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就是张澍妈,韦茹。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推开门的刹那她看到躺在床上的澍子行李箱砰的就掉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赶紧站起来,即使心里不爽她来这么晚出于礼貌还是叫了声韦阿姨。
韦茹没说话,倒是我妈叫了声“哎呀,澍子你醒了。”
我急忙回头看澍子,她已经坐起来了,眼睛看向她的妈妈,里面是一片的冰凉死寂还有...仇恨。
我有些诧异她的表情,这是不应该的。
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人说话,又似乎都没人愿意说。可是我却能感觉到韦茹胸口中急促的呼吸,好像就有什么要喷薄而出。
良久,只听见澍子缓缓说“阿姨,你和许璃回去吧,我有些事和我妈说。”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她的眼睛根本没有看我,直直的看向韦茹。
我妈拉了拉我,我们终于还是走出病房。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妈的手始终握着我的,在这个冬意料峭的夜晚带来丝丝温暖。
我低着头看水泥路面,内心一片荒凉。我从来没见过澍子那样的目光,决然,绝望。若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她妈妈,我甚至会怀疑她会不会扑上去把她杀了。
回过头看医院,我知道看不见澍子的病房,可我还是看了又看,我总觉得我有什么东西就要消失了。这个时候下起了一小颗一小颗的雪粒。空气冰冷异常。
第二天早上我再次简单打包行李,天空还是蒙蒙亮,我给妈妈留了张便条。独自去了相邻的A市。
我觉得我太乱了,真的太乱了,有那么多的事情盘踞在脑海,可是我都找不到分析的地方。我知道我不是人,好朋友住在医院,我却一个人偷偷跑了。
我坐在汽车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却梦到了回来不久之后遇到的事情。
天气难得的放晴,我牵着隔壁杨大叔的贵宾犬阿莫在大街上溜达。阿莫才6个月,爱吃的居然是鱼干,这让我着实无奈,于是不顾大叔的反对硬是起了名叫猫猫,大叔说不洋气,于是改叫阿莫。
阿莫是条好色的狗,尤其表现在遇到母狗的时候,我无数次扶额哀叹...当然这不妨碍我溜达它的心情。当然,这也都是废话。
天气是晴朗的,我跟杨大叔打过招呼之后带着阿莫出来了,我们溜达了无数地方,竟然不依靠任何交通工具走到了柳巷街。别看名字叫街,其实是个真正的繁华地带。而且出名的就在于杂,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小商小贩,小姐大妈,坑蒙拐骗........当然了,酒店的什么的也多的是。
我牵着阿莫正蹲在一个小摊前挑选簪子。两年前开始留的长发已经是可以随意挽起了。
簪子是黑色的,没有多余的装饰,倒是有很多雕刻的花纹,悠长缱绻。我爱不释手正和老板讨还价钱。
阿莫在一边闷的老大不乐意,一直咬我帽子上垂下来的毛毛球。
人群突然吵杂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行啊。一辆劳斯莱斯。
我蹲在那儿琢磨是哪来的大款呢。
就看见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一看就是很有钱的,什么程度我说不上来,用澍子的话来说就是他往那一站,你就觉得这人身上散发的都是钱的气场,让你不得不崇拜。
男人走向副驾驶,接下来一个人,这么一看我就傻了,虽然女生带着棒球帽,帽檐压的低低的,一头短发。我还是看出来那个女生就是澍子,我想叫她,我也确实叫了。
她回头紧张的张望了一下,可惜没看到我,然后男人就环住她肩膀进去了。
大学生被包养的事我看的不少,不过我从来不会把澍子往这想。澍子根本不缺钱花。
我掏出电话打她手机,关机。我又问岑子,岑子也不清楚。
身体突然没来由的战栗了一下,我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突然发现冬日温暖的太阳也刺眼起来。阿莫在身边拽来拽去。
我叹了口气,打出租带它回去。
第二天我旁敲侧击的问澍子,她什么也没说,神色如常,所以我也说,没事,是我多想了。
所以我什么都忘了,就记得路尽头明媚到刺眼的阳光。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推我,我张开眼睛瞄了一眼,原来是邻座问我要不要吃东西。我摇摇头,准备继续睡。
可是却突然想起来刚才梦到的东西。一股寒意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汽车在告诉路上飞快的行驶。
车上的三三两两的闲聊着,瞌睡着。
我揉揉眼睛,看了下手机,早上八点。手机上还有很多个未接和短信,我不打算看。所以一股脑删了。
邻座是个帅气的大男生,大概也是20出头,他抓着一头短发腼腆的笑说“你手机震动很久了,我轻声叫过你,不过你都没醒。”
我扬起嘴角冲他勉强的笑笑,实在不想搭理他,然后把头偏向窗外,手肘支着脑袋,不再说话。
男生也很识相不再说话。
到达目的地是已经是8点半。走出站台时下起了小雨。
紧了紧背包带准备快跑拦出租。刚踏出脚步却被人拍住了肩膀。
我回过头,发现是刚才的男生。于是我耐心的微笑问他“帅哥你有事?我很忙?”
