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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神界的黄昏(2)

连她自己也不愿承认,她其实喜欢生病。因为生病的时候母亲和外婆就会对她好一些。外婆会给她做一碗馄饨,然后坐在床边,一边看着她吃,一边回忆着当年。外婆会告诉她当年在陇海铁路的时候,附近的小卖部里有一种叫做羊角酥的点心,咬一口,蜜就流出来。羽听了就咽口水。羽很馋,但当时什么点心也吃不上,只好吃一点外婆做的水酒,或者蘑菇馅的馄饨。林子里,蘑菇总是有的。

羽的外婆玄溟永远生活在回忆之中。永远对现实不满。外婆在回忆的时候,眼里总是闪着光,一提到现在,就灰下脸来,撇着嘴哼一声,而每逢这时,父亲也要更重地哼一声,显然是对于外婆态度的不满。父亲与外婆在家里永远是对立的两极,这一点,家里所有人都知道。

羽病好之后就去上学,小学校就在林子那边。而她的两个姐姐却在离此地很远的那座大城市里上学,父亲说,就是再远,也绝不能耽误了孩子。羽还知道供姐姐们上学的是一个叫做金乌的女人。但是羽看不出母亲对金乌心存感激。有一阵,对于金乌的追逐和好奇完全攫住了羽,对于金乌,羽做了种种想象,但是在家里厚厚的8本相册里,根本找不到金乌的踪迹。

6

那天的雪那么大,整个世界都白得透透的,那种密不透风的白啊。

雪花软绵绵地、慵懒地飘落着,每一片雪花都大得让人害怕。羽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雪花的形状。那些美丽的、千姿百态的六角形,最早是在万花筒里领教的。为了摘取那些六角形的美丽花朵,羽把那只万花筒给拆了。拆开的结果使她大失所望,原来那不过是一个厚纸卷成的圆筒、三块长条玻璃和一些散碎的彩色玻璃颗粒罢了。并没有什么六角形的花朵。

羽用小手把窗外的雪花捧进来,她看到一粒粒六角形的冰晶,那造型精美至极,绝非人间造物,但是转瞬之间便融化了。羽用了各种方法想把那六角形的美丽花朵留下来,全是徒劳。后来,羽想出了一个高招。

在一次上图画课的时候,老师说,今天你们随便画,画你们最喜欢的东西,献给你们最喜欢的人。羽就用广告色在一张大白纸上涂满极艳的蓝。待那蓝色干了之后,羽又用雪一般厚重的白在上面画满一个一个六角形雪花,那些雪花的形状各异,经过儿童的手画出来又透出一种稚拙而奇异的美。那蓝色和白色都那么鲜艳,晃得人眼痛。老师从她的座位旁边走过,好像突然被什么捉住了似的,站住了。老师站在她旁边很久,一直等到她画完。她一放下笔老师就拿起了那幅画走到讲台前。老师说大家看看,这是羽画的,我要把它挂在教室里。你们要向羽学习,向羽看齐,她画得多好啊!不!我不能把它挂在教室里,我要拿它去参加画展,参加少年儿童画展,不不,不光是参加画展,还要去参加国际少年儿童绘画比赛。我希望我的学生能够在国际绘画比赛中获奖……激动万分的老师说了那么多,冷不防羽轻灵地走到讲台前,毫不犹豫地抓走了那幅画。羽的动作是那么快,令人猝不及防。老师和全班的同学都呆了。羽走出去的时候正好踩着下课铃声。

羽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在学校传达室的旁边,她一只手把画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在画的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写上了“献给爸爸妈妈”几个字。那时她的手还很小,以至于那画几次要掉下来,她小心翼翼地不弄脏那些鲜艳的蓝色和白色。她写完几个字的时候,来接学生的家长们已经在校门口转来转去了。她像平常一样站在一个高高的石台上,似乎比平常要神气一些,但看上去依然是一个小小的人儿,很可笑地装出一副大人的派头,严肃地握着一卷画注视远方,当时她穿的衣裳是妈妈的旧衣服改的,那衣服本来是绿的,可因为洗的次数太多,和别的衣服串了色,看上去呈现出一种古旧的青铜色,所以远远看去,羽就像是一座小小的青铜像似的,那样子非常的不协调。

