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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离别

晚上五点,鲍玉林要在市内一家最豪华的酒楼宴请王丽丽的父母。

中午,丽丽将鲍玉林的意思转告给爸爸妈妈,丽丽爸非常高兴,跟丽丽约好晚上四点五十分酒店门前见。丽丽妈可没有老公那么淡定,她首先想到的是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她将自己应季的衣服挨件试过,没有一件让她满意的。丽丽妈很沮丧,坐在沙发上,望着一堆廉价的破衣服直叹气。

丽丽的午觉睡得很香,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还有三个小时就是约会的时间了,她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跑进老妈的房间,见老妈正坐在沙发上,望着面前一堆花花绿绿的过时衣服发呆呢,丽丽有点着急,“妈,捣腾什么呢,快点打扮啊!”

丽丽妈苦笑了一下,“我找不出一件像样点的衣服,不知道怎么打扮好了!”

丽丽将那堆衣服翻了个遍,的确都是些三四十元的地摊货,有一条黑裙子好像是自己上初一时买的,已经是老古董了。丽丽忽然觉得对不住妈妈,为了供自己上学,爸爸妈妈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没添过。她飞快地把那堆旧衣服放回柜子里,拉着妈妈就往外走。

鲍玉林给过她一张信用卡,一直没用,今天正好派上用途,她要给妈妈好好捯饬捯饬,精精神神地去见未来的女婿。丽丽妈稀里糊涂被女儿拽下了楼,出了小区,叫了一辆出租车。

“气质女人!”丽丽对司机说。

“气质女人”是市内一家高档精品时装店,普通的工薪阶层根本消费不起,平时,丽丽妈想都不敢想,女儿的话把她吓住了。“丽丽,丽丽,”她说:“不上那儿,那的衣服太贵了!”

“少安,毋躁!”丽丽搂住妈妈的肩膀说:“现在一切听我的指挥,我要让妈妈变成一个真正的气质女人!”

“钱呢?哪有那么多钱啊!”丽丽妈拍拍手袋。

“钱呢?在这呢!”丽丽拍拍小手袋,调皮地一歪脑袋。看见妈妈一脸不解,丽丽笑着说:“鲍哥给过我一张信用卡,说是让我随便刷,以前没确定和鲍哥的关系,一直没用他的钱。今天大开杀戒,给妈妈好好打扮打扮!”

丽丽妈放下心来,心安理得地随女儿来到“气质女人”。

“气质女人”店面不大,门脸很素净。走进时装店,丽丽妈被店里的装修装饰吸引住了。迎面墙上浅灰色壁纸点缀着朵朵水粉色小花,右侧墙壁上是一整面大镜子,相对的是整面墙的大玻璃衣橱,衣橱里挂着数量不多的精美时装了。“气质女人”的档次之高果然不是一般女人有胆量涉足的。

服务员年纪和丽丽妈差不多,穿着合体,气质高雅。见娘俩走进来热情地打过招呼后,说道:“你们慢慢选,慢慢试,不用拘束。有什么问题向我咨询好了!”说着坐到角落处电脑桌前。

丽丽妈看好了一套灰色丝绸套装,一看标价三千元,吓得她一伸舌头。丽丽摘下衣服递给妈妈。丽丽妈走进试衣间,丽丽妈再出来的时候变了个人似的,像个办公室文员了。丽丽摇摇头,拿出来一套淡粉色桑蚕丝套装,凑到妈妈面前比量了一下,递给妈妈。当丽丽妈走出来的时候,人变得年轻了,妖娆了许多。丽丽轻呼一声,“真是太漂亮了!真应了那句老话:人是衣服马是鞍。”

以前一直觉得爸爸长得帅,现在看来穿上漂亮衣服,妈妈也不亚于爸爸。“就是这套了!”说着拽着老妈买了内衣,鞋子,又买了个白色小手袋。一刷卡九千八,差两百一万元,丽丽妈过足了高消费的瘾,感觉自己不再是超市的收银员,而是个“气质女人”了。

服务员将丽丽妈选好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往一个大购物袋里装,她说:“有女儿多好啊,女儿是妈妈的贴身的小棉袄,真是让人羡慕啊!”

丽丽妈说:“你的是儿子?”

“一对双胞胎俩儿子!”

要是以前听人家这么说,丽丽妈会认为别人是卖乖,现在,丽丽妈可不那么认为了。心想:“老鼠一窝喂猫的货。好女儿有一个就足了!”

