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阿远醒来时,浑身酸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左眉眼角火辣辣地疼,无神地看了一会儿天空,好半天才回了神。
“醒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有着浓浓的怨气。
季阿远转头,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美人……”
季阿远喃喃出声。
啪。
季阿远脸侧到一边,右脸火辣辣地疼,这下右脸真是和左脸一样麻木了。
“王爷……”季阿远小眼神含着泪,泪花打着转转就是掉不下来。
美人王爷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清醒了?”
季阿远挣扎着想要起身,并东张西望了一眼,“王爷我们这是在哪?”
纳兰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季阿远认真回忆了一下,她记得她跟纳兰容说着话,接着她往旁边退了一步,然后她脚底踩空,再然后她急中生智……紧紧抓住了来救她的某王爷。
最后……最后就是她跟某王爷一块掉下来了。
呵呵。
季阿远小眼泪掉下来,“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只见某王爷连看她都不看一眼,转身往某个方向走去,“起来,我们去找一下出路。”
季阿远张了张口,最终没说什么,费力地站直身子,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果然脚踝处疼的厉害。
真是倒霉啊,季阿远撇撇嘴,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追着前面的身影。
纳兰容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说道,“我刚才到周围看过,想要从我们刚才掉下来的地方上去是不可能了,我们直接去南边,看看能不能跟冯二他们汇合。”
季阿远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脚踝处移开,“王爷知道三里坡在哪里么?”
纳兰容脚步明显一顿。
季阿远眨眨眼,“王爷该不会不知道吧?”
纳兰容想了一会儿,皱眉道,“之前看过的地图里并没有三里坡这个名字。”
如果有,他不会不记得。
季阿远跟了纳兰容有些日子,自然知道纳兰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摸摸鼻子道,“那我们怎么找他们?”
一座山那么大的地方,不知道要费多久时间才能找到那个三里坡,更何况他们两人掉下来,陶问夏和冯二他们说不定会先想办法下来找他们,而不是在三里坡等他们。
怕的就是双方人错过。
纳兰容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望着天边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他转头道,“天黑之前我们先赶过去,然后——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季阿远原本就属于清瘦的那种,配上此时惨白的脸色,加上黄昏下额头眉眼处未干的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纳兰容眉头蹙的更紧,“你哪里受伤了?”
你怎么不说出来,这句话被纳兰容强压了下去。他之前气季阿远连累他从山崖上掉了下来,清醒之后看着季阿远脉搏平稳就没有太多注意她。
此时看着季阿远明显强撑的脸色,纳兰容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丝的火气。
季阿远摸摸鼻子,往下指了指,“脚踝可能扭伤了。”
纳兰容毫不犹豫道,“坐下我看看。”
季阿远正想要说不用,就遭到了冷冷地一记眼神。
季阿远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就下意识地乖乖地随地坐了下来,此时两人身上都脏兮兮的,也无所谓坐在哪里了。当然这只是季阿远的想法,比如说某王爷脸色就难看了不少。
其实季阿远只是疼得厉害懒得再找干净地方坐罢了,纳兰容心里也明白,他正欲伸手要脱下季阿远的鞋子,季阿远就缩了回去。
纳兰容抬眉看着她。
季阿远摸摸鼻子,虽说她并不太重视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不过真要让纳兰容帮她接骨,她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季阿远正想开口说自己解下就好,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惨叫,“啊!”
纳兰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闭嘴。”
季阿远这次是发自内心地掉眼泪了。
你见过给人接骨还那么用力脱别人鞋子的人么?一看就知道是个没伺候过人的主。
不过接下来接骨移骨的时候季阿远并未再发出声,这倒是换来纳兰容略奇怪的一瞥。
受宠若惊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形了吧。
季阿远趴在某王爷背上,脸色变化了好几个颜色。
刚才两人那么一耽误,天色便暗了不少,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纳兰容才放下背上的季阿远,轻轻咳嗽了两声,才开口道,“看样子我们得先在这休息一晚了。”
季阿远走了两步,脚踝虽然还有些疼,却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季阿远看了纳兰容一眼,眼中意味不明,纳兰容其实可以轻功带着她来南山,他却没有这么做,难道,纳兰容也受伤了?
季阿远其实不太记得她掉下来时发生的事了,只知道自己的头可能磕到了哪里然后昏了过去,醒来时纳兰容脸色也并无异常,所以她也不能肯定纳兰容有没有受伤。
若是受了伤,那么……
不行,季阿远心里否定,纳兰容背着她走了那么远,也只是脸色难看了一些,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办法做到那件事。
季阿远脑里转过无数个推测,最终还是放弃了心中的念头,她打量着周围,周围全是树木,眼前更是有一棵看起来年份已久的老树,树干约有两三尺粗,不过看起来有些干枯了。
季阿远正想开口我们晚上住这会不会引人注意,或者有什么危险时,就见纳兰容在那老树前一站,然后伸手轻轻一拍,一块半尺高的树皮就“啪”地掉了下来。
季阿远:“……”
纳兰容不动声色地平复了一下气息,才转头对着季阿远道,“我去找点吃的,你先进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季阿远看了树口一眼,树里面居然是空心的,容纳两个人倒是完全没问题,不过纳兰容怎么知道里面是空心的,她可并不认为纳兰容会提前知道这个地方。
像是看出季阿远心中所想,纳兰容转身离开前扔了两个字,面无表情,“经验。”
经验?这是什么经验?季阿远满脸茫然。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季阿远才明白了纳兰容口中的经验到底是什么。
对纳兰容来说,那两个字永远都是触不可及地伤痕。
季阿远捡了些树枝,从树缝进入后便用树枝遮住缝口。收拾完毕后,才抬头仔细打量树心里的坏境。
老树很高,站起身子绝对是没问题的,不过两人若是躺下地方估计就窄了一些。
季阿远用树枝粗略地扫了一下叶子,才捡了个较干净地地方坐了下来,这一天的确折腾地够呛,晚饭也没吃,肚子早就饥肠辘辘。
若是纳兰容没走错,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南山了,若那冯二说的是真的,这南山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她和纳兰容晚上要小心些,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才行。
也不知过了过久,就在季阿远等的昏昏欲睡时,树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季阿远强打起精神,正准备掀开树枝时,心里忽然闪过一丝警觉。
不对,这不是纳兰容的脚步声,纳兰容因为习武的关系,脚步很轻,而树外那人的脚步很重也很慌乱,若是仔细听,好像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季阿远一下子清醒过来,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树外的动静。
“大,大哥,怎么办,老二老四他们……”其中一个声音抖着颤音,看样子十分慌张。
“妈的,老子就知道价钱这么高肯定有问题。”被称呼大哥的人压低声音怒道。
先前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哭腔,“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些东西追上来我们就死定了。”
树内的季阿远皱起眉头,她隐隐觉得这两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过。
树外的声音渐渐远去,季阿远只能隐隐约约听见“西域”、“钥匙”、“被控制”几个字眼。
西域,钥匙,被控制?
季阿远心里默念这几个词,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终于想起这两个声音在哪里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