同学们一个个一群群地走了。羽仍然站在那儿,没有人来接她。画变得越来越重了,她开始倒手,倒手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校园里空了。再后来,有沉重的雪花飘落下来。就是那样一片片硕大的雪花中,羽把画藏进自己的衣服里,在雪地里站着,并不理会传达室老爷爷的招呼。那老爷爷在窗子里喊着:“那是哪个班的同学?快来烤烤火,看冻坏了!”

羽站了很久了,站到那雪花已经把她的衣裳湿透了,湿透以后又变硬,变成了沉重的铠甲,那上面是一层白里透亮的霜雪,但不是柔软的,而是很坚硬。这时候,有一辆自行车歪歪斜斜地骑到了校门口,羽看见那是管公用电话的李大爷,李大爷端着一条在抗美援朝战场负过伤的胳膊,揉着冻红的鼻子笑眯眯地说:快家去吧,你妈给你生了个小弟弟!羽没听懂似的呆看着他,李大爷忙不迭地用那只好胳膊把她挟起来放在车后座上。李大爷边跨上车边笑:“你爸忙着伺候你妈,央告我来接你回家,唉,谁叫是生儿子呢!你妈今年都40了,真真儿的老儿子!……”

羽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后座上,因为冷,她把手放在唇边不断哈着气,那些白蒙蒙的呵气迅速消散在寒冷的气流里。羽当时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以及这件事在她生命中的意义。

7

羽回到家里,看到母亲正躺在床上,神情很安逸。母亲身旁躺着一个很小的人儿。小人儿在睡着。一张很瘦的脸皱得像核桃皮,只有很稀疏的几根头发,还是黄的。这小人儿实在是不好看。连可爱也谈不上。远远没有羽想象的那样。但羽觉得奇怪:怎么家里就俨然多了个小人儿,这小人儿,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羽就这么奇怪着,按了那小小的皱鼻子一下。就这么一下,按出了哇的一声哭,先是干巴巴的,接着就成了急风暴雨。

羽心里猛地跳一下,向后一闪,她十分害怕,她惊奇这个小东西居然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而且看上去那张小老头似的脸竟然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满脸的皱纹都活动着,像一朵肌理细腻的菊花正在慢慢绽开。——就在她这么惊奇着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脸颊上重重的一击,那一击实在超出一个6岁女孩的承受力,她蓦然摔倒了,摔倒的时候把旁边的茶盘碰到了地上,四个凤头金边盖瓷茶杯都砰然碎了。

羽在一片迷茫中看见母亲扭曲的脸。母亲的脸离得很近,羽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瞳孔。那瞳孔张得很大发棕黄色,羽知道这是母亲盛怒时的表情。

羽还没站稳,另一侧脸颊又重重地挨了一下,那一天,连羽自己也忘了妈妈究竟打了她多少下,她连哭也来不及了,她只是害怕,她不明白母亲突然变脸到底是为什么。她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那个小鼻子,她并没有做什么啊!

母亲这时已经从墨绿缎被里钻出来了,穿一身浅色的棉毛衫裤。外婆也从另一扇门里踮着小脚走出来。母亲见到外婆之后立即哭了,好像挨打的是她而不是羽似的。母亲哭着说着,哼唧着,那哼唧的声音一直侵入羽的骨髓深处。“可怜我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母亲说,“好不容易迷糊着了,这个死丫头,趁我一眼没看见就捂上了宝贝的鼻子,要不是我发现得早,这可怜的孩子命也要没了!……”羽心里叫着你撒谎这不是真的,可她除了痛哭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已经把她的心给窒息了。

