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听被一个买鞋子的摊位吸引,好多漂亮的鞋,小小的,精巧的像玩具,郝听惊呼着,看看这个,拿拿那个。
宋留已经挑了一双付了钱,塞到郝听手里,郝听愕然,“这个我就是看看,我是天足,穿不上的。”
宋留脸可疑地红了,伏在郝听耳边轻声道:“傻瓜!”温热的唇触到郝听耳朵的轮廓,郝听嬉笑着躲闪,好痒。
突然,人声喧哗,“花灯踩街了。”霎时,鞭炮齐鸣,唢呐高奏,锣鼓喧天,又汇成了排山倒海的声涛音浪。
花灯走的顺序也是事先排好的,先走南大街,再拐文西街,折北门街,绕武西街,转东大街,过后营街,进入小校场。龙灯打头,凤凰灯随后。
龙灯是竹扎骨架纸糊头,全身用白布裹好,然后进行彩画。画的多是青龙,为的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条青龙有十余丈长,十多名男子擒着竹竿把它托起,每人的竹竿头上按一支蜡烛,装在龙肚里,灯光亮处,龙鳞闪灼。
龙头前有一男子用长竿高擒一颗赤珠,实为一只朱纱红灯。
那青龙摇头摆尾戏玩赤珠。那珠却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那龙便随珠翻腾闪跃,起伏蜿蜒,摇摆盘旋,活灵活现。
玩龙灯的男子一色的绿褂绿裤,标致着湛蓝的海水。只有那掌珠的男子,一色的红衣,被衬托的火炭般鲜艳夺目。
郝听都看傻了,太漂亮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真是******太漂亮了。
郝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前世郝听是个宅女,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上网或是看看电影,那些电影也就是所谓的大片,过于追求色彩的冲击,场面的宏大,对于这些民俗的东西基本不敢兴趣,也就是在李连杰的《狮王争霸》里见过舞狮子,而郝听对民俗的东西有一种偏执。
龙灯过后便是凤灯。
只见那凤凰一丈高下,头尾三丈长短,通身用七色彩纸,赤橙黄绿青蓝紫,剪成羽毛,特别是那长长的凤尾,制作的格外精细美丽。
凤凰肚里和脑壳里点着蜡烛,灯光闪闪,五彩缤纷,好看极了。
两位标致的姑娘,涂脂抹粉,戴珠簪花,红衣绿裙,一人擒着一只凤凰腿,步调一致,用力和谐,边走边做各种动作:一会儿凤头高昂,对天长鸣;一忽儿,凤羽闪闪,展翅朝阳;一忽儿凤尾舒卷,凌空翱翔;还有那啄羽毛,亮翅儿,弹腿儿,摆尾儿,姿态轻盈,真如活的一般。
郝听彻底无语了,使劲晃着宋留手,大声叫道:“宋留,你快看,好美哦。”
宋留只是专注地看着郝听,对于郝听而言,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宋留低声道:“郝听,我喜欢你。”
到处都是锣鼓声,人声,郝听听不真切宋留的话,以为是夸赞龙灯凤灯美丽,便笑着应道:“嗯。”
宋留心里如烟花炸开般的甜蜜,原来快乐真的是如此简单,温柔揽过郝听,郝听反搂着宋留,脸上笑靥如花。
凤灯后面是各色花灯,有空中飞的孔雀灯、仙鹤灯、锦鸡灯、蝴蝶灯……有水里游的鲤鱼灯、鳌鱼灯、螃蟹灯、虾子灯……有路上走的竹马灯、毛驴灯、青羊灯、金猴灯……有地面长的牡丹灯、玫瑰灯、梅花灯、荷花灯……还有那鲤鱼闹莲、鸳鸯戏水、喜鹊登枝、梅鹿衔花各色鸟兽虫鱼造型灯。
夜渐渐深了,街上热闹不减,还有好多好玩的好看的,郝听都想去看,可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宫门就要闭了。
郝听还在兴头上,拉着宋留四处钻,宋留抓住郝听手,“郝听,我们回去吧。”
郝听怔一怔,当头被泼下一盆冷水,所有的兴致突然结冰,默不吭声,任由宋留牵着自己手一步一步朝皇宫走,郝听朝后看,那些美丽的花灯,自由的生活都远了,七彩的纷繁的颜色都淡化成黑白两色,再美的花也要开败了,再盛的宴席也要散了,而自己只是擦肩而过,观看一场盛大的表演。
郝听一脚跨进宫门,宫门在郝听身后徐徐关闭,郝听不动也不转身,宋留站在宫门外,无声地喊,“郝听,跟我走;郝听,跟我走。”
这些疯狂的呐喊冲出口腔,却都变成一股气,袅袅飘散在空中,宋留只是无力地张着嘴。
要去哪里?天下之大,却都是王土,又能走到哪里?宫门最终关闭,宋留郝听便是门里门外,天涯海角。其实皇上已经将郝听指给自己,可是自己为什么总是患得患失,是因为获得郝听的代价太大了吗?自己是如此的热爱向往自由,为了郝听,抹杀了以后所有获得自由的机会,心底还是有些不甘的,对吗?不是,宋留立即否认,自己对郝听的喜欢超过对自由的热爱。
郝听低落地走过宫里弯弯曲曲的道路,仰头,高高的宫墙外面有微微的亮光,隐隐的声音,郝听抱着肩膀,觉得自己特别孤单,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并且无人认领。
她看见自己观沧阁了,自己的小院子就在后面,却不想回去,尝过了自由,禁锢的滋味更加难熬。郝听抱着肩膀蹲在路边,尽量将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无声地抽泣着。
郝听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清淡的皂角味道,郝听莫名的安心,那些失落、恐惧、紧张都得到缓解,郝听软软地叫:“方先生。”
“嗯。”方省涯软软应道,没有白天的那种疏离,元宵这个温暖热闹的夜晚好像给方省涯声音也镀上一层烟火,郝听浑身泡在春水里,酥软慵懒,不想动,郝听嗤嗤笑着,撒娇道:“方先生,你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方省涯用行动回答,紧紧地抱住郝听,如此的用力,恨不得将郝听嵌进自己身体,郝听虽然被方省涯胳膊箍得生疼,是一种强有力的占有和保护,郝听缩在方省涯怀里,眼里是一层泪光,“方先生,你特别像我大哥,冷冷淡淡的。我大哥对我特别好,每次我惹祸以后,大哥都替我瞒着挡着,从不会大声说我一句。”郝听脸颊搁在方省涯颈侧,泪水流到方省涯肌肤上,方省涯几乎是痉挛了,一种战栗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