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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转型期的中国民营企业(1)

总裁履历

刘永好,1951年出生,四川成都人,大学文化,高级工程师。现任希望集团总裁、新希望集团董事长、中国民生银行副董事长、新希望农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以及全国工商联副主席等职。

刘永好于中国改革开放全面起步的八十年代初期辞去其在政府部门的公职,与三位兄长一道从事农业产业化的开拓,从种植业、养殖业起步,不断发展,终于奠定了一个立足四川,面向全国,走向海外求发展的基础。在中国民营企业中,像刘永好及其兄弟的“希望”这样,保持近20年稳步壮大,并成功蜕变,形成今天这样规模的实属极少数。

1994年以来,刘永好被授予“中国改革风云人物”、“中国十佳民营企业家”、“全国科技实业家创业奖”、“全国饲料工业先进工作者”。2000年6月,刘永好荣获美国权威的《商业周刊》评选的本年度亚洲最杰出企业家——“亚洲之星”。美国《福布斯》评定刘永好、刘永行兄弟财产为10亿美元,列中国大陆50名富豪第2位。2001年,《新财经》杂志在第3期评出中国大陆10大富豪,刘永好名列首位。

总裁原声

适度超前、快半步,非常有效。快一步的话,就有可能掉下去起不来了;而快半步则进退都会有一定的把握,退时退得回来,前进时占优势。也就是说要有一定的胆量,不是盲目的胆量,是对政策、政治经济的格局、行业发展前景等有个基本了解的前提下的拍板。这不是那么容易的。

——刘永好(《转型期的中国民营企业》)

转型期的中国民营企业尊敬的林先生、梁先生、各位老师、同学们:

大家好!

我很荣幸来北京参加世界经济论坛——中国企业高峰会。昨天,我在会上做了一个发言,谈到了私营企业,谈到了关于转型期的私营企业谁来提供资金支持的问题;前天我还参加了一个会,是有关中国企业管理协会20周年纪念及更名的会议,我们非常荣幸地获得了中国企业管理突出贡献奖;今天又有幸到这里来跟大家一块儿讨论、一块儿学习,我很高兴,谢谢大家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

中国私营企业发展轨迹

今天,我们讨论的话题是“转型期的中国民营企业”。我将结合我们“希望集团”的发展,结合我自己对企业发展的一些观点来谈。在谈这个问题之前,我先简略地谈一谈中国私营企业发展的轨迹。

中国的私营企业是改革开放以后逐渐发展起来的。50年代,我们有一批老一辈的工商业者、私营企业家把他们的资产交给了国家,公私合营,在这基础上组建了全国工商业联合会以及各地的分支机构。文化大革命中,这些工商业者被作为资产阶级的代言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工商联这个组织也几乎瓦解。改革开放以后,涌现了一批个体私营企业家,政府就把工商联这个组织又恢复发展起来。一段时间以来,有人讲工商联这个组织已经后继无人,现在看起来,不是这么回事。改革开放后出现了一批私营企业家,这里面的优秀人士很快都结合到工商联里面去了。大家知道,荣毅仁先生是我们工商联前一届的主席,这一届主席经叔平先生是全国政协的副主席。很荣幸,我能作为全国工商业联合会的一员,跟全国的私营企业家一道,正在为国家经济的振兴作我们应有的贡献。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私营企业的发展大致经过了三个阶段:

第一,起步阶段

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时候,国家对个体私营经济的限制没那么厉害了,叫做“允许发展”。这个时期出现了一批先行者,叫个体户。当时的情况是:一方面是卖方市场,做什么都卖得掉,市场非常好;另一方面是限制非常多——首先是行业的准人限制多,第二是用人的规模限制多(聘用员工不能超过8人),第三是资金的贷款非常难,等等。但是,主流是什么?第一是允许搞了,第二是市场非常好,是卖方市场。就凭这两点,勇气加胆量,造就了社会上的第一批“万元户”。这是第一个阶段。

第二阶段是1992年小平同志南方讲话以后,中国经济加速发展,随后的十四大又提出了市场经济的概念,机会来了

这时候,有不少有识之士投身到个体私营企业的行列。他们有的找准了一个产品,不断努力,做大了自己的产业,成为个体私营经济中的佼佼者;有的凭借聪明才智、不懈努力,找到了双轨制下的一些机会,迅速发展起来了。但此时,或许他们还没有自己的主导产业,还没有自己的企业理念。他们是迅速致富的一批人士。这个时候涌现了百万级、千万级的老板,甚至也有上亿的。这个时候的市场是卖方市场与买方市场相交接,机会与限制共存。这个时候,私营企业作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有益补充,受到了一定的重视,但在行业准入、贷款、规模等等方面还有诸多的限制。

