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胤禔府上大阿哥——弘昱,弘昱是胤褆的长子又是正室嫡出,再加上嘴巴甜人也机灵,自然从小就受尽宠爱,六岁入学之后,得益于正室嫡出的身份和位居直郡王高位的阿玛自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哪怕是太子之子弘皙他也是看不上的,总觉得弘皙是侧室所出的庶子,只不过运气好占了长子的名分罢了,不过这话他是不敢当着自己阿玛的面说的,谁都知道二阿哥胤礽就是占了正室嫡出的名分才得以被封为太子,这是身为长子的阿玛心中一大痛。
弘昱向来争强好胜,初入懋勤殿便想与弘皙一较高下,好叫别人知道,并不是太子的儿子就一定比大阿哥的儿子强!再加上弘昱在直郡王府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儿,可是入了宫却发现所有人都围着‘皇太孙’爱新觉罗弘皙转,哪里把自己一个小小的直郡王之子放在眼里。,这更是让弘昱怒火中烧,发誓一定要让弘皙知道自己的厉害!
只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论学识,刚刚进学的弘昱哪里比得上自小就接受太子詹事教导的弘皙,师傅们也多爱夸赞弘皙:“聪敏好学,有乃父遗风。”对弘昱则是淡淡道:“尚可,仍需多加努力。”——完败!
论骑射,六岁的弘昱与八岁的弘皙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弘皙虽不至于连发连中却从不曾脱靶;而弘昱即便是有一个做将军的父亲也改变不了自己年小体弱的事实,十次射靶,九次不中!——完败!
论帝宠,身为太子之子的弘皙日日得以被康熙招致身边陪伴,就是来懋勤殿查询诸位皇子皇孙的功课也必是先询问弘皙,年节的赏赐也是孙子辈儿里最重的;对弘昱则始终是淡淡的,虽偶有赏赐也绝不会越过弘皙了去,便是两人发生争执,弘皙稍作退让康熙就夸赞他:“有兄弟之情,懂得爱护幼弟。”也不忘责备弘昱:“要尊敬兄长,不可顽皮。”——完败!
时间久了弘昱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弘皙的就渐渐歇了与他别苗头的心思,只是他不明白,不仅仅是弘皙学识骑射比他好,也不是仅仅因为弘皙更讨康熙欢心,而是因为君臣名分不可乱,太子,永远比别的皇子在康熙心中的分量重。
无独有偶,弘昱刚刚放弃以弘皙为目标,六岁的弘晖就来进学了。这懋勤殿历来是皇子皇孙进学的地方,弘晖初来弘昱原本是并未把他放在心上的,只是觉得终于除了讨厌的弘皙之外来了个新同学,且弘晖又是嫡子,弘昱觉得这样的身份才有资格跟自己做朋友,于是便有心与弘晖亲近,只可惜弘昱亲近别人的方式实在是让人不敢苟同,再加上弘皙也被弘昱挑起了火气一看他想亲近新来的弘晖自然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得逞,论做人,论手段,不得不说弘昱的段数比之弘皙那可真是差远了,没多久,弘晖就跟弘皙成了朋友,倒是对弘昱敬而远之。
这可彻底的惹毛了弘昱这个小心眼儿的家伙,弘皙身为‘皇太孙’我惹不起,可是你一个小小的贝勒之子居然也敢给我脸色看,我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自此之后弘昱就处处与弘晖作对,到处找茬,弘晖一再退让却让他得寸进尺,直到最后连康熙都知道了此事,下旨责罚才算是熄了战火,谁知不久之后弘晖就得了天花,这宫里就有流言说是弘昱不忿弘晖比自己优秀,更得康熙宠爱,就暗地里使坏,让弘晖的了天花。
流言越传越离谱,惠妃知道此事之后,大发雷霆,杖毙了几个碎嘴之人,便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此事,至于背地里有没有人议论,那就不得而知了。倒是没多久,康熙就因为弘昱打碎了御赐之物下旨斥责,并令其闭门思过三个月,这旨意一下仿佛是坐实了那流言,倒是让许多人侧目不已。
今日正式弘昱被申斥之后第一次进学,见到弘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听到十三阿哥提那两个九品女官自然更是不忿,不过是打碎一只玉如意就罚自己闭门思过三个月之久,弘晖不过是生了一场小病就得赐两名女官,皇玛法果然偏心!
