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山,瀑布。
一道白色匹练,自九天倾泄而下,浩浩荡荡,声如奔雷,珠玑四溅,璀璨如珍珠。
水帘之中,一个孤单的身影,倔强的站在当中,似心中不服,任银河冲刷,要挑战大自然的威严。
自然即天威,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被打入寒潭之中,身形狼狈,从水潭中爬出,咳嗽中,不断有水从口鼻间溢出。
细一看去,此人竟只有九根手指。
但他不以为意,拔起一把断剑,便在原地比划起来,时而前进,时而闪躲,宛如他面前,真的有一个对手。
“无伤,我还要多久,才能突破凝气七层?早在七日前,我便处在凝气六层巅峰了,要作突破,应当是十拿九稳才对。”
程祭匆忙一个退步,让开剑无伤的断剑,停下来说道。
剑无伤收起手中虚幻的断剑,道:“你之前逆行散功,让体内经脉遭到了创伤,应适时温养,不可急于突破。不然,根基有损,难渡苦海。”
程祭无力的躺在地上,哀怨道:“那我的剑术进步了没有啊!这些天一直练剑,但我总没有一丝感觉,摸不到剑术的门。”
如今,他在柳点点及笄之前,追上柳点点已不是难事,难的是他的剑术。
剑无伤微笑道:“别急,本剑仙的剑,和别人不一样,没有剑法套路与招式让你学,是以,领悟自然难。但是,等你踏进这道门后,你进步的速度,将令所有人为之侧目——包括古德!”
程祭叹了口气,道:“古德他,应成为剑客了吧……明明和我同年纪,但他的剑术修为,却让同龄人望尘莫及……连柳伯父这个冲灵强者,都败在了他手上呢……”
剑无伤重新抽出腰间断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要加倍努力!来,继续!争取在突破凝气七层前,让你剑术入门!”
程祭躺在地上,望着天空。
蓝天,白云,一如既往,平淡依旧。
“平淡的日子,就用汗水来让他不平淡!来!”
程祭猛地从地上蹦地,拔出断剑,冲向对面的剑无伤——一如古德当日,对剑无伤发起至死不休的冲锋!
两人比剑,虽然两人剑术相距甚远,但剑无伤只为了指点程祭,引导程祭正确的出剑,锻炼程祭的剑术基础,自是不会下狠手。
一来一去,已是百招。
剑无伤是为魂体,他手中的断剑,也是程祭手中断剑的剑魂,皆为虚幻,无法与程祭进行实打实的比剑。
但剑无伤教导程祭的方法,要程祭想象他手中的断剑,是一把完好的长剑!只存在想象中的剑锋,在与想象中,剑无伤的剑锋相触时,他的脑中,得清晰的看出剑锋相触之后的变化,并推衍出之后的后手!
就如此时,剑无伤与程祭两人的断剑,就要相互斩击时,两剑明明没有相触,但在两人的想象中,断剑本不存在的剑锋,却已相触到!两把断剑隔空相峙!
程祭紧紧盯着断剑,按他双眼看出的变化,双手下劈,剑锋顺着剑无伤的剑斩击。并在他的推洐中,剑无伤会举剑抵挡,且反手挑击;或者,是顺势踏前一步,直攻他面门。
可是,剑无伤却没有按程祭的推洐出剑,而是一个转身,挡开程祭的剑,而后一剑反刺在他背后的程祭。
程祭被不存在的剑锋刺中,顿时不乐意地喊道:“你怎的不按常理出剑!这是在耍赖!”
他嘴上这般说,但手下可没有一丝停顿!他一手挡在虚幻的剑无伤身前,阻止剑无伤脱身,随后一剑刺出,要剑无伤也吃他一剑。
程祭挡在剑无伤身前的手,并不能阻止剑无伤前进,因为剑无伤是虚幻的魂体,可以穿过程祭的手。
但剑无伤却没有,而是把程祭挡在他身前的手,当做可以阻挡他这个虚幻魂体的手,故而他无法向前方脱身。他背对着程祭出剑,挡开程祭的剑后,再一剑刺中程祭。
不存在的剑锋再次刺中,程祭即或身体无事,但在他眼中,自己被刺中一剑后,可以不顾伤势,发狠挡住剑无伤;但被刺中两剑后,身体定会无力后退!是以,他真的无力退后两步。
剑无伤脱身,继续攻向程祭。而程祭踉跄后退两步后,由于“身受重伤”,故而手脚也变得慢了起来,最后被剑无伤虚幻的剑锋挑飞断剑,并被想象中的剑尖指着咽喉。
“再来!”
程祭不服,捡起自己的断剑,再次冲向剑无伤。
新的战斗开始后,程祭想象中的伤势便没了,龙精虎猛的挥舞手中断剑。
两人重新陷入比剑中,一剑一剑,程祭挥汗如雨。
在这炎热的八月天,他用自己的斗志,用一次次被挑飞的断剑,见证自己在路上,一个一个,艰辛、沉重、坚实的脚印。
日升月落,月色下,一个人影在不断挥剑,时而前进,时而闪躲,宛如他面前,真的有一个对手。
在程祭眼中,他面前真的有一个对手,且并非虚幻!他没把剑无伤当成魂体,而是把剑无伤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并不孤单。
剑无伤亦然,他认为自己,是真实存在。至少在程祭面前,他是真实的存在!
他并不孤单。
当明月升上正空时,程祭终于坚持不住,一下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着。
剑无伤将断剑插回腰间,走上前,“扶”起程祭,道:“赶紧跳到水里修炼!此时,你的身体正处疲累,每一寸血肉都在透着饥饿,最是适合吸收水属灵气之时!”
程祭随着剑无伤的手,慢慢坐了起来,旋即跳入水潭之中。
瀑布还在倾泄,夜里的潭水,更加冰凉。
程祭在一块水面下的大石盘坐,搬运真气,运行十方诀。
水属灵气,不像火属灵气那般爆烈,也不像木属性那般蕴含生机,但水属灵气独特的温和,却是最适合温养经脉与肉身的属性。
例如一人身受重创,木属性的生机可让伤势快速复原,而水属性的温和虽同样能恢复伤势,但速度缓慢,是“水磨功夫”;但身有暗伤,木属性的生机却无法发挥太大作用,只有水属性的温和特性,能以“水磨功夫”来渐渐疗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