丽丽又带妈妈去了美容院将头发拉直,修了眼眉,化了淡妆,打扮停当,母女二人坐着出租车来到预定的酒店门口。等在门口的丽丽爸女儿挽着一个风姿绰约,气质非凡女人迎面走来,愣愣地看了半天,才弄明白这个笑眯眯地望着他的女人正是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妻子。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才发现,丽丽妈原来是个大美人!丽丽爸为自己没能力给老婆孩子创造一份美丽的生活儿感慨已极。

王丽丽要走了,带着老爸老妈随鲍玉林一起离开了这个城市。对王丽丽来说不过是从这个城市搬迁到另一个城市,是自己幸福、甜蜜生活的开始,她兴高采烈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逗得鲍玉林不时地发出会心的微笑;丽丽爸是开车的,今天让他坐着别人开的车他觉得不适应,更何况司机是自己未来的女婿,身价千万的大老板。丽丽爸有些紧张、有些拘束,竟然有点晕车,将头靠在车座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着;一下子离开这个生活了半辈子的城市搬到遥远的南方去,丽丽妈的心里有点伤感。常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未来的日子里锦衣玉食、香车豪宅,但到底是寄人篱下,不如在自己家自由自在。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行道树,丽丽妈涌起一股人生无奈的酸楚,眼泪模糊了双眼。

王丽丽很惬意,很幸福,她实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让老爸老妈过上好日子。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鲍玉林给予的,她要好好爱鲍玉林,和他一道度过幸福的人生

听着王丽丽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笑,鲍玉林的心情好极了。他也奇怪,原来以为一辈子放不下良子,一生都将在忧伤痛苦中度过,现在,他发现他放下了过去,和王丽丽在一起,他很快乐。他不相信自己真的爱上了王丽丽。他曾试图让良子将王丽丽从他的感情世界挤走,但是,这个女孩子执拗地占据了他的思想、他的情感,相反女神般闪着耀眼光环的良子,在王丽丽面前黯然失色了,鲍玉林不得不承认爱王丽丽胜过爱良子。他在心里跟良子跟过去告别,放开你不是我不爱你了,是要把你珍藏在我的生命里,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共同走过的日子,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良子,原谅我,祝福我吧,也祝福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愿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们,愿你在天堂幸福快乐。

王丽丽发现鲍玉林神情严肃起来,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惹人发烦了,便闭上嘴不说了。

“怎么了?累了吗?”鲍玉林关切地问。

“没有,怕影响你开车。”

“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他轻轻地笑了笑,“我喜欢听,你随便说。要不我该困了!”

王丽丽望着鲍玉林一歪头,“原来当我演小品的呢!”

听着女儿和准女婿的对话,丽丽爸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想,以前都说妈在哪儿家在哪儿。看来老黄历该翻过去了,应该说孩子在哪儿家在哪儿,父母不都是为了孩子活的吗?为了女儿该放弃的就放弃吧!

秦凯知道王丽丽今天去学校报道,很想给王丽丽打个电话,一想到那个护花使者——潇洒多金的鲍玉林便忍住了。今非昔比,曾经的那个偎在他怀里哭泣着求爱的傻丫头变得开朗大方、活泼美丽,已经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陌路人,再见面打声招呼,相视一笑,然后擦肩而过,过着各自的日子。人生无奈!为了王丽丽离他而去,为了逝去的美丽日子,秦凯的心沉沉的。

秦凯起得晚了,来到孟晓诗的病房已经十点多了。赵星儿没在病房,只有孟晓诗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见到秦凯,孟晓诗放下手里的物理课本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秦凯有点诧异,反问道:“我没怎么呀?干嘛要这么问?”孟晓诗说:“抽屉里有个小镜子,你拿出来照照,还说没怎么!”秦凯赶紧拉开抽屉拿出小镜子照了起来。镜子里的秦凯眼皮子浮肿,右眼角血红一块,下颌靠左的地方还长了个小粉刺。尤其是板正柔顺的头发失了光泽,面容干涩晦暗。怎么变成了这个丑样子!一向爱美的他慌了手脚,“我找老妈开点药去!”放下镜子,急匆匆地出了病房。

孟晓诗无心看书,她把物理课本放在床头柜上拿起了小镜子。原本月亮似的脸庞变成了瓜子脸,眼睛更大了,鼻梁更听了,连嘴唇也薄了不少。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手指头又长又细,手背上蚯蚓似的血管清晰可见。好好的怎么瘦了这么多?难怪老妈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乌鸡要给她熬鸡汤补身子。门开了,赵星儿背着个双肩包,手里拎着个保温瓶走了进来。见孟晓诗一个人坐在床上照镜子,便问道:“秦凯还没来?”

