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歌是重来没有人听过的,歌声中那种悲凉和无奈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白衣女子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瞧得人眼花缭乱。
听着这样的曲子,看着这样的舞,赵瑗不知为何,心底越来越慌乱,感觉似有什么即将要发生一般。
歌曲继续清泠地唱着。
“听青春 迎来笑声 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 温柔不肯 下笔都太很
烟花易冷 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 我是否还 认真
千年后 累世情深 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 岂能不真 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 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 跟随我 浪迹一生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 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 再等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 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 我们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 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 再等
雨纷纷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我听闻 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 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 我们
缘份落地生根是 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 永恒”
这时,一名红衣女子款步从屋中走出,那周身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挡在她身前的人全都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就在那女子出现的一瞬,赵瑗浑身的血液叫嚣着开始往脑门上跑去。他直直地望着那女子,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喧嚣,整个天地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那红衣女子朝着赵瑗缓步走来,纱衣红如滴血,腰间挂着一个别致的葫芦,那葫芦下吊着一个铃铛,每走一步就摇三响,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的妖冶之感。
女子蒙着面纱,瞧不清容颜,但那双清泠的眼眸却让赵瑗为之一震,隐藏在他袖中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原本以为死掉的心,居然奇迹般的在剧烈跳动。
女子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拉下手中的面纱,往天上一抛,随后朝着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之后,双手展开,如同振翅高飞的天鹅一般,优雅地舞动起来。
就在赵瑗瞧见女子容颜的那一刻,他的眼眸剧烈的收缩起来。他没有记错,那张容颜显然就是自己那晚在陈少煊的马车中见过的那名孕妇,某种答案在赵瑗的脑中呼之欲出,令他已经无法再心平气和地稳坐在马上了,他浑身轻颤,用力地呼吸着,眼底泛着一片血红,最后的一丝理智在拉扯着他的脚步。
赵瑗怔怔地望着那绝美翩跹的舞步,他不会忘记,这般灵动而又特别的舞蹈,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跳跃,但凡见过的人都会想起一个名字——冷嫦曦。
红衣随着转动不停翻浪,层层叠叠,惊了世人的眼,震了世人的魂。
别再腰间的铃铛清脆地响着,如同破空的清泠之音。白衣女子全都匍匐在地上,手臂轻摇,那水袖翻腾,带着一种绝望的美。
冷嫦曦随着乐曲跳跃,带着一种特别的美,一种凄绝的气色,令人见之落泪。
赵瑗看着就连呼吸都要忘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深切的绝望和决绝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感到自己的眼眸中只剩下一抹鲜艳的红色在舞动,其他的什么也瞧不见了。而那抹红色如此的孤寂,如此的单薄,他想伸手,却又怕轻轻一碰,就会散去。心底那种无助和绝望深深地压在他的胸口,疼着,疼得深入骨髓,他宁愿这一刻就这样死掉,也不想面对她的消失。
空灵的声音渐落,凄哀的乐曲渐歇,那翻腾的红影终于也停了下来。天地间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赵瑗困难地呼吸着,这是冷嫦曦自从王府中离开后,他第一次见她,好怕也是最后一次。那种快要抓不住的绝望如同绳索一般,紧紧地将他缠绕,越是挣扎,捆得越紧。
赵瑗以为自己会从马上掉下来,然而,当她走到了自己面前时,他依旧还坐在马上,只是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半分。他紧紧地望着那双眼眸,却再也无法瞧清那双眸子中清明的情意了,曾经这样漂亮的眼眸里全都是他一个人的影子,而现在却是如此的清淡。
这些都是因为他一个人吗?这些是他罪有应得吗?这些就是他要背负的命运吗?
痛,痛彻心扉。
冷嫦曦缓步走到赵瑗面前,她抬起清丽的容颜,冲着他勾起一抹绝美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来替你的一位故人还一样东西。”
那笑颜就在赵瑗眼前徐徐展开,却看得他胆战心惊,某种不祥的预感自他心底徐徐腾起,他再一次感到自己似乎要失去什么了。
赵瑗心颤抖着,就连指尖也都在颤抖着,好半响,一句话才断断续续地从他口中溢出:“是,是什么……”
而冷嫦曦却并未回答他的话,她只是淡然且决绝地笑着,往后退了一步,从腰间取下那个葫芦。
赵瑗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感到胆战心惊。他想要开口制止,却发现声音卡在嗓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嫦曦将他的神态瞧进眼底,一抹暗淡的哀伤滑过,随即又被笑意所掩饰,她拔开手中葫芦的塞子,把葫芦的口送入口中,徐徐将那葫芦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接着,她优雅地将葫芦别回腰间,那若无其事的神态,令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陈少煊心疼得捏紧了拳头,他好想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入怀中,再也不想看见她这么悲伤又倔强的笑容了。
赵瑗眼睁睁地望着她把葫芦中的液体喝完,眼底泛起一片猩红,一种被称之为绝望的感情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想出声,但嘴张了张,却依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