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和小顾都很奇怪,为什么前一刻还威风八面的剪仔蛄此时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我……我想我明白了,那些泥,那些泥对它们是致命的!”小顾兴奋地说。
果然如此,小六布鞋面上全是黑泥,最上一层还是新鲜的,虽然一路过来掉了不少,但还是有不少黑泥粘在上面。
小六也激动了,他口袋里正好还装着两口袋的黑泥,当下他抓出一些扔向洞口。正如他们猜想的那样,剪仔蛄四散飞开,空气中再次传来振动声。整个剪仔蛄群都被惊动了,它们既不想离开,又受不了黑泥的味道,只得在洞口徘徊。
“有效果,真的有效果!”小顾开心极了。
小六也松了口气,他顺手在肩膀的伤口处也抹上些黑泥。
“发光的是什么?”小六又对这个洞里的发光体产生了兴趣,不过这次他有经验了,没有太过接近研究。
“看起来像是真菌孢子类,我怀疑是这些东西的食物。”小顾早就在研究了,这样大群的剪仔蛄却没有出现在地面上,说明它们的食物链在地下就能完成,而这里生长有大量的发光真菌孢子,有些还呈现被咬过的痕迹,说明这些真菌孢子极有可能是这些昆虫的食物,也难怪它们会对他们表现出敌意。在这些昆虫眼里,她和小六就如同闯入它们地盘跟它们抢食物的敌人,加以攻击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小顾刚想到这,就看到洞口飞进来几只体形更大的剪仔蛄,它们螯足要短小得多,但腹部更大更宽。它们刚一停下,就将尾部朝着里面,噗的一声,黄色雾状气体从它们尾部喷出来。
“不好!”小顾预感不妙,她的话刚说完,又飞来几只瘦长的剪仔蛄,同样螯足退化,但身子却呈细长状,它们也是尾部朝着里面,喷出红色的气雾。
也就几秒钟,两种气体在空中相遇,嘭的一下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
“它们是不是想中和气味?”小六他们离火焰还有段距离,所以还能冷静分析。
“不知道,但我感觉它们是有智慧的,虽然不是很高的智慧,但也……”小顾一时找不出词语形容,因为这些昆虫让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好,这火焰也有毒。”小六已经捂住口鼻,一种刚刚察觉的涩口感快速往里传达,就如有无数小爪在咽喉中拉扯,同时又口干得要命。
小顾也立刻捂着嘴蹲下来。
他们都没闻到任何异味,就这样傻傻地中了招。
“泥……”这是小六最后能说的字,然后呼吸就出现了不畅。
小顾在将要晕厥前听到了这个字,她挣扎着想去抓口袋里的黑泥。可剪仔蛄们配出的化学物质毒性很强烈,她已经无力动弹。
小六稍微好点,他手上本来就有黑泥,便一下全塞进嘴里。那种要命的窒息感终于在最后一刻停下,虽然呼吸起来依旧很困难,但至少是能呼吸了。
小六艰难地坐起来,小顾的手停在离嘴唇几厘米的地方,她已经昏迷。小六几乎是爬着来到小顾身旁,本想将泥塞进小顾嘴里,但是没用,小顾已经昏迷,无法自主呼吸。
颈部的脉搏十分微弱,生命体征已经降到非常危险的水平。小六想起在医院时看到护士救治呼吸停止病人的法子,也顾不得什么女同志不女同志,将小顾放平后,先将泥用手指涂抹在小顾喉咙处,接着口含空气使劲往小顾嘴里吹,吹了十来口气后,奇迹终于发生了,小顾脉搏开始有恢复的迹象,这种黑泥似乎有着万能的药效,尤其是对神经毒素类病症的治疗,更是见效快。
小顾本来发冷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小六将她抱在怀里。洞口的昆虫还在忙碌,它们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终极武器没能消灭入侵者,此时正急得团团转。
