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是凝结着咖啡雾气的暖意
生长在似南又非南的南方最北端,冬日好像是和北方没差,一样苦涩的风无时无刻不给皮肤表面做上一次最新的冰肌spa。整张置身于外界的脸亦不知何时已悄然爬上了一层浅白,和干裂的嘴唇倒是搭配的相映成趣。我看着那稀稀疏疏行走的人们就像是拖着两个大铅球在稀薄的空气里缓缓移动,我总喜欢看着他们的窘态无奈又轻蔑的笑笑,只怕是忘了我自己也正如他们一般,被冬日苍白的呼啸无情地耻笑为一只老态龙钟的龟。像是一切被冻住了,飞驰的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现在在路上好似观光车队一般的代步工具。那感觉就像你一招手,他们就会立刻为你停下来,载着你把城市里的小街小巷商业圈都来一次全景观光,也许只是小城小巷里的惬意市井。本该是灰黑又浓稠的尾气此时也被蒙上了一层惨白,也许那是雾气的颜色?真不知是该庆幸现在的环保做得越来越好,以至于新型燃料不再会燃烧不完全而放出浓密的黑烟,还是该为我体温的自我了结立即倒地关机,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对不起我的生物老师们……这一切也就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
即便流连于淡淡的雾霭在我鼻腔里撒下的一阵透心凉的清新,我也还是顾不上好好享受它密不透风的“爱”。我只想裹紧外套,去到一个有暖流的地方,而不是和冷因子在一干二净的大马路上孤独地跳华尔兹。好在一身的寒气在我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褪下,荡然无存,此时,我只有一种被暖气包围的压迫感。像我这种人果然就是我妈嘴里所说的难搞,冷又不行,热又不行……
室内和室外俨然有了很大差异。四围的墙将外界隔绝开来,就像现在置身于其中的我一样。有时风会将窗子摇的作响,而我也只能欣赏半残的几缕枝叶传来的沙沙声。它们已经没有浓绿的色彩,可看似羸弱的身躯碰撞在一起,倒也足以穿越玻璃窗的阻隔,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于是,我也变得沙沙了。偶尔一两只小麻雀停在电线上的光景,我也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也许是我忽略了,又也许只是它们真的没有来,它们也和我一样躲在温暖的庇护所里了。我不喜欢束缚,可我真真切切的把自己锁起来了。我并不能此刻在大街上若无其事的享受风的推力,也不能任冷风侵袭也依然欣然的穿行在街道之间,就像那些冒着尾气的车一般,慢吞吞的。他们的钢铁外表是不怕的,可我并没有一副自由的不怕感知外界的躯壳。就这样,我被外界的渲染学会了躲起来,逃避自己不能应付的很好的事情。
天黑的早,我以为挺晚了,于是准备出门去街上转转,顺带觅食。刚换好鞋,瞥了一眼自顾自运转的钟才发现我所以为的夜只不过是才6点的黄昏。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太久果然连时间感都颠倒了过去。奇怪,我以为这时间在我独处过程中已悄然过去了好久,却又在回神以后总结出这段时间过的又那么慢。快与慢的协调,于是自然给了我一束平均值。这样不早不晚的流逝,就这样着,告诉我,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久了,你应当出来一下,就算是透口气,看看真实的世界,消掉你自以为是的时差。正是如此,过去离我远了,时间却越来越走近我。
我顺带拎了一盒速溶。