外婆听了母亲的话就沉下脸来。外婆说:“我早就看出这丫头没个好心眼儿不是个好东西,你忘了她刚生下来不是李大爷给算过命,说她的命硬,妨男孩,可不是你后来流产两个都是成形的男胎?!……”母亲想了想说:“是啊,可不是吗,要不是你提醒我还忘了哩!那两次流产可怜我受了多少罪啊!到现在两只手还是麻的,还不能攥紧拳头。”母亲大概是越想越委屈,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哭着说着,哼唧着。羽觉得自己的脑袋像爆炸一样痛,外婆在那哼唧声中对着羽大声宣告:“从今往后你不许碰这个小孩子,懂吗?他是你的弟弟,是男孩子,是你们家接香火的,他比你重要,懂吗?你妈不可能再生孩子了,懂吗?!……”羽看到外婆平时美丽冷漠的眼睛里烧起了熊熊大火。羽知道舅舅——外婆唯一的儿子死于战乱,外公去世之后,外婆迫不得已只能住在女儿家里,为此外婆曾无数次地与女儿争吵。羽听到过外婆在背后骂母亲的那些脏话:“不要脸的东西!离了男人没法儿活啊!没良心的东西!就是为了她,可怜我把那么一个好儿子都给扔了!臭×!骚×!坏×!……”而母亲在这方面也毫不逊色:“老寡妇!你这么能那么能,怎么爹在世的时候,宁肯嫖戏子也不要你啊!……”

羽常常被母亲和外婆互骂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可现在,母亲和外婆忽然结成了同盟对付她了,而结成同盟的焦点便是床上的那个满脸核桃皮的小人儿。

如果没有那些脏话,外婆和母亲平时倒是十分优雅的。外婆没什么文化,只念过几年私塾。但算起账来,即使售货员打着算盘也算不过她。在羽的记忆里,母亲从不进厨房,每到该做饭的时候母亲就坐在窗前的一张藤椅上慢慢地掏耳屎,她用的是一根纯金的挖耳勺,自然是外婆的馈赠。

为此羽在心里十分崇拜母亲。那时在她的梦里常常出现一个美丽的中年女人。那女人总穿一件米色起花的丝绸大襟褂子,梳S头,皮肤雪白,涂黑色系列唇膏,羽知道自己渴望长大,渴望成为这样一个女人。羽那时的幻想十分单纯。羽总希望停留在一种充满幻想的梦中,这样的梦便像一个没有拆开的万花筒,总有着各种惑人的色彩。羽那时最喜欢的一件事便是睡觉。羽有时因为睡觉连作业也忘了做。她就那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一个梦接着一个梦,以至于她常常忘了哪是梦境哪是现实。若是遇上了什么叫人难受的事,她照例会催促自己快快醒来,她会固执地认为那是梦。羽是那种极容易害羞的女孩。为了掩饰羞怯她甚至可以装作粗鲁装作横不讲理。羽怕人,每每家中来客,羽便及时溜出去,夜半方归。如果实在来不及,羽便把自己锁进厕所,然后从小窗爬出去,再攀上后院的桑树枝——幸好那时羽家住的是低矮的小木房。羽为了怕见人可以不吃饭不睡觉。羽不知道自己究竟怕的是什么。但是现在,当母亲和外婆突然翻脸的时候,羽忽然觉得自己冥冥中一直怕着的什么一下子离她很近了。

8

羽心里很爱父亲。尽管父亲很少回家,而且表情永远那样严肃冷漠。但是她记得有一回,那时还住在那座大城市里,正当母亲为着什么要责难她的时候,父亲忽然掏出了一张票,父亲挥舞着那张票父亲说羽你快去看电影吧再晚了就开演了!她立即把票揣在兜里颠颠地跑向电影院——她是个电影迷。

她走进去的时候已经灭灯了。她跌跌撞撞地走进一排座位,后面不断响起谴责声:坐下!小孩!!她慌头慌脑地几乎坐在一个人的腿上。这时有一只手——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握住了她,那么轻,那么柔地带着她,坐在了一个位子上。她想看清手的主人,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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