第三个阶段是十五大前后

十五大确认了私营企业作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今年修改宪法又对个体私营经济的合法权益给予了肯定和保护。应该说这是一个转折点,是一个里程碑。今年的修改宪法已经载入史册,再过二十年回过头来看它的作用,将会是巨大的,或许应该叫非常巨大,我认为它的作用不下于联产承包责任制。它给全国人民以信心,给世界以信心,它给世界一个信号——中国确实是要走市场经济的路子。当然,对于我们私营企业来讲这是一个新的机会,是我们的第二个春天。大家知道1998年的市场比较难,东南亚金融危机、国内消费的疲软造成了生意难做,下岗员工较多。按照通常的规则,1998年我们私营企业的增长应该会比较慢,或者是停滞。事实却不是这个样子。十五大以前,我们私营企业的个数不到100万,现在呢?126万还要多,增长了25%以上。在市场那么疲软的情况下有这么大的增长,为什么?大家更放心了,这是最根本的。现在,私营企业的户数已经超过了126万户,个体私营企业的从业人员已经超过了7800万人,这还不包括一些戴红帽子的企业。昨天,在世界经济论坛高峰会上也讨论了这个问题。有一位外国经济专家问我:“中国的私营企业究竟占中国市场份额的多少,或者说占中国总产值的多少?”我说:“非常抱歉,我一时答不出来,因为不同的统计口径结论是不一样的,要看你把什么算到里面。但是,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在20%一30%之间是一个比较确切的数字。随着经济改革的深入,我相信这个比例还会上升。”

创业历程

下面,我想具体地谈一下我们创业的历程。话题要从80年代初期展开。

因为我们比较关注社会动向,所以在1982年我们认为机会来了。当时我是一个中等专业学校的教师,那时我订的报纸、杂志的总量跟学校订的一样多。为此,我们学校管收发报纸的门卫要我给他发工资,当然这是开玩笑的。可见我们比较关注国家的发展、政治的走势、经济的格局,我们对农村发展的格局比较敏感,对《光明日报》关于真理标准的大讨论比较敏感,我们意识到机会来了。在1980年的时候我们就曾经谋划下海创业的念头,结果没有被批准,因为谁都不接纳我们。1982年,农村开始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专业户有了,我们又提出申请。好了,农村接纳我们!在我们插过队下过乡、当过4年零9个月知青的那个地方接纳了我们。县委书记讲:“好,欢迎你们,但是有一个条件——每年带动10个农户,科技兴农嘛!”我们就抱着这样的目的下去了。

1000块能干什么?这就是我们卖掉手表、自行车后所能凑到的所有的钱。我们从种植业开始,在养殖业上取得了发展。我们自己卖废铁,建孵化场,养鸡养猪养鹌鹑,最终在6年的时间里赚了1000万,难度是非常大的。有三次我们在考虑,究竟是跳岷江还是跑新疆。结果我们新疆没跑,岷江也没跳,我们坚持干下来了。一个企业要发展,第一位重要的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要克服困难,要有思想准备——吃苦。中国的私营企业,特别是从事产业经营的私营企业,开初都得要有这样的准备。在座的都是MBA或者是别的专业的学生,你们的基础条件要比我们当时好很多,但是要想创业的话,应该要准备吃苦,不过可能不像我们当年那么苦。

我们1982年开始创业,1986年转产饲料,我们养鹌鹑跟搞饲料是结合在一块儿的。当时,以“正大”为代表的外资企业占领了中国高档饲料的市场,整个全国的市场。我们十三个省市的有关院校和科研机构联合攻关——为什么他们能弄得那么好,而我们办不到?为此,我们进行了研究。发挥民营企业的优势,我们用三年时间研究出来了有自有知识产权的能够跟外资企业相媲美的成果,我们以此为基础,向全国推广。当然,我们也因此荣获国家科技的大奖,成为国家级星火示范企业,宋健同志几次到我们那儿视察……在与外资企业的竞争中,我们逐渐成长、发展、壮大起来了。这是一个转折点。

1992年小平同志南方讲话,提出“发展才是硬道理”。机会来了。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我们准备了十年了。我们有十年市场经济的经验,有一定的基础,当然我们发展得快。我们组建了集团,有同志告诉我这是全国第一个经国家工商局批准的私营企业集团——希望集团。没有这个先例,我们硬是把它做下来了。然后我们向全国拓展,建连锁店,像麦当劳、可口可乐那样,当然,是在我们考察了美国、澳大利亚和日本等地以后。我们觉得,我们又先行了一步。

