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阿远艰难从地上爬起,一脸幽怨,“公子,奴婢只是稍微摸了一下金子而已,您竟然如此狠心对待柔弱娇嫩的奴婢我。”
穆七、叶怀玉、赵卓三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移开。
领头大汉听见季阿远说道姿态优美的公子时还有些犹豫,再接着听到一箱子金子时,呼吸就有些粗了。
其余大汉也是眼冒绿光,很不得立即冲进车厢将金子抢过来。
至于那里头若真有那么貌美天仙的公子,虽然他们不是断袖,但是也可以先把人抢来然后卖个好价钱。
纳兰容没理会正努力往车厢爬的柔弱婢女,而是冷声道,“速战速决。”
车厢外的三人纷纷领命,连佩剑都未拔,就身形一闪落入那十几人中,几个呼吸间,地上便倒了一片,哀鸿遍野,好不凄惨。
三人都未下死手,待几人回到马上,便打算绕路离开。
此时地上脸色痛苦捂着肩膀的那名高姓男子挣扎着起来,“各位请留步。”
见几人脚步不停,无人理会,高姓男子咬牙大声道,“前面那家客栈是黑店,各位不要往前走了。”
季阿远本来清理衣服泥土的手一顿,眨眨眼。
纳兰容开了口,“停。”
马车停了下来。
高姓男子松了一口气,试了几次让不能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被这几人拍到的地方酸痛无比,这更使他心里的那个念头坚定起来。
高姓男子道,“我们几人是从潍县过来投奔亲戚的,前些日子刚到京城这边,正巧路过前面的那家客栈,便打算先休息一番再进城。结果我们第二天醒来,发现我们的行李都不见了。”
潍县?季阿远惊讶,这么巧。
叶怀玉勒紧马绳,道,“只是行李不见你怎知是那个客栈人所为?说不定是路过的江洋大盗呢?”
高姓男子道,“我们本来也只是猜想,可是没有证据我们也无可奈何,只是那行李中有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当时我们自认倒霉正要离开的时候,跟我们一晚居住的一行人跟他们的伙计吵了起来。”
高姓男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原来那一行人也遭遇了跟我们一样的情况,他们似乎起了争执打了起来。可是没想到的是那家客栈的伙计居然武功颇高,硬是将那行人打了出去。诡异的是那行人受了伤表面上却看不出来,即使去报官恐怕也会因证据不足而撤销。”
此时那个领头大汉也愤愤地嚷嚷道,“你们说客栈的伙计既然武功那么高,那为何我们丢东西时那些人却没发现?所以肯定是那客栈人所为!”
季阿远忍不住说道,“你们刚刚还要打劫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领头大汉被呛的噎住,嘟囔道,“因为我们身上没钱了,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
高姓男子见马车里那清冷声音一直未再响起,心里有些忐忑,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不瞒各位说,我们来京城是为了告御状的。”
此言一出,众人眼中皆有丝诧异。
高姓男子抱拳道,“鄙人姓高,单名一个恒字。我们兄弟众人都是从潍县而来,为了告那潍县昏庸县令刘敬而来。”
纳兰容手指摩挲,丹凤眼细挑,淡淡道,“穆七,我们走。”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季阿远放下帘子,回头对车厢内的人说道,“他们一直跟在后面。”
“嗯。”
季阿远毫不羞涩地挑着大一点的酸梅,“刚才听赵卓说,这条路虽然近,不过天黑之前,这方圆百里的确只有那一家客栈。”
“嗯。”
季阿远盯了一会儿,总觉得纳兰容太过淡定。不过依这位五王爷的性格,到时进了客栈不知谁黑谁呢。
季阿远想到这儿,也就不再去费什么心神了,酸梅一颗颗吃的无比欢畅。
季阿远专心啃酸梅时没注意到,就在她低头时,纳兰容从书册中抬头看着她,神情莫测。
就在太阳快要落山时,众人视线中终于看到了那个据说是黑店的客栈。
客栈不大,却有三层。客栈看起来有些年数,楼外墙壁有些斑驳。
门外高挂红旗招牌。
第二客栈。
季阿远默默地看着那个名字,当真是才华横溢的好名字。
季阿远先下了车,然后殷勤地伸手要扶里面的人,却被一把扇子推开。
知道美人王爷的身体洁癖症又开始发作,季阿远摸摸鼻子退到一边。
纳兰容下了马车,环视了一遍周围,目光在楼外三四米明显刚被粗鲁翻过的泥土处停顿了一下,随即便朝客栈门口走去。
“王爷,”季阿远突然一脸忠心拦住人,“奴婢怕有埋伏,请让奴婢先去查看一番。”
纳兰容难得怔了一下,随即似笑非笑。
天快黑了,此时那间客栈内连一丝灯光都没有,确实有些诡异。
叶怀玉和赵卓也纷纷上前表示希望先去打探一下。
倒是一直护卫纳兰容的穆七没有动静,抱着剑,面无表情的站在纳兰容身后,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客栈内忽然灯火通明,门口两个大红灯笼瞬间点亮。
伴随着一阵娇笑声,两个身影眨眼间便闪现到众人眼前。
来人一男一女。男子身穿灰色劲装,国字脸,看起来忠厚老实。
女子则身着艳色抹胸长裙,外面紫色纱衣轻裹,一颦一笑间都透着一丝媚意。
只见二人纷纷行礼抱拳道,“属下金缕衣、金战参见王爷。”
这一幕太过突然,除了纳兰容和穆七,其余人皆愣住。
季阿远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眼睛余光却见纳兰容朝自己望来,心里一动,很自然将目光下移。
纳兰容顺着季阿远目光望去,很自然地看到了——自己下属脖子以下那波涛汹涌的那啥。
纳兰容很淡定地转移视线,道,“事情都办妥了?”