一直以来,我对闻咖啡的醇香有着莫名钟爱,尤其在分子运动变慢的冬日,光晕下一圈一圈的热气清晰可见的上升。它并不是横冲直撞的凌乱分子,它也不会直冲你的鼻腔和眼眶让你措手不及的躲开。我就坐在灯下,一盏小小的台灯,那样的感觉每次都会让我有一种特别想学习的感觉,可能是对美感的情调主义促成了这样反常规的我。恐怕到这里若是我的爸妈有机会能够看到这一段,一定会内心高兴的要死,但表面又不惊风云的冲到超市里买一堆咖啡抛向我,并且每天用一副“我不在乎”的神态泡好它端到我的面前,然后转身在门口看着我在雾气缭绕的灯下摊开书本,于是,他们心满意足的带上门离开。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杯咖啡暖了这个家里的整片小小世界。当然了,现实总是把你从美好的幻想和傻笑中拖出来。我的父母,倡导健康生活的人类,最喜欢听着新闻里又曝出的食物安全问题趁机教育我一顿。他们宁愿每天花功夫给我炖浓稠的银耳红枣汤,也不愿意让我多碰咖啡那种东西来满足他们根本就不太相信的,我能够好好学习的可笑定律,即使它的确存在并有一定影响。咖啡被他们列为刺激品,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神经过敏。为了寻求相对健康的饮食结构与作息平衡,我当之无愧的成为了他们的试验品。从此,油炸膨化食品,烧烤和各类饮料都离我越来越远。我真的相信不出意外,这些东西应该就会在我高考之前,被他们彻底踢出我胃里应当出现的食物清单。我多么想矫情的吼一句:没有你们,我要怎么过!这非人的生活,我究竟要如何熬过。但我毕竟不是琼瑶……其实,我也确实没资格在这里仰天长啸的抱怨。我的灵魂问我,你可敢说你再没碰过烧烤?你又能确定你没有流连于学校那小的可怜的小店里买虾条和薯片?又或是在本应奔向食堂的时间里手捧泡面大干一场?你能否保证你没有在外出的时候总习惯性的捎一杯Coco或是点一份Q比?没错,以上的种种行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我的灵魂,我还真就不敢保证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我的胃里早就被我自己塞上了条款上的禁忌,即使我知道这样并不好。
然而一切的一切不可能永远存在。烧烤吃多了也会觉得油烟太重而赶快在散尽之后奔回家洗澡;有时候捧着泡面也会让我不禁感叹自己的生活为什么是如此“落魄”;薯片什么的吃多了也会口干舌燥,到最后让人反倒觉得不舒服……唯有咖啡予我,只有一直不曾变过的温暖雾气与醇厚的眼球质感。我对咖啡的牌子和好喝程度是不挑的,其实不是我不挑,只是,记牌子和店面是我从小的一大弱点(我目前只能想的起来麦斯威尔和雀巢)。事实上,我从小这一项技能就严重缺失,无论它的名字多简单多能够建立起联想记忆,对我来说很可惜,完全无效。所以,若是你曾从我口里听到过一些我觉得不错的店面,千万不要期待我告诉你名字以便你去看看,因为我从来没有建立过记忆,或者可以说是无效记忆。不过我自认为方向感还可以,或许我可以带你去那家店也说不定。
说到底,我或许还是个视觉动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喜欢看深褐色的杯内液体间升腾起一簇簇冷凝水分子,而且一定要晚上,只开一盏小台灯,拉起窗帘。当然了,若是不开灯,将窗帘拉开,看月光和防盗窗交融反射出银白色的光泽,在墙壁上留下斑驳的摇晃的月影,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这时候要咖啡就没什么用了。就这样,窗帘,灯光与雾气构成一个相对封闭的小环境。好像只要这个意境到了,我的味觉系统就自动崩溃了。此时对我来说一样的人间浓香在我的唇齿间绽放(除了用可可和奶精勾兑而成,我称其为“水溶可可奶”一般的东西)。从我的身边来说,显然学校小店进的货就是这一类货色,却还美名其曰为“摩卡,卡布奇诺,拿铁”这三款。在我第一次看到这些货时,觉得它的外形有那么些许高大上,好在在它的内在显现出来时,我还是稳住了阵脚。可又能怎么办呢,有总比没有好。于是我就像脑子烧坏了一样,以外面2倍的价格在晚自习之前买来一杯悠哉悠哉的看它溶解。不得不说,其实我真的只是喜欢它的杯子罢了。
我荡回客厅,扯出两袋咖啡撕开撒进杯子里,把热水加到离杯口约莫1cm的恰到好处,拿着一根小勺子在里面搅,搅到我觉得我的勺底触碰不到一丝丝未溶解固体为止。
