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吉祥如意最让她省心。到了冬日，两个小家伙怕冷，或是呼呼大睡，或是在室内嬉闹。
而最让她头疼的，自然是东方睿的事。
东方澈太了解她，又是直觉使然，认定此事与她脱不开关系，每次她回娘家都要面对他的责问。
萧珑真是有点受不了他，所以这一日忍不住说了心底的话：“你说你看起来像是无情无义的东西，怎么就那么在乎一个缺心少肺的人的去向呢？”
东方澈瞪了她一眼，“那是你我的亲人！”
是么？萧珑微微挑眉，不由想到了龙九先前跟她提过的事。
可是那件事若是真的，恐怕东方澈也不知情吧？
母亲倒是有可能知晓，可又如何能问起呢？说风逸堂连这种事都查到了？母亲怕是会坐立不安的。
算了吧，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东方澈是她的亲人，已不是血脉能够决定、改变的。
敛起思绪，再对上东方澈沉冷的视线，萧珑没了办法，只好对他据实说了。
东方澈半晌没说话。
萧珑索性开溜，“我可没说假话，不信你去问我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阿浔。”东方澈唤住了她。
萧珑回头看他，“怎么？”
“你如今是越来——”东方澈说得很为难的样子，“手段是越来越狠了。”
萧珑惊讶地看向他，“我手段狠？”她像是没办法理解这句话似的。
东方澈看着她，目光幽深，“从知夏知秋再到眼下，你自己不觉得么？”
“不觉得。”萧珑勾起唇角，笑得凉薄，“我只是明白，有些人能够留着——例如二夫人，我总要顾及你顾及南烟东浩；有些人却不能留下来养虎为患——例如你说的这三个人。我留着她们在眼前晃有什么好处？不如一劳永逸。”
“可终究是一家人。”
“她们把我当做一家人了么？”萧珑语调冷了下去，“我不会惦记自家姐妹的夫君，我不会被皇上利用去算计亲人。”
“可是……”
“妇人之仁！”萧珑没了耐性，“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们这些大男人摆出菩萨心肠！”
“这叫什么话！”东方澈被说得恼了。
萧珑眉目间冷意更重，“我告诉你东方澈，我若是心狠手辣，如今就不会落到这般情形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成了江夏王妃就能原谅二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锦衣玉食了就能忽略四年流离江湖的苦楚？我不能！即便是如今有了龙九我也不能原谅谁！”
“你，是我宽恕二夫人、东方睿的理由，不要逼我与你翻脸，连这理由都放弃。”
她说完这一句，轻轻呼出一口气，冷然转身。
东方澈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恍然。
“何时起，我们的浔儿已经长大了，却到今日才发觉。”
一句话道出了他心声，话却不是出自他的口。
他转头，看到萧陌，浅浅一笑，“流光易逝，却到此时才恍然。”
萧陌浅浅勾起唇角，“浔儿说得对。你不能因为她此时过得好，便忘了她当初的疼。换了你我，也不能。”
东方澈垂了眼眸，“是我强人所难了。”
“知道就好。”萧陌不是能安慰人的性情，“说来说去，那是浔儿的事情，你跟着掺和什么？别怪她总是跟你没大没小，你有时候，并不见得比她明理。”
东方澈因此有些不满了，“怎么处处向着阿浔说话？说来说去，我不也是一番好意么？”
“你这一番好意，惹得浔儿要生几日的气，日后还是免了的好。”萧陌一点都不同情他，“去寻一坛好酒，改日请浔儿喝酒叙谈一番，什么过节就都没了。否则，她怕是再也懒得理会你了。”
平日里总是训她嗜酒，今时今日竟要投其所好？东方澈为难地看向萧陌。
萧陌对他挑了挑眉，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无。
东方澈没法子，只得点头应下。
而萧珑气鼓鼓地回了王府，被龙九看出端倪后问起，就复述了东方澈对自己指责的话，之后仍是气闷地看着他，“你说说，我身边都是怎么样的亲人啊？莫名其妙！恨得我都想给他一刀了。”
龙九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发火了？”
“废话！”萧珑白了他一眼，气他的明知故问。
龙九笑着将她安置在膝上，啄了啄她的唇角，“小傻瓜，日后对何人、何事，都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你想什么，委婉地让人明白就好，不要弄得自己生气旁人也下不来台。”
萧珑不服气地嘀咕：“那我怎么没见你对人委婉过？”
龙九笑问：“我需要那样么？”
萧珑便又质疑：“那我怎么就需要那样？”
“不是你想要长大懂事一些么？”龙九笑看着她，“这么快就后悔了？”
萧珑这才明白，他这是在教自己处世之道——他认为最佳的处世之道。
的确，她希望自己长大一些懂事一些，他肯教她最好不过，便又笑盈盈问道：“对谁都如此？”
“除了我。”
“为什么？”萧珑觉得他有留一手的嫌疑。
龙九打趣：“在外面生了闲气，你确定你回来不会跟我甩脸色？”
萧珑眨了眨眼，想了想，轻轻笑起来，“不会——才怪。”之后又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原来很多时候也不会发火，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龙九不买账，毫不留情地戳穿：“代价却是恨不得能把你自己闷死、气死。”
“被人了解果然不是好事。”萧珑感慨完毕又问，“还有没有什么要教我的？”
龙九依然不给她面子，“你能在一年内做到这一点就不错了。”
“看不起我，你居然敢看不起我！”萧珑咬他的唇角算作惩罚。
“其实也还有。”
“什么？”
龙九笑着补充道：“谁惹你生气了，回来告诉我，我帮你去出气。”
萧珑觉得这根本不是处世之道，完全就是恃宠而骄，直接忽略，“我当没听到。”随即又道，“之前总忘了问你——那天皇上问你东方睿的下落，你是怎么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