小六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自然界中怎么会有如此危险的物种,就目前这些所谓的剪仔蛄们展示出的特性而言,它们已经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昆虫,它们有社会分工以及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
果然,没过多久,又一只侦察昆虫由洞口向里爬进来,速度不是很快,反而表现得异常谨慎。
这次小六觉得不能蛮干,洞中肯定是有对它们而言非常宝贵的东西。他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真菌孢子上,大的有拳头大,小的才鹌鹑蛋那么大,很多都集中生长在一起,如同盛开的玉莲花。在这不知延伸向何方的洞穴中,遍布此类菌种。
食物,真菌就是它们的主要食物。小六想起小顾刚刚的分析。
小六想到这里,拿起最近的一颗真菌,扔向洞口。正如他预料的,昆虫间又一次骚动起来。两只个头较大的剪仔蛄争抢着爬出来,夹住真菌展翅飞回去。而那只充作侦察兵的剪仔蛄也停在原地,触须不停地向四周探寻。小六相信它是在收集信息,同类的,也有他的。
他看了眼小顾,她的呼吸正渐渐平缓,脸色恢复了红润。看来还得在这里待上片刻,小六判断着形势,小顾至少还需要休息十到二十分钟才行。唯一的办法就是与这昆虫保持和平共处,他又拿起一颗真菌扔过去。
这次侦察的剪仔蛄看来是收到回撤的信号,展开翅膀飞向洞口,小六的和平信息剪仔蛄已经解读出来,小六越来越佩服眼前这些神奇的昆虫。他拿起五六颗真菌,全部扔出去。
一些普通的剪仔蛄爬进来,夹住真菌就飞走,没有片刻逗留。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小六他们想来这里找出口,剪仔蛄以为他们是来抢食物,就这样,一场人与昆虫之间的战争爆发了。而小六他们如果不是身上带着偶然获取的黑泥,也许早就死在洞穴中。他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蓝色的火焰产生出的毒性是怎么传播的,真可谓做到了杀人于无形。
小六开始忙碌起来,他当然不希望剪仔蛄进来,毕竟这不是能够用语言沟通的物种。他将能采摘到的真菌收集起来,小心地放到离洞口不远的地上。在他反身去采真菌时,甲虫们就会进来夹走真菌。双方默契地友好相处着。
时间过去有十几分钟,小顾终于醒来,她睁开眼就发现小六在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他的手上残留着少许荧光。她喉咙中还有不适,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你救了我?”
“醒了?等一下啊,这些家伙太贪了,我都快累死了!”小六这人有时就是做事太实在,或许连甲虫们都在奇怪,这个怪物怎么这样好心啊?
“你在干吗?”小顾看他没回答,也没多想。
小六可不同,他现在想起刚刚救小顾的情景,才发觉嘴角还残留着她的味道。这让他一时间不敢去正视她的样子,于是装作很忙,背对着小顾采真菌。
“咦,这是什么味道?”小顾察觉到嘴里的黑泥味,自言自语道。
“啊!”小六脚下一滑,手中的真菌洒了一地,引起外面的甲虫一阵骚乱。
“怎么了?”小顾担心地问,想站起来,却有些头晕目眩。
“没……没事,你再休息一会儿。”小六心虚地低着头说。
“头好晕……对了,你是怎么救的我?”小顾好奇地问。她记得当时的情况很危急,现在看到小六和这些小虫和平相处,心里困惑不已。
“那个……我就是让你吃了点泥,幸好我们有带出来。”小六尽量让自己边做事边回答,这样他才能显得自然。
“哦!”小顾抬起手,看到手里满满的黑泥,她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尽力想要将手中的黑泥塞进嘴里的。
“谢谢你!”
“咦?”小六没听到小顾的谢谢,因为外面正在发生奇怪的事。
最开始是一只,然后是两只、三只……最后是七八只昆虫在洞口飞出圆圈舞,很明显这是有含意的,可小六不是动物学家,哪里会知道这舞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