现在大约也就7点多,新闻联播里的正派腔调还在每天如一的准时奉献着。我觉得这样的声音对于我这样宁愿上网也不愿意碰电视(除了每周的准点综艺和不定期的剧)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残忍的浪费,而我平日也绝对会头也不回的掐掉电视打开电脑,可我现在却没有想掐掉它的冲动了。只是挪走位置,调到度娘,扫视着无数新闻服务为我精心筛选的各种头条。虽然总会有什么诸如官员又开房啦或者高速又有什么事故这样稍稍有些low的标题,但至少我可以有选择性的去看类似人工智能或者是锋菲甜蜜的一些娱乐八卦和科技前沿,这要比每天抽半个小时听科班出身处变不惊,就算出错也出的让人没力气哄笑的播音员,用华少的3倍慢速,一条一条塞给你各种政治要闻,首脑会议和国际形势来得实在。事实上,我也只能经常看见习大大等一些政要一堆类似会议前期独家私人纪实一般的东西,仅此而已。我记得有几次其中的几个场面真是安静的出奇,又碰巧被我撞上了,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它总有那么几个时段。若不是因为新闻联播特有的插曲将我带回来,我真会以为我们家电视卡了或者信号不好。当然大部分时间极有可能是音频输出出了问题,以致只有习大大慢吞吞的下机,招手,握手,亦或是坐在椅子上面带优雅微笑的看着别国的国家领导人……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声音。难得传来的一阵稀稀拉拉的闪光和快门声,才让我这么多年不至于以为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而求医问诊。
果不其然,在我暗自徜徉在这么多小想法的过程里,我的耳边真是诡异的好像是初生的人类社会一样。我的眼前只有主播们举着长矛以每5秒1米的速度狩猎的情景,以及不远处在小溪边刚喝完水预备跳土著舞的一堆不知名生物。这时,新闻联播结束的音乐就好像是从天幕降下来的一个巨大的logo,载我远离了这一派“祥和”的原始社会,然后,世界好像一下子沸腾了,与此同时,我的咖啡也完全冷掉了。
毕竟方寸小屏幕还是不如电视来得轻松舒服,于是,我随着电视剧和综艺解决了这杯早就冷成夏日特饮的冰咖啡。或许是用眼过度的缘故,我的眼前有些模糊。借广告的间隙起身,转向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口,才发现外界的气温已不知不觉降到了那么低的状态。厚厚的细密水珠覆盖住了整扇窗叶,窗外,许多与我一样的窗口散出的光芒在水汽的弥散之下模糊成了一块块光斑,这就像近视的人们摘下眼镜看到外界的那一刻。可这远比那样的视角来的真实,梦幻且富有安全感。从小到大,我都很爱在这样的朦胧窗面用手指点出属于我的“大作”。我记得那个时候年纪小,字体还是一顿一顿的中规中矩,也掌控不好力度与结构,却偏偏想着写一手龙飞凤舞的草书,一个连笔到几乎认不出来的签名自然是我迈开的第一步(后来看来当时真是蠢的可爱),于是,原本柔和的玻璃水汽被我硬生生的用手指隔出一道道光洁又突兀的线条。也许是热爱的太过狂热,很快密密麻麻的线条就让玻璃上的水汽所剩无几。玩过了也就不再想见到自己留下的痕迹,便又用手掌将残留的混乱线条一齐抹尽,窗子就又变成透明的,灯光也透不出朦胧的美,反倒透出了外界空虚,或者可以叫内界的冷清?
我曾经多次幻想将雾气融进咖啡的醇厚之中,我也经常端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移到窗边,希望看到如此的彼此间的逐渐渗透,虽然咖啡色的雾气和咖啡味的冷气并不会出现,我也渐渐发现,你越是希望它们融合的东西,反而相互逃散的越快,就好像咖啡的热气覆盖上玻璃窗,却被原本的雾气以被相对的低温融成了并不和谐的水滴,顺着一条边滑下来。我不止一次觉得我是个注重过程,喜欢品味细节的动物。我喜欢边听着押尾,边看着水雾上升的过程,满室浇上了一层浓稠的梦幻与惬意。冬天的夜晚人比较少,连汽笛都好像不太平常。因此,偶尔的几声汽笛总是打破我的平衡态,让我开始向光明一些的地方走去。周末综艺的结束预示着进入了晚间档,我又实在对那些午夜档老电影和电视剧不感冒,于是我又打开了电脑来寻求一些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的事情。即使这样幽蓝的光会让我在空洞的房间里感到一丝丝的不安全。夜晚的我逆反心理一直是一天之中的最大值。按理说这样的天气谁不愿意早早钻进被窝来获得满满的元气和安全感呢?我还真是这么另类的偏不。可能是有点自虐倾向让我乐意在气温骤降的夜晚受冻,忍受着黑夜的煎熬。其实大部分时候我也确实不知道这样的夜晚,我究竟要做些什么。我只能是盲目的打开电脑,把贴吧微博空间的一些社交应用全都浏览一遍,把新动态刷到释放条不再踩我,然后随意的看一些网页,看点小说。平日离不开音乐的我却唯独不喜欢在晚上坐在房间里听音乐。准确的来说是不敢。一定要戴着耳机听音乐的习惯让我在黑夜中总是十分容易就失去了听觉的灵敏。少了一样器官的警惕洞察,这样的压迫让我的不安全感达到顶峰,那时候我一定又会忍不住早早缩到被子里去。我停住了被害妄想,用科学理性的眼光指挥着我的脚步去客厅再泡一杯我的好拍档。这时候,伴随着我又带来温暖的,仍是咖啡的雾气,它存在于每个夜晚。
