒熹并未有继续理会自己的意思,秋锦绒也未有在意只因为她知道他其实并不待见她。
“他是前朝余孽朝廷钦犯,你打算将他留在这里?”直视着眼前的秋锦绒,恒熹指向床旁问。依旧淡淡的冷意。
“是前朝余孽的又何止他一个,钟叔叔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命。”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眼中闪着执着的光亮。亦如他每次见到的倔强。他忽然忆及了那日,在城墙之上那一柄寒剑落在他的颈间,即使划出了血痕她始终未有害怕的皱眉。原来,那时候的她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拯救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
“恒熹,你可以走了。”看着眼前恒熹并未有离去的意思,秋锦绒直接道。
“我会走。”恒熹抬眼对上秋锦绒淡淡的视线:“不过,走之前我还有一句话。”
“你说。”秋锦绒看着他,那眼里的光亮她清晰明了的见到,是冷漠。
“我家主子……”
“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阻断了他的话,道的决绝。她和司徒逸漠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恒熹一怔,从没想过这个女人会道的这样干脆。主子和她之间那牵扯不清的关系,她只是干脆的的一句没有任何关系便撇的干干净净。有时候他甚至在想,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冷血而没有心的。
“呵……”他轻笑:“请郡主记得今天所说过的话,恒熹告辞。”
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开了悦朋楼。
眼中似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视线变得几分模糊。
裙角被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扯住,秋锦绒低头见到的便是小狗子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自己:
“怎么了?”她问。
“姐姐,大叔会没事的是吧!”他道,虔诚的如一条流浪的猫儿,期冀的望着秋锦绒渴望得到一个是的回答。
秋锦绒蹲下身子,纤指轻轻地落在他凌乱的碎发上,像是安抚着:“会的,一定会的。”
不仅是在安抚眼前的小孩子说钟守义会平安无事,也借着这句话安抚着自己与司徒逸漠一刀两断后自己会过得比以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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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泉宫中。
“没有任何关系吗?”他的语气淡淡地飘渺着。看着那一池嬉戏的锦鲤轻轻笑着。
鱼儿贪婪的争抢着食物,指尖的鱼食瞬间化作粉末飘向池中。
“恒熹,你知道我为什么经常喂养这一池锦鲤吗?”
恒熹摇头,记得以往儿时的主子从来不花这些闲暇的功夫在逗乐池鱼之上。
逸漠笑了笑,看着那一池因为没有食物而四处乱窜的鱼儿。
“因为,上官韶言。”
是啊!在齐国的三年为了计划的完美,他养成了上官韶言的一切爱好。等到齐国沦陷大楚兴起时,他仍旧住在这锦泉宫里,没有变过。
但,他司徒逸漠永远不是上官韶言。
“其实,我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丢掉手里那上好的白瓷食碗。
“司徒逸漠,永远都只会是司徒逸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