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陈晟回家的时候我妈正在厨房忙活,我让他坐沙发上等一下。我钻进卧室,桌子上今早上我到家时收到的快递。没有署名寄处,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是个铁盒子装着的。
急忙拆开里面的东西却看得我一阵心惊肉跳,里面是澍子胎儿的B超照片。
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吹进来一阵阵的凉风,让人忍不住的发颤。 走出卧室的时候正看见我妈正拿着碗筷出来。
我帮着摆碗筷不忘记夸我妈太有觉悟了,做的都是我爱的。
我妈嗔道“看见你行李都扔家里了就知道你回来。”然后看到站在一边站起来正局促的陈晟笑说“是陈晟吧,坐,吃饭”
我挺惊异“妈你怎么认识他?我记得你没见过他啊?”
我妈白我一眼,嘀咕说“天天听你念叨,手机上照片谁没见过....”
陈晟得意的看我一眼,我狠狠的瞪他一眼对我妈说“妈你认错了,此晟非彼晟。”
我妈偷笑着大量我们,不接我话茬,只一个劲儿的叫陈晟吃饭,给他里夹菜,问他好不好吃。
陈晟整个脑袋都埋饭碗里了。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好吃。
我在边上翻白眼,把筷子戳得到处是,我妈就无视我空空的碗。好吧,我自己夹。
不过我还是在桌子底下使劲踩了陈晟,拿眼白他。
他倒抽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给我夹了个排骨“阿璃,吃这个,阿姨手艺超棒,你得好好学,以后我就有口福了。”
我收回脚喃喃的念叨“妈这麻辣排骨你放多少辣椒,辣死我了,等一下眼泪花都出来了。”
吃饱喝足,陈晟和我妈洗碗去了。我躺到了沙发上,电视在放《蜡笔小新》我对着那个色小孩笑得前俯后仰。
陈晟洗好碗擦着手走过来捏我鼻子。我顺手一拍“别用你爪子玷污姑奶奶的美鼻”
陈晟讪讪的收回手在我身边坐下手指头悄悄的握住我的,脑袋伏在我耳边轻声说“喜欢咱们就生一个吧”
我脸一红,捏紧他的手不鸟他。
我妈端出果盘,看着我们不怀好意的笑。我吐吐舌头。
“我们出去逛逛吧”陈晟说。
我看看他,回头望我妈,俺妈大方挥手“去吧,晚上不给你留门了”
我瞪他一眼,拉着陈晟出门。
大冷天的冷啊冷,我裹了裹围巾看陈晟说“怎么这么损啊,没看今天气温多少度么?咱在家呆着吹暖气多好。”
陈晟顺手帮我掖掖领子,眼神明亮做委屈状“这不是想单独和你多呆一会儿吗?”
我撇嘴,把手放进他大衣口袋,他的手也伸进来握住我的,手指上一个冰凉的物体硌得我难受。
“我们去哪儿?不能满大街闲逛吧”
陈晟四处望了望“嗯.....还真不知道去哪儿,先走着吧,就当饭后运动了。”
“好!”我挽住他的手臂,像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路过中心广场许愿池,我站住脚。“带硬币了么?”
陈晟心领神会掏出硬币放在我手心。
我双手握住硬币,放在下巴,闭紧双眼做最虔诚的祈祷。
四周似乎都没有了声音,有光芒从云端直射大地,隐隐传来圣歌的声音。光芒里有鸽子扑腾翅膀飞过。
“噗通..噗通”
睁开眼,银币缓缓沉入水中。安静的匍在水底。
我扭头问陈晟“你也许了愿,告诉我好么?”
他却只是温柔的笑说“你跟我说了我再告诉你。”
我看他大概也不那么想说,我也索性懒得问。只是对着一汪池水伸了个懒腰纠结的说“你看他的池底沉了这么多愿望,只希望它能有空帮我实现我的。别忘记就好,有生之年我就等他了。”
陈晟又从兜里摸出几枚硬币通通丢在水里然后叫我“快许愿,许和刚才一样的愿望,到时候实现的几率就大了。”
我摇摇头推他“你怎么那么幼稚啊,别到时候它嫌我贪心了。走吧,再逛逛”
他没理我,自己握住双拳,倔强的许了愿才又拉起我的手。“去夜市吧,这时候正热闹”
其实我很喜欢逛街,在喧嚷的人群中随波逐流,看见喜欢的付了相应的代价就可以收入囊中永久保存。
高中时期总是不顾一切的骗陈晟和我一起逛,买资料,买唱片,买漫画。他总是一副不情不愿的讨厌至极的样子。
而现在却握着我的手心陪我在长长的路上慢慢游走。
“澍子走了”我说。
“恩,我知道。”
“我一直以为只要在我身边的东西,我都能保护好他们。可是我却不知道我最好的朋友父母离婚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怀孕了孩子是谁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一意孤行要离开这里。”停住脚步,已经到了柳巷街。
陈晟沉默着没有说话,我只觉得四周都是空荡荡的风,呼啦啦的吹来吹去,连带着汗毛一阵战栗。
等了很久,我们就这样站着不说话。握在一起的手心渗出了湿热的汗。
“我们走吧”他说“我记得这里有一家店卖的发饰很好看,你不是爱挽发么?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我只好点点头。
陈晟说的发饰店就在柳巷街尾,我挺惊讶的,照说这条街我也是从小逛到大了,什么时候开的我居然没有注意到。
店门上挂着个古香古色的招牌。
“弱水?”我念出来“好奇怪的名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意思?”