眼睛疲倦,那就闭上它,只留褐色液体带着一丝丝的奶味越过唇齿,滑入喉头之中。杯口升腾起的热气让我下巴以上眼睛以下的区域都充满了湿漉漉的暖意。随着咖啡一层层深入的整个过程里,我的体温也从外至内的有了一些微小的上升趋势。寒气的褪去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心,全身不那么冷了,我仿佛也忘了这已是深夜,忘了有关于它的种种恐怖故事,忘了自己的一切疲惫和莫名其妙的压力。趁热饮入,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我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只剩一丢丢的液体,感受着几近残留在杯底的气息,它们徐徐上升,绕过我伏在杯口的指头。一样的灯盏,一样的人,一样的气氛,这些从来不会变。唯一的,只是几小时前的我在电视明亮的光的映衬下显得浮躁又心急,于是手里的整杯的咖啡被我迅速的灌了下去,不自知的为我提供了暖意,又不留痕迹的将它给我的热气消耗殆尽,甚至是没有时间观察灯下一如既往的雾气。也许是因为这样,它才会快速的撤走热气以示对我的惩罚。而现在的微暗灯光下,幽蓝屏幕光所映衬而成的我,更像是注入灵魂的虚影。这样的温暖来的真实而可靠。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咖啡对于我来说有如此大的影响,也许是它的味道和美感?也不全然是。若是说它给我的温暖与安全感,倒不如说是它长久的陪伴,让我慢慢形成了习惯。就这样着,夹杂在一起。可能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才是真正令人着迷的地方。这一条也同样可以运用在很多方面。它成就了我对灯与雾的完美设想,全是了我对温暖与美的个人意义。冬日里的美好都是因为咖啡雾气不断在我脑海中的盘旋萦绕。
冬日里的一个夜晚,如此往复的无数个冬日夜晚。我随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走进光的领域,你所听不见的咝声便是如此的终结,又是那么平常到不易察觉的终结,就是如此的交替与无闻,自由而随性,领着如我一般的无数年轻人深夜里的小迷思。无声的陪伴,只有绵绵的热气像是提醒我它的存在。事实上,我也并不愿将它置于寒冷的空气里,看着它的温度慢慢散去,这就像是它与我的告别。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在它尚暖之时将它与我融合,有些霸道的拥有而存在。不仅仅是为了一丝的温暖,还为了那似苦又甜的醇。至今我也不太清楚自己是如何接触上咖啡,兴许是耳濡目染,于是开始习惯,甚至成了本能。我常常用自己的想象力硬是在雾气缭绕的灯下,为水雾之间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围巾与一群小孩子的笑脸,他们就被我嵌入,固定,直到一起慢慢消失。这样的冷清就好像被回忆中的他们的影像冲淡了。脸颊与鼻头湿润的触感对外释放着它们的晶莹,好像有些迷人,又有些神圣。而又多少人也曾或是正存在着与我一般的想法呢?
如此往复,一夜一夜,直到平安夜叩响热闹的气氛,终于又快一年终了了,最密集而充实的夜也开始进入我的夜晚,大概直到明年初春,将新旧交替的余味散去是要暂别咖啡一段时间了,剩下的日子,我知道它就不再需要高频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我只是把它放到酒柜的空隙处。因为我知道,未来的这段时间,我不太需要一个人度过,那么就等明年,再召唤出不可复制的温度吧。
于是,透过了寂寞看寂寞,拥有了陪伴而等陪伴。
清晨,也在不知不觉中如期而至,冬夜的温度,也随着咖啡的残留,被水一点点的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