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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憨憨的土豆

天上有星星,地里有土豆。数一数,问一问,人世间有几人没吃过土豆?恐怕,土豆是最具世界性的了,无论富饶年代还是饥荒年月,土豆与人类息息相关,故事也意味深长。

在杯盘交错的餐宴上,土豆往往跟鸡鸭鱼类相媲美。红凹绿凸的菜市场摊位前,皮质粗糙的土豆让呆头呆脑的秤盘应接不暇。黑咕隆咚的地窖里一旦盛满了土豆,农民的日子就是充实的。蒸、煮、烤、炒、炸——当土豆生死轮回被一种吃法重视的时候,这种吃法就显示了人类社会物质文明进步的程度。

还在土豆泥未进高档餐厅之前,我就随一生从事农业经济的父亲来到乡下,广泛接触了农民和土地,那种亲近感始终没再离开过我的身心。我曾调皮地在豌豆地里摘过豆角,在玉米地里捉过迷藏,在土豆地里抓过蝴蝶,采过许多伞状的粉的、白的、紫色的土豆花。在经意和不经意间掌握了许多农业知识,比如土豆怕干旱,怕霜冻,怕风吹。最难忘,20世纪70年代初期,城镇居民供应粮标准低,杂粮里还有远道而来的干红薯片,不满10岁的我们3个孩子,嘴巴挑剔又不懂事,害得精疲力竭的父母忙里偷闲发挥专长,在房前屋后种上甜菜、胡萝卜、玉米和土豆,使我们天真烂漫年复一年与它们相伴,从没挨过一顿饿,个头也比其他同龄孩子高一截。记得那时家中食油少,吃的名堂很单调,大多以煮为主,母亲给我们姐弟仨一人捡一碗,不许说话只许吃!就像虔诚的信徒,围着矮矮的小圆桌,三人小脸蛋热气腾腾,小手指忙忙碌碌,别提心里有多踏实了。

如今,我知道了土豆是仅次于稻谷、小麦和玉米的主要粮食作物,依然爱吃土豆,尤其粗皮沙瓤的,锅刚开几开就破绽,如火候掌握得好,外皮稍有点焦黄就出锅美食,口感香甜酥软,吃多少胃里都不泛酸。令我迷惑不解的是父母给我起的名字里有个豆字,是否源于他们与土地的坚果们结下不解之缘,从小就给了我一生的暗示?我更无法解释1989年北方寒风凛冽的春末,妊娠反应难熬的我吃什么都索然无味,大脑深处最强烈的食欲信息竟是土豆。当我煮了一小锅土豆,蘸上细盐快嚼慢咽时,漫空而来的干呕奇怪地得到了疗养,我不由吃惊这份幽恋别来无恙,真与土豆有缘了。

作家海男说过:在欧洲、美洲、亚洲……土豆阐述着我们共同的核心,在一个熔炉中可以放进成吨土豆,它的人民不会饥饿,它的人民不会失去幻想,它的人民将得到永恒。在中国这个农业大国有几亿农民一年四季目睹着土豆,体验着土豆,正因土豆的生生息息融进了他们的血脉和情感,现代城市的餐桌上才有了土豆的多姿多彩。

一个秋叶安详凋零的周末,我随朋友骑车来到黄河边,将秋收的土豆埋入土中,点燃了临时捡来的柴草,然后专心致志围坐在火焰旁边,桀骜不驯的火焰高高升腾着土豆的芳香,我再次感觉和土豆贴近的生活是那样的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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