陈晟还没回答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轻笑。陈晟带着我绕过门口的屏风走进去。
店主是个...女生吧。不是我想的那种古典型美女。她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整体倒是没什么繁杂的装饰,不施脂粉。不是从眉眼看来却是个大美女,应该就是传说的“浓妆淡抹总相宜吧。”
我不禁脱口而出“美女诶”
陈晟却再一遍笑开“邱爵,又迷惑了一个。”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叫邱爵的店主从位置上站起来,挑起双眼看我“美女?阿晟这谁啊?”
嗯,声音怪怪的,很低沉。
陈晟赶紧介绍说“许璃。”然后指了指他对我说“邱爵,性别男”
我只听见自己下巴惊掉的声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开玩笑吧。”
这么漂亮的人居然是个男生,天哪,我去死吧。
难怪嗓音这么低沉,噢买尬。
邱爵看着我惊讶的样子倒是不介意,抱着手说“你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看错的了,本小爷不跟你计较,谁让我长的美艳不可方物”
我很不给面子的做了个呕吐状,陈晟宠溺的摸摸我脑袋说“跟他说几句好话,让他送你个簪子。”
我翻翻白眼“我有钱不知道自己买啊...不对,是陈晟你给我买。”
邱爵不理我,俏着脸巴巴的问陈晟“阿晟,你想我了来看我的吧。”
陈晟还没回答我就接着说“不是,他陪我来买簪子的。”然后还顺手掐了掐他。
陈晟哭笑不得只好点头。邱爵收回笑脸失望的说“这样啊~~阿晟,好伤人哦..”
我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理他们自己在一边看簪子。
就像所有外形怪的人,他们卖的东西都很有范儿。琳琅满目的饰品中独独看到一根貌不出众的红色簪子,做工不是很精细。我却很喜欢。
此刻在柔和的灯光下它似乎闪着莹润的光。真是爱不释手。
我拿着它在手里反复把玩,然后解开盘着的头发。对着镜子笨拙的用簪子挽头发。却怎么挽也不好看。
急的唤陈晟“快过来帮我盘发”
陈晟在和邱爵低声交谈,店里都是柔和暖色的光,看到他的瞬间只觉得四周都是阳光,温暖如春。
陈晟眼角挂着宠溺的笑,大步走过来。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揽过我的发,在手上熟练的绕过,在后脑勺打了个结,从我手里接过簪子,从中穿过。
红色的簪子映着我墨色的发,相得益彰。陈晟说,好看。
我笑“废话,我不好看能配上你嘛。”
陈晟笑“应该配个旗袍,咱们去买吧。”
我一听就傻了,坚决拒绝“不去,不买,死都不穿劳什子的旗袍!”
邱爵探过脑袋不要命的问我为什么。
我白他一眼“关你屁事”
邱爵反正不生气,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然后用胳膊推推陈晟“我知道了,估计是塞不进去。”
陈晟脸都要抖下肉来了,使劲憋着笑。
我没好气的瞪他们一眼,忽略他们,臭美的对着镜子照。“多少钱,我要这个”
邱爵看了陈晟一眼后道“实话告诉你,这簪子这里就一只,是朋友放这里展览的,不卖。独品,你觉得值多少?”
后半句像是对陈晟说的一样。
我翻翻白眼“美人你说话实诚点好么?我都在地摊上见过了。还独品呢,我勒个去你的!”
邱爵神色不屑深深的看陈晟一眼“这是我朋友自己的东西,用了很久后来放这展览的。小叶紫檀木的。你没看见那些光润不是打磨出来的,是长期使用摩擦出来的。”
我无所谓的撇撇嘴对陈晟撒娇“你跟你朋友说说吧,卖我了,便宜一点。”
陈晟点头,然后把邱爵拉到一边商量,两个人商量了很久。期间我又挑了一串棕木的手链,打磨成的一颗颗的小珠子,发出类似檀香的味道。
等了很久,陈晟过来拉我“好了,买成了。”
我问他“多少钱?不是不卖么?他怎么跟人家交代?”
陈晟伸手取下我头上的簪子,放在锦盒里包好说“邱爵和他是朋友,邱爵又和我是朋友,请他在中间斡旋一下不就得了。只是啊,欠了邱爵一个人情。”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顺便让他把珠子抱起来。
出门的时候邱爵送我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嗔他“不就一簪子嘛,以后让陈晟雕根还你”
邱爵没说话,陈晟拉着我走,也没说话。然后我好像听见后面有人说什么,可惜刮风了,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