帅哥还是腼腆的笑,抓了抓短短的头发说“嘿嘿,我看你背影很眼熟,天空又下雨了,我哥会来接我。所以......”
“所以觉得很投缘,要送我一程?”他话没说完我就打断接着说。
他手握紧背包带。眉毛扬了扬,然后点头。
我也摊了摊手,一口答应,有人送我干嘛还要自己走,除非脑袋进水了。
我们一起坐在车站旁边的小面馆吃早餐。
我告诉老板不要牛肉和香菜,他还是加了很多,所以我翻着白眼挑牛肉和香菜。
男生笑笑,从我碗里把我不要的牛肉和香菜夹过去。我撇撇嘴,无所谓。
吃饱喝足我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擦着嘴。痞痞的问他“叫什么名儿?来这干嘛?”
男生付完帐后回来无聊的用餐巾纸擦着桌子回答我“夏阳,来这离家出走。”
我一听来劲了,嘿挺有意思,原来是离家出走的。真不幸,就遇到我了。
我把脑袋凑过去狡黠的问“为什么离家出走,你家人不找你吗?要出走几天呀?”
夏阳用手把我脑袋推开皱眉说“桌子还脏着。出走的原因太复杂,不便说,你叫什么?你又去哪?”
我又翘回二郎腿,伸了个懒腰说“随便逛,等一下你把我送到A市最便宜的旅馆就成。”
夏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说话。过一会又盯着我看。可是他看又不敢仔细看,跟贼似的偷偷看。
我笑笑说“夏阳,对我一见钟情啊?你看我多久了?”
夏阳被发现了耳根子红了红,然后眉毛又皱到一块做冥想状,他忽然又肯定的说“我真的见过你,只是忘了在哪,尤其是你的背影,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奇怪了,想不起来...”
我在一边都要乐开花了,我就想啊,他肯定是在哪里看到被人偷拍的我的照片,然后一见许璃误终身,然后就深深的爱上了我,然后没想到啊,大冬天的我桃花就要开了!
我喜滋滋的笑着,夏阳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嘟囔着怎么还不来。
牛肉店老板堆一脸的笑走过来说“两位休息好了麻烦腾个地儿,别人还等着呢。不好意思。”
我抬头一看,果然人来人往,好多人等位置。然后歉意的笑笑,拉着夏阳走出店外。
雨已经停了。我还是拉着夏阳的左手手。夏阳的手也是软软的,不同于澍子的是夏阳的手还有一股男生的韧劲,我捏呀捏的,摸到他手上的食指有枚戒指,于是好奇的拿起来观望。
黑色的戒指上有奇怪的图腾,闪着妖冶的光芒。
就这么一望,我就像被闪电击中,动也不能动。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僵硬到说出来的话像是被硬拼在一起的。
我死死的捏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问克制着颤抖的嗓音问:夏苏滕是你的什么人..........
夏阳使劲的努力挣脱我的擎制,可是我还是捏着,他不好意思推开我,只能急急的说“哎你放开,让人看见,夏苏滕是我表哥!哎他的车来了。”
听见这个回答我真正犹如醍醐灌顶,我怎么能想到这样都能遇见呢?
狼狈的放开他的手,落荒而逃。
夏阳没有追上来。我松了一口气。即使没有看见来人我也能想象出他不带一丝褶皱的衣服,干净的下巴。还有走近了可以闻到的似有若无的须后水的清香。
我庆幸,幸好没有再遇到,不然在他弟弟面前,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表现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尤其是当我说过以后再见就是陌路这句话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