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该是当初在寺庙里碰见的那群大汉中两个。
不过季阿远记得前几天还在客栈碰见过这群人,那时几人都在,今天这一遇见,竟然只剩两个人了。
不知道他们嘴中说的被那些东西追赶是什么意思,季阿远看了看自己的脚,可惜受了伤不方便,还是等纳兰容回来后在做商议好了。
这一番折腾季阿远也没了睡意,瘸着脚将树洞又仔细打扫了一遍,又过了一会儿,才看见树缝口的枝条动了动,然后便见纳兰容弯腰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堆野果。
即使身上有些狼狈,纳兰容依然淡然冷静。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渗了进来,散在那张清冷的脸上,美的惊心。
季阿远摸摸鼻子移开了目光。
纳兰容将野果找了个干净的地儿放下,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季阿远的错觉,总觉得自从发现树洞之后,纳兰容眼中似乎总是带着一层冰霜。
纳兰容分出一些给季阿远,低着声音道,“晚上怕是不方便烧火了,先吃这些东西垫垫,明早找不到线索我们就下山回去。”
看得出这些水果都是被清洗过的,季阿远捡了一个咬了一口,还挺甜。
季阿远将刚才碰到的情形跟纳兰容讲了一遍,想了想又补充了些,“照目前的情形来看,除了死去的刘同成和那个冒牌的西域法师,他们应该还有同伙存在。”
依照刚才逃命的那两个大汉的话语来看,冯二说的话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这座山的某个地方,的确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
纳兰容手里把玩着野果,他刚才出去的那一趟顺便探查了一下周围,他能感觉出东南方向似乎有些异动,像是人的气息,又似乎掺杂了些什么。季阿远没武功又受了伤,他不可能抛下她走太远。
想到这儿,纳兰容忽然动作一顿,他为什么不能抛下她?
季阿远边吃东西边打量纳兰容的表情,见他忽然停下动作,脸色还有些难看,以为他想到了重要的事,狐疑地唤了一声,“王爷?”
纳兰容回神,无意识地咬了一口野果,入口的酸涩立即让他清醒过来。
纳兰容沉默了一会儿,垂眸道,“今日刘同成或许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季阿远一惊,如果刘同成是被人杀死的,而府衙的衙差却丝毫都未察觉,那么,府衙里有内鬼?
纳兰容继续咬了一口野果,任由酸涩在口中蔓延,意识愈加的清醒,“刚才我出去时隐约觉得东南方有动静,我猜测下半晚对方必定有所计划。”
季阿远想了想,道,“王爷觉得他们会搬移?”
纳兰容点头默认,刘同成和那个西域冒牌法师被抓那天,那么多围观的百姓,里面肯定有对方的人,刘同成的死就是对方做出对策的第一步。
季阿远摸摸鼻子,直接地往地上一躺,微微蜷着腿,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耳边,姿势很是乖巧。
纳兰容挑挑眉。
季阿远微微睁开眼缝,小声嘀咕了一句,“奴婢忽然觉得有些困,王爷后半夜你就自己去吧,奴婢在这儿等着你。王爷一路顺风,没有奴婢连累,必定会有所收获。”
说完,便立即闭上眼睛,还打起了小呼噜。
纳兰容眯起眼,看着那张明显装睡的脸,手指微动,脸上变化莫测。
深夜。
树叶沙沙地微响,偶闻鸟儿啼鸣。
季阿远捂住嘴挡住哈欠,眼睛困的睁不开。
没有什么比睡的正香时被人用野果子砸醒更悲哀的事情了,季阿远一瘸一拐地跟在纳兰容身后,半迷糊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相比较其余两座山,南山面积更大,地势也更陡峭一些,树木却也和其余两座山一样,有些地方密集,有些地方却稀疏地很。
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季阿远看着这些树的位置,忽然想起当时在流水村看到的那些土屋,脑中隐约有了一点念头,却模糊不清抓不住重点。
纳兰容看着地上的脚印,脚印看起来有些深,相互交叠,看样子刚刚不久前才有人走过。
季阿远自然也注意到了地上的脚印,“王爷,我们会不会晚了一步。”
纳兰容蹲下仔细看了一会儿脚印,“应该不会,脚印的方向是两面的,很多很杂乱,更像是有人来来回回的经过。”
季阿远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两名大汉,“或者是刚才追赶那两个男人的?”
纳兰容起身,点点头,“有可能,我们再过去些看看。”
两人又往东南方向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隐约听到了些动静,季阿远和纳兰容互相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了几步,直到看见些许火光才找了地方隐蔽起来。
只见两人不远处的地方是一大片空地,一些黑衣人站在周围,举着火把呵斥什么,一些穿着破烂不堪的人来回走动着,肩上好像背了什么东西,头发也都披散着,看不清面目。
季阿远眯起眼仔细盯了一会儿,那些散着头发的人,动作十分僵硬,有些还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怪怪的。
纳兰容脸色有些暗沉,“是失踪的人。”
失踪的人?季阿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些失踪的老人?
这些人还有人性么。
季阿远攥紧拳头,她刚才之所以没有第一眼就认出那些人的年龄来,就是因为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可能搬得动重物,而此时空地上的人明显都搬着重物,脚步僵硬,像是被控制一般。
纳兰容声音冰冷,“被下了蛊之后,那些人就会听命于下蛊之人的指示,不管是什么命令即使超出自身的承受范围,都会做到。”
“这幕后之人选中寡居的老人,恐怕是因为老人独居,失踪了也少有人发现罢。”
如果不是刘同成和那个冒牌法师贪心想出通过献祭搜刮美女,估计这失踪一事要被掩盖地更久。
季阿远觉得手脚有些麻木,“那他们还有意识么?”
纳兰容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场中的情景,眸色晦暗。
其实答案两人心知肚明。
即使有,也怕是死了。
季阿远沉默了一会儿,“他们搬的是什么?”
纳兰容沉声道,“可能是贡品。”
贡品?季阿远有些惊讶。
纳兰容脸上有一丝的难看,“当时有人在郭景一行人必经的水源上游下了药,所以才会那么被轻易地劫走贡品,郭景说,当时有个手下在昏过去前看到一些身形破烂的人朝他们走来。”
季阿远疑惑道,“那么多将士都喝了那水?”
纳兰容脸色愈加地难看,“郭景说当时他们中午吃饭就在水源边。”
季阿远抬眉更加疑惑。
纳兰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黑着脸说道,“当时的确有值班没吃饭的人,可是一看到众人都晕倒了,那些值班的人也立马去抢着喝汤了。”
季阿远眨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郭景跟他们说过,若是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战斗力,其余人也不用做无用的抵抗,怎么活命怎么来。”
话到最后,纳兰容话语间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