金缕衣不可能觉察到眼前两人的怪异举动,不过在纳兰容手下做事久了,她自然知道什么是该问什么是不该问的。只见金缕衣盈盈一笑,眼波流转,“回王爷,属下已全部完成。”
金战抱拳道,“王爷,属下已收拾好房间,您可随时休息。”
纳兰容应了声率先朝客栈走去。
季阿远紧跟其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客栈。一楼大厅零零散散摆着十几张桌子,看起来有些陈旧,众人进来时,风从门口刮进,季阿远清晰地听见木头咯吱咯吱的响声。
季阿远默默地决定还是站着好了,她刚才瞄了一眼居然有好几个桌子凳子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纳兰容像是没看见般径自上了二楼,金缕衣和金战二人跟随其后。三人上了楼后,穆七闭着眼抱剑站在楼梯口处。
季阿远摸摸鼻子,和赵卓、叶怀玉三人留在大厅内大眼瞪小眼。
赵卓先道,“我去看看厨房弄点吃的。”说完便离开了大厅。
季阿远见叶怀玉面不改色挑了个好的凳子坐下,然后便见他盯着他自己的笛子发呆。
笛子是玉笛,像是经常被擦饰,光泽透亮,隐隐约约似有水纹浮现。
季阿远瞥了一眼便转移了视线,小步跑到门口喊道,“喂,你们要不要进来歇息?”
二十几米外的灌木丛里。
领头大汉手拿大锤,小声询问旁边的高恒,“高弟,你说咱们要进去不?”
高恒沉吟道,“肯定是要进去的,那些人既然是那个五王爷的手下,咱们的东西说不定可以要回来。”
领头大汉搓手道,“那咱们怎么回答?”
高恒道,“你回吧,要答得亲近些。”
亲近?领头大汉一脸“交给我”的表情,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吼道,“你们包吃饭不?”
高恒脸一黑,差点栽到地上去。
哎?这边季阿远摸摸鼻子,和蔼一笑,“包。”
话一落便见领头大汉和高恒等十几个大汉从灌木丛中走出来。
除去高恒黑着脸之外,其余众人皆一脸喜气。
待众人走进,季阿远又微微一笑,“包是可以的,不过菜你们自备。”
见众人变脸,季阿远补充道,“住宿我想还是可以包的。”
众人脸色稍缓,这几日他们风餐露宿,这种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饭菜他们可以自己去挖点野菜凑合一顿,不过住宿方面他们是真的想好好的洗一洗睡个好觉了。
众人陆续进了客栈,原本冷清的客栈顿时热闹起来。
他们这群人这些日子对如何填饱肚子也有了些经验,分了几个人去挖野菜打点野肉,部分人去搭架子烧火,剩下的人都去丛林里捡些干木头树枝好烧火用。
季阿远搬了张凳子坐在外面看着他们忙里忙外,搭架生火,将树枝一根根削平整,串上切洗好的兔肉,撒上点调味料,一点点旋转烧烤起来。
不一会儿,烤肉的香气就弥漫了整个院子。领头大汉拿着先烤好的几串烤肉大步走了过来,“姑娘,要是不嫌弃,跟我们一块吃吧。”
季阿远也不扭捏,接过后道了谢,啃了一口,笑弯了眼,“手艺不错嘛。”
领头大汉哈哈一笑道,“那是,我庄熊以前可是潍县一流的大厨。”
装熊?季阿远差点被烤肉噎住,连着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脑里念头一转,她顺着这句话接着问道,“那庄大哥你在潍县应该混的很不错啊,怎么跑那么远到这京城来?”
庄熊是个直性子,他直接盘坐在地上,握着拳头脸上一片狰狞,“若不是我们那出了好几桩鬼吃人的案子,我们又怎么能千里迢迢跑到这边来。”
鬼吃人?
季阿远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