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棵绿萝，我有些激动，会不会，一切答案就在花盆下面。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冷静下来，我才意识到自己是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既然她对着阁子说了天晴的名字，天晴是赵云明的母亲，那么梦中女子自然就是我的母亲常柒墨，马背上的男子就是北齐的皇帝。如果那是她不辞而别的时间，到现在，至少也已经二十年了。
我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二十年，还是压在花盆下面，先不说这纸笺有可能被赵云明的母亲晴妃拿走，就算是压在这里，也早就无法辨识了吧。
就在我站在门口看着绿萝发愣的时候，清歌端着点心走了过来。
看到清歌，我突然记起她说过，她是这儿的守阁丫鬟，那在她之前的那个丫鬟，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正想着怎么从清歌嘴里套话，她人便进来了，还端了一碟点心。
清歌把点心放在桌上，正准备退下，我开口叫住了她，“清歌，过来陪我坐，和我说说话。”
她有些拘谨，我便抓着她的手坐下来，“清歌，我一个人很无聊的，你陪我说说话。”
她简单明了地说了声“是”。
“清歌，你长得真是单纯可爱啊。”
“谢姑娘夸奖。”
“清歌，你年纪那么小便做这么多事，辛苦你了。”
“不敢。”
“清歌，你在这阁子里多久了啊。”
“回姑娘，奴婢从生下来就跟着母亲在这里。”
我一听，清歌在这儿那么久，她的母亲竟也在这里，肯定知道些什么，便继续和她闲聊。
“这么说，你母亲就在这里吗？”
“是。”
“那你知道她在这儿呆了多久？”
“回姑娘，清歌自小便生活在这里”，她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五岁时，母亲偶然跌入井里溺水而亡。”
我有些惊讶，看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也就没有作声。
“这五年，母亲从未说起过这阁子的事，只是每日进来擦拭瓷器，洒水洗尘。后来我便接替母亲，做这些不甚费力的活计。”
她看向我，眼里已渗出泪水。
“至于母亲在这里生活了多久，请姑娘恕清歌不知，或许，是一辈子吧。”
清歌的声音已然不连贯，似有啜泣之声。
我也不好再用无聊这样的借口留下她问话，便只得说，“清歌，莫要伤心了，你去歇息吧。”
虽然想要知道的东西并没有打听出来，却偶然得知了清歌的母亲竟也是这里的婢女，她的命运悲苦，清歌的命运也挫折。
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嘴中，一边吃着，我一边回味了一下清歌的话，觉得有些地方有点奇怪。
清歌只说了母亲，那他的父亲在哪里，为什么没有照顾她们母女，让她们做这种低声下气的事。
清歌的母亲死于偶然落井溺水而亡，可是我刚到这处院子的时候，去看过那处水井，井台的高度相较于其它要高很多，而且不像是新砌的，上面有长时间打水留下的痕迹。
难道，不是这院子里的水井？
那么，清歌的身世，清歌母亲的死因，一系列的谜团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更多了。
想到这儿，我的不禁有些郁闷。
我决定再去翻翻那个放着云华公主的母后留给她闺中蜜友“教科书”的黑色木盒。
反身上楼，我想清歌这会子也不会再来了，插上门，便把那个黑色木盒里的书统统拿出来，一本一本地翻。
从乐谱到画册，从药理到毒膳，从八卦到术数，我连那本房中术都流连了片刻，终究是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有些气恼，便顺手拍了一下那个已经被倒空的木盒。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声音不对。
看着这木头又厚又实，但拍上去有拢音。
我又敲了敲，的确是。
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匣呢？
我琢磨着，对木盒上下其手。
盒子顶部有一个雕刻的牡丹花，怎么看怎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外面起风了，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我抬头看了一眼，窗户被风吹得转来转去。
转来转去？我突然灵光一现，对，我知道了。
盒盖上雕刻的牡丹是被框在一个圆里的，本来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个圆框与盒面有一条细小的缝隙。
我轻轻转动这多牡丹，竟然转不动。试了好几次，盒子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难道是我想错了？
我的手有点酸了，想来试最后一次，不然就只能再找找别的细节了。
我用左手一拧，在盒盖里，真的有一层暗匣。
后来我才想明白，前几次都是用右手，习惯性的顺时针去拧，因为手酸了，便换了左手，左手习惯性地逆时针一拧，盒子便打开了。
暗匣里，是一封发黄了的信笺。
“小妹天晴亲启。”
小楷娟秀，字迹相同，这让我肯定了那些书籍是云华母后所摘录誊抄。
信的内容大概是讲了她离开也属无奈，留下这些书籍以供天晴学习和谋生，还特地做了些解释。
她告诉天晴，不必都学会，那样太累了，可以根据兴趣有选择地学一下。学了药理毒理，可以去医馆作大夫，治病救人；学了八卦杂学，可以游走江湖做个算命人，乐得自在；如果无奈进了宫，学会房中术也可极尽取悦皇上，得荣宠万千；琴棋书画是古代女子的必修课，修身养性，留下的这两本大概称得上是进阶版。
这些书籍是她精心抄录，希望天晴好好保管。
当然，她也提到了，尽管不能两人一起闯荡江湖，寻得佳偶，但是希望她们的孩子们可以如云一般自由