弘昱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开口讽刺:“呦!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弘晖阿哥么,听说病了一场之后越发娇贵了,还特意求了皇玛法把贝勒府里的大丫鬟都弄进宫来了,该不会是离了那两个丫头就睡不着觉吧!”一边说还一边用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弘晖的下半身说:“你这小小年纪就学得人如此贪花好色,别等长大了‘力不从心’才好!”说完竟自顾自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打从弘昱进了殿门胤祯就停止了再逗弄胤禄,宫里的传言他也听到过一些,不过传言也只是传言罢了,若是弘昱有那样的脑子就不会把与弘皙、弘晖的矛盾闹得天下皆知了,不过不信是不信,可是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自己面前欺负自己的亲侄子,胤祯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就算自己与四哥关系不好,可是侄子却还是自家的好,哪里轮得到你这毛儿都还没长齐的家伙在这里大放厥词!
不等十三哥发怒胤祯就慢慢悠悠的晃倒弘昱面前,把玩着腰间的荷包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说:“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弘昱侄儿啊!怎么,皇阿玛让你闭门思过三个月就把礼数也给忘了?!见了叔叔也不知道行礼,难不成是看不起我这无官无爵的光头阿哥!”顿了顿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噢···是了,弘晖侄儿可是出自直郡王府,怕是不屑于在我这等叔叔面前行礼的!”
弘昱暗道不好,这十四叔可是宫里出了名的难缠,母妃德妃是四妃之一,还很得康熙宠爱,跟死了母妃的十三阿哥可不是一个级别的。他敢在十三阿哥面前放肆,却不敢得罪简在帝心的十四阿哥。
“见过十三叔,十四叔,十五叔,十六叔,十七叔!方才是侄儿的不是,还望叔叔们莫怪!”真是叔叔多了伤不起啊!光请安都得费不少口舌,不知道现在认错还来不来得及。
自然是来不及了。
胤祯让弘昱半跪着并不叫起却开始给弘昱讲解礼仪的重要性,什么“大清虽然是马上得天下但是向来推崇汉学,上下尊卑不可乱”,什么“皇室子孙作为天下表率怎么能做出如此失礼之事”bulabula说个不定就是没说让他起来。
引经据典,博引旁征,说上大半天都不带喘气儿的,真是让一旁的胤禑、胤禄、胤礼和弘晖大开眼界,深深的感觉到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十四哥/叔啊!真是比师父/苏惠还能念叨。
半跪着听胤祯念叨的弘昱就更惨了,膝盖跪的久了像针扎一样疼,再加上他念叨个不停,就像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个不停,可是还不能反抗,只能受着。狠狠的瞪了一眼胤祥身边的始作俑者——弘晖,心中暗暗放狠话‘哼!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你好受的!’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弘昱瞪弘晖的那一眼,不过没人吱声,倒是胤祯说教的越发起劲儿了。弘晖倒是不在意的样子,他倒是不相信弘昱有那么大本事让自己染上天花,弘昱充其量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心,也没有那么大的胆,不过他总爱找自己麻烦让他受些教训也好!只是不知自己究竟是挡了谁的道儿,要下这样的狠手。想起病中的痛苦,弘晖黝黑的眸子越发暗沉了。
看到十三叔关切的目光,弘晖报以微笑,示意自己没事。到惹得胤祥暗自下定决心要找机会跟大哥探讨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
胤祥看看天色,师傅就要来了,略一思索觉得还是不要做得太过才好,以免今后大哥面上不好看,便出言劝道:“好了!好了!你要说教也要让他起来才是,若是有个好歹你这做叔叔的还不是要心疼!”
胤祯也不傻,胤祥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于是就顺水推舟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怎么弘昱还跪着呢!快起来!快起来!”又做出一副懊恼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看我这记性,越发不好了,连这点儿东西都记不住。弘昱侄儿,你不会怪罪叔叔吧?”
弘昱艰难的站起身,跪的太久腿都木了,还是身后的哈哈珠子扶了一把才站稳,尽管知道十四叔是借机整治自己心里也恨得牙痒痒却还得笑着说:“十四叔说得是哪里话,这可是折杀侄儿了,十四叔也是为侄儿好,这个侄儿是晓得的,今日十四叔的金玉良言,侄儿定然铭记于心!”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还满是欣慰的拍了拍弘昱的肩膀。
若是忽略弘昱说这话时的咬牙切齿和胤祯的口不对心,远远看去可不就是一副数值和睦图么!
等其他人到的时候只看见正努力温书的众人,若是忽略揉着膝盖的弘昱那就更是一片朗朗的读书声,让刚刚跨进懋勤殿大门的师傅们感到很满意,果然不愧是当今圣上的子孙,一样的认真好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