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若回到住处的时候,何辰正坐在庭院里。看见惜若回来,他立即走过来,关心地问:“昨晚怎么没回来?”
“一个朋友生病了,照顾了一个晚上,好累啊!”惜若抓了抓头皮,卖乖道,“有没有早餐吃?好饿呐!”
何辰怜惜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说:“看你脏兮兮,洗把脸去,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惜若拍了一下何辰的背,欢叫:“还是辰少,你最好!”说完,她便快步走回自己的屋子。
洗过脸,整理好头发以后,何辰的早餐也准备好了。早餐的时候,两人先是闲聊昨天的发布会,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的扯在了可儿身上。何辰突然问了句:“温可,不在这边住了吗?已经好几天了没见她了。”惜若仔细算算了,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周了。不知道可儿过的怎么样。这几天尽顾着忙服装展的事,她几乎忘了可儿。可儿一直是主动的,不管两人怎么闹别扭,不出两天,可儿都会主动寻着惜若说话。这次,倒是让惜若开始有些惶恐。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不去打电话,倒不是因为面子拉不下的关系。一想到,温凝哲,她就不由地妥协了。仔细想想,可儿呆在温家理所当然,那个地方可儿始终得回去。想到这里,她便松了口气,不再去费神可儿的事,顺理成章地也不用再顾虑凝哲了。
有时,她真的想过彻彻底底地退出可儿和凝哲的世界,彻彻底底地忘记曾经的一切美好。回不到的过去,忘记了或许是另一种解脱!
然而,世界总是偏离自己的轨道运转。上帝总是喜欢随心所欲地捉弄人。你想要的,它偏不愿给你。你不愿的,它偏偏降临……
这天下午,可儿在电视上看见了何辰的服装展,看见何辰牵着惜若的手走在在T台上,看见他拥着她,浅浅吻着她的额头。可儿突然觉得有些惶恐,惶恐她躲开的这一周,是给了何辰机会。也许,她这么做是错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应该离开那里。坐在卧室的床上,她越来越不安。要是惜若一直不来道歉怎么办?惜若不来道歉,那她道歉好了。
“凝哲哥哥,你说是不是应该我先道歉。小若姐姐她会原谅我么?”她问坐在旁边的凝哲。
“为什么要你先道歉呢?你错了吗?”
“我不知道。真的很讨厌现在这种感觉,以前我们都没有吵过架。我真的很想回去和她住。”
“可儿,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惜若,想和她住在一起?”
“呵呵,和小若姐姐在一起很快乐,轻松,不会害怕,也不会感到孤单。”
“住在这里,不快乐吗?让你孤单,害怕吗?”
“凝哲哥哥,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是不会理解的。在温家,我和姐姐始终是个外人。你能想象,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内心的那种孤单和害怕吗?你不了解,在你去英国后,姐姐死了后,我的那种恐惧吗?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陪在我身边的是小若姐姐,她就像妈妈一样,给我依靠,关心我,纵容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凝哲望着可儿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弥漫着孩童般的孤单,却充斥着警惕而又坚定的味道。
他明白了,在这个从小缺失了父爱母爱的小女孩心里,装了太多的恐惧,所以,她紧紧抓住了第一个走近她的人,死死不放。
这一刻,他更加坚定,惜若必须离开。只有这样,他才能走进她的内心。
他拍拍可儿的肩说:“后天是我生日,你请她来吧。那个时候你们再好好谈谈。”
可儿点头答应了。
翌日下午,凝哲却将惜若约在一家咖啡店。惜若到了咖啡店,店里没有其它人,只有温凝哲一个人。温凝哲坐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桌上放着一杯咖啡,还冒着热气。惜若定定神,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温凝哲抬了下眼皮,直入主题说:“我不知道你一直呆在可儿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回来,就是为了和可儿结婚。我希望你,离开她,不要再来打扰她。”
凝哲顿了一下,从公文包里拿出支票簿,在上面不知写了什么,然后扯下来推到惜若的面前继续说:“这些,我想足够让你离开。哪怕出国也好,离开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惜若没有料到凝哲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定定地望着凝哲,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忘记了思考,只是突然觉得胸口好疼,有如千万条虫子咬噬,榨干了心脏里的血液,然后整个身体凝滞了般,没有了气力。
见惜若不为所动,凝哲鄙夷地哼了一声:“嫌少?”他扯下一张空白支票连笔一同摊在惜若的面前:“你开个数!”
“轰”地一声,惜若顿时清醒过来,眼底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涌出来,又硬生生地被惜若强压下去。她突然很庆幸,这些日子,她已经学会了控制眼泪,控制内心的悲喜。惜若拿起空白支票,冷笑了一声,问:“多少,你都给?”
“你填吧,只要你离开可儿!”
惜若突然觉得可笑万分。这情景像什么!在演电视里那些俗套的剧情吗?剧情不都是狠心的贵妇人用钱逼穷苦人家的女孩离开自己的儿子吗?凝哲这是在演哪出?明明是两个女生,他在担心什么!
惜若将支票按在桌上,冷漠地说:“我要整个温氏时代电子集团。凝哲,你给的起吗?”
凝哲听了,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怒道:“夏惜若,你太过分了!”
惜若也站起来,对着凝哲的眼睛默默地说:“你生气了,你终于生气了。你知道吗,从我出生认识你那一刻起到现在,你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即使在你心底有多么讨厌我,多么恨我,你都没有!现在的你,让我觉得自己悲哀。”悲哀,两个字,惜若故意加重了语气。
撕掉了桌子上的两张支票后,惜若平静地说:“可儿,是柔儿留给我的责任。”她推开椅子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她突然回过头,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沧桑无比:“小时候的凝哲哥哥,真的令人好怀念!”
凝哲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咖啡撒了一桌子,溅了他白色的衬衫几滴。
走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惜若觉得好孤独。仿佛身边经过的那些正在走动着的人不是自己的同类,更或者说她是异类……不是的,她是被同伴遗弃了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