1992年我们还进行了一项大事——我们兄弟四个进行了调整。我们中有的是学电脑的,他的志向是在电子、高科技方向发展;有的兄弟愿意做房地产、做酒店。于是我们商定,现在的基础是大家共有的,其他的则按照自己的思路自由发展。愿意搞电脑高科技的去搞高科技;愿意做房地产做酒店的去做房地产做酒店。当时,我提出了坚持我们的主业不动摇的观点,把它规模化、规范化,然后向全国发展,复印到全国,贴在全国地图上。我的二兄非常赞成,于是我俩继续联手向全国发展。这是第一次调整。

第二次调整是在1995年。那时我们在全国已经办了36家饲料厂,我们觉得应该进行适当的调整。一个家族企业,当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应当进行适当调整,这样才有利于发展。一个企业,特别是家族式的企业,一定要明白这样的道理——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像经常讲的:分银饷、论荣辱、排座次,这三关一定得过。过不了这三关,企业长不大。很幸运,我们1992年过了一关,1995年又过了一关,以后我们进入了良性发展的轨道,这个问题困扰我们少一点。或许有的朋友在1997、1998年的时候,看到有些新闻媒介在炒作,但那已经是过了几年的事了,我们内部的调整总的说是成功的。1996年,我们再次进行调整之后,我组建了新希望集团。

到现在为止,新希望集团有60多家工厂、企业,分成四个部分。第一,饲料,我们在中国的南部跟西部有64家工厂。第二,我们新希望农业股份公司作为上市公司(我们用大约10%的资产组建了一个公司,叫新希望农业股份),今年刚好一周年,年报前几天已经公布了:自有净资产49600万元,每股收益4毛多,业绩应该说还是可以的。第三我们做金融的投资跟股权的投资,我们投资一些上市公司,包括北京双鹤药业(我们是第二大发起股东),还有其他一些上市公司。当然,我们还投资中国民生银行,我们是民生银行的倡导者、发起人和主要股东,我作为股东代表担任了副董事长,董事长是我们的经叔平主席。另外,我们还围绕农业、饲料业做了一些发展,包括国内贸易跟国际贸易,包括我们的编织袋、鱼粉、添加剂等等,都是围绕我们的主业在做的。当然,是作为下论证以后刚刚进入不久的。我们投资在成都进行38万平方米(占地400亩)的住宅小区建设,可以说是目前成都市最大的一个房地产项目。但是有一点,我们70%精力和资金都是用在我们的主业——饲料业上的。

成功的体会

上面谈了我们事业的大体轮廓。接下来,我通过一些事例来谈一谈我们发展的特点和体会。

(1)我们下海比较早

1982年就下海了,抓住了卖方市场带来的机会,这是非常巨大的机会。我们非常庆幸,改革开放时我们还年轻,还能做一点事,多少又有点文化(当然,不能跟你们比啊),抓住了先机。

(2)我们很快找准了主业——饲料业

因为饲料跟广大人民群众生活水准有关,12亿人吃得越好需求越大,我相信它是一个万岁产业。尽管现在大家吃猪肉少了,但是吃鸡鸭鱼多了,今后吃乌龟王八,甚至吃蚂蚁,总得要饲料来转换,所以说我认为它是一个万岁产业。

(3)我们制定了一个适度超前的快半步的策略

就是说我们不要跟着人家走,一定要有超前的意识。当别人没有下海的时候我们下海了,当别人没有在农业领域里投资的时候我们在农业领域里投资了,当别人没有组建集团的时候我们组建集团了,当别人没有兼并收购的时候我们已经兼并收购了很多企业,当别人没有在金融领域里投资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金融机构的主要投资者等等。适度超前、快半步,非常有效。快一步的话,就有可能掉下去起不来了;而快半步则进退都会有一定的把握,退时退得回来,前进时占优势。也就是说要有一定的胆量,不是盲目的胆量,是对政策、政治经济的格局、行业发展前景等有个基本了解的前提下的拍板。这不是那么容易的。

(4)我们提出了一句话作为我们企业发展的理念——“顺潮流事半功倍”

什么叫“顺潮流”呢?就是我们始终把我们的产业定位在社会需求、政府倡导,或者说政府的制约较少,或者说会少犯错误的领域。把社会需求、政府倡导作为我们企业发展的方向、目标,这样去做就会事半功倍,少冒风险。我们是经不起风险的。我们没有什么背景,我们是四川成都郊区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市民,没有任何政府背景、经济背景。靠什么?靠党的好政策,靠我们自己的努力,靠艰苦创业。

(5)我们较早地提出了集团化经营的思路

1990年,我们就尝试着成立了希望集团,当时尚未经过批准,直到1993年下半年,国家工商局才正式批准了全国第一个私营企业集团。同时,我们制定了面向全国发展的战略。从成都走向全川、走向全国,现在我们希望集团在全国有100多家工厂,占领了市场。这是向国外一些跨国公司学习的走连锁发展的路子。

(6)我们比较早就提出了企业并购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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