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飘过一丝自嘲,轻笑一声,似自我安慰般想着,看到她嫁给赵瑗,幸幸福福的就好,然后自己再去海阔天空的自由流浪。因为在确定她幸福之前,他依旧无法洒脱地撒手,无论是心存一丝幻想,或是无法放心。
“五师兄……”李雪烟悄然走到他的身后,将他那抹孤寂的身影望进眼底,欲言又止地轻唤了一声。
“我手中有她被陷害的证据,今日便如僖王府中会会赵瑗,你们无需太多挂念,等着我的好消息皆可。”陈少煊没有回头,执着的声音中透着胸有成竹。
令李雪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为自己的师兄感到难过。
“五师兄,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李雪烟越想越为陈少煊感到不值得。
“雪烟,休得胡言!”陈少煊沉声警告,就怕自己师妹这个祸茬子胡乱在冷嫦曦面前嚼舌根,给她平添了负担。
“师兄……”李雪烟还想说些什么,却在陈少煊冷冽的眼神下噤了声。
她赌气似地跺了一脚,转身就走:“算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爱怎样就怎样,我不再过问了!”
陈少煊没过多在意李雪烟的离去,只当她是个孩子,但躲在墙角后的灵风听闻两人的话之后,心底更加的酸涩。
用过早膳,已经是辰时将过。
陈少煊将那日青桃给她的纸条和冷嫦曦给他的纸条都仔细地揣去袖中。换了一身绣银丝螺纹白袍,貌若惊鸿,温润儒雅。
出了门,坐上早就备好的马车,便朝着僖王府缓缓走去。
这一进入僖王府,会发生什么,他也完全没有把握,靠的不过是一个赌的心态,他在赌赵瑗对冷嫦曦情,在赌赵瑗的理智,在赌自己的揣测。
坐在车上,他一双凤目半阖不张,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棱唇上翘,似回想起冷嫦曦曾经的一句戏言:人生处处都在赌,就看你会赌不会赌。
当时他不过当是一句戏言,过耳尤忘,可此刻,却异常清晰地在耳边回响。
“赌人生?呵呵,小宝儿,你还真是有意思,这场赌局,我一定要赢!为你而赢!”陈少煊在车中喃喃自语,一抹自信的笑意绽放。
忽而,马车停下,外面传来一声恭敬的叫喊:“大公子,僖王府到了。”
陈少煊心下微沉,面若桃花,带着点点淡淡的笑意,徐徐掀开车帘,从车上走出,那惊鸿之姿不知迷倒多少怀揣春 梦的少女。
敲响大门,在侍卫的通传下,竟然出来的是赵管家。
赵管家一听是陈家的公子,当即不敢怠慢,将之请入中厅。
陈家虽是商贾,但确是整个南宋商贾世家中举足轻重的龙头老大,就连许多官宦之家,见了陈家都免不了要将那高贵的头颅低下几分。
“陈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到秀州来了?”赵管家一面命人奉茶,一面仔细看着眼前的这名男子。
赵管家曾在僖王那听说过,这陈家的公子似乎同冷嫦曦有些交情,这次冷嫦曦能如此顺利地逃离秦桧的追捕,这陈家公子的可是功不可没。此刻,突然到来,就是不知道用意如何,他必须要仔细着。
“听说秀州最近很是热闹,本公子就顺道来瞧瞧。”既然赵管家不点破,陈少煊也自然不会傻的自己捅破窗户纸。
“热闹都是人云亦云的,陈公子来得不是时候,最近秀州不太安宁,王爷这几日又旧疾复发,所以还真是一时半会没法顾及陈公子呢。”赵管家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赶人的话也能给他说得如此好听。
陈少煊一双凤目轻瞥,淡然说了一句:“那还赶巧了,本公子今日前来并非是拜见王爷的。”
“那陈公子,是来……”赵管家的声音轻扬了几分。
“我是来拜见赵瑗,瑗公子的。”陈少煊直截了当地讲话挑开。
赵管家闻言,顿时一惊。这赵瑗进府也不过才一日的事情,许多下人都不知道的事,他一个外人如何得知。
“陈公子,您是不是忘了,瑗公子并不在僖王府,若是找瑗公子的话,应该去临安才对啊!”即便是心下惊讶,但赵管家还是面上不动声色地将他的要求挡了回去。
陈少煊又岂是这么容易被糊弄的人,他今日来,早就算准了赵瑗会不见他,因此,他有备而来,也并不着急。
只见他招招手:“赵管家,麻烦您帮我带一句话给瑗公子,若他还是不想见我,那我当自行离去。”
接着,他在赵管家耳边低语了两句,只见赵管家双眼骤然睁大,充满了不可置信。
“行了,下去吧,我单独坐一会。”陈少煊手中一把白扇轻摇,挥手让赵管家下去,实则是让他去传话。
而赵管家在听闻陈少煊的话后,果然不敢怠慢,退出中厅后就匆匆赶往赵瑗的住处。
“瑗公子,大厅外有人找。”赵管家轻轻叩响赵瑗的屋门,令赵瑗有些吃惊。
“是找父王吗?”赵瑗探问。
“不是,是找公子的。”
“来人是谁?”赵瑗忍不住皱了眉头。
“陈家公子陈少煊。”赵管家据实以报。
“陈公子?”赵瑗挑眉,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笃定自己来了秀州。
“老奴本来说公子不在,但陈公子一口咬定要见公子,还让老奴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赵瑗剑眉挑高。
“他说,他是来帮瑗公子找真凶的。”
“什么?”赵瑗瞪圆一双星眸,心底一紧。
接着,他起身大步流星地往中厅走去。
“瑗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陈少煊一身白袍,温润儒雅,浅淡的笑意,在他绝色的容颜上绽放,一双妖冶的凤眸敛着秋波。瞧见赵瑗进了中厅,慵懒起身,招呼了一句。
赵瑗敛下了心神,客套中带着几分疏离笑道:“能在秀州城中见到陈公子,还真是我赵瑗的有幸啊。”
赵瑗这话听着是寒暄,实则就是刺探。他来秀州一事,本就是秘密,府中所有人一律下了封口令,这陈少煊又如何得知?还有僖王遇害,冷嫦曦下狱一事,更是防备得滴水不漏,这厮又从哪得知?还竟然找上了门,不得不让他有所怀疑。
“少煊适才在秀州办点事,正好听闻瑗公子也来了秀州,所以这厢才厚了脸皮登门拜访。”陈少煊手中折扇轻摇。
“那陈公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赵瑗闻言,冷冷讪笑一声。
“没办法,谁让少煊办的事正好跟这些消息有关呢?”陈少煊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冷冽,令赵瑗顿时上了心,星眸微眯,带着一丝警惕望向陈少煊。
陈少煊凤目扫了一眼赵管家,赵瑗便立即心知肚明,他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赵管家,你先下去吧。”
“是。”赵管家眉头轻蹙,犹疑片刻,但还是应了声退了出去。
“陈公子,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我们不如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造访,究竟所谓何事?”赵瑗一张俊颜满是肃杀。
陈少煊淡淡一笑,吐出一句:“我为小宝儿而来。”
霎时,中厅里一片静寂。赵瑗目光凌厉地望向陈少煊,而陈少煊也毫不相让地回望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