“他脸上长了个粉刺疙瘩,上秦妈妈哪儿找药膏去了!”说着把小镜子放在床头柜上,“老妈做了什么好吃的?”

“排骨饭,乌鸡汤。”赵星儿把活动饭桌支好,把双肩包里的保温饭盒拿出来放在饭桌上,拧开了保温瓶盖子,将里面的乌鸡汤倒在纸杯里递给孟晓诗,说:“先喝汤,后吃饭!鸡汤是温的。孟晓诗端起来嗅了嗅,“好香!”说着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再倒一杯!” 赵星儿说道:“吃完饭再喝!”把筷子递到孟晓诗的手上。孟晓诗坚持要等秦凯回来一块吃。赵星儿只好又给她倒了杯鸡汤。

秦凯回来了,脸上额上贴着几块指甲大的小纸片。孟晓诗说:“快吃饭吧,排骨饭凉了不好吃。”秦凯接过赵星儿递过来的饭盒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孟晓诗问:“怎么了?饭不可口?”秦凯说自己没食欲,吃不下。孟晓诗让赵星儿给秦凯倒杯鸡汤。赵星儿说:“他火大,再喝鸡汤粉刺该变成火疖子了。”秦凯说:“星儿说的是,我可不想带着一脸大疙瘩到学校报到!”

吃过了饭,赵星儿说回趟家取本书,把饭盒装进双肩包就往外走。秦凯跟着赵星儿出了病房。赵星儿问道:“你不回去陪孟晓诗跟着我干什么?”

秦凯说:“送送你还不行!”

赵星儿说:“没事献殷勤,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有话快说!”

秦凯说:“我心里想的你都知道,偏得我说出来?”

“不想说就憋着,憋得满脸起大包才好呢!”

“我可不想满脸起大包!”秦凯笑了笑说:“这可让我怎么说呢?”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坦诚点!”

“我问你,你对晓诗到底是一种什么样感情?”秦凯可真够坦诚的了,一句话把星儿问住了。

孟晓诗见秦凯跟着赵星儿走出病房,也下了床,拄着拐刚出门就听见秦凯追问赵星儿,赶紧替赵星儿解围。“秦凯,干嘛呢?胡说八道什么!别亵渎我们的兄妹感情!”两个人不约而同回过头去,见孟晓诗拄着一只拐站在门口,正严肃地望着他们。秦凯有点尴尬,赶紧搪塞道:“我跟星儿开玩笑呢,是吧星儿?”赵星儿看了秦凯一眼转身走了。

今天,秦凯要出发去学校报到了。他早早起床后赶去医院和孟晓诗告别。车子刚转过街角,看见一个人骑着单车从眼前一闪而过。这个人穿着火红骑行服,戴着红白相间骑行帽,戴着防风镜,因为裹得太严看不清眉眼,从外型看上去有点像赵星儿。秦凯往倒车镜里看了看,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来到病房,见孟晓诗一个人坐在床上正在编辫子,便凑上来想要亲孟晓诗。孟晓诗扭过头去躲开了。秦凯有点不悦:“我这一走就是半年,咋也得留个纪念呀!”孟晓诗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密封的信封说:“我想说的话都在这里,到了学校再看!”秦凯高高兴兴地接过信封夹在钱包里。晓诗妈和赵奶奶进来了。晓诗妈左手拎着一串白钢饭盒,右手拿着个保温瓶,见秦凯在,笑着说:“阿姨特地做了几个拿手菜给你饯行!”秦凯赶紧把桌子搬过来。晓诗妈把饭盒摆好。大家边说话边等星儿。等了半个多小时,星儿还没到,孟晓诗有点着急了,她给赵星儿打电话,没人接听。晓诗妈说:“我们让他坐你爸的车,他偏要骑单车。差不多也快到了,再等等!”正说着话,孟晓诗收到了一条短信。看完短信息孟晓诗神情落寞,她告诉大家,星儿骑单车旅行去,让大家不要担心也不要找他,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秦凯确信在来医院的路上见到的那个穿红色骑行服的人就是赵星儿。看来赵星儿骑单车旅行似乎是早有打算,选在今天出发意思也不言而喻,给彼此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来总结过去,以便更好地开创未来。赵星儿真的长大了,秦凯发自内心地佩服和喜欢赵星儿。

一路奔波,可算到了学校,等安顿下来躺已经疲惫不堪。躺在宿舍床上,秦凯从钱夹里拿出孟晓诗给他的“情书”,小心翼翼地打开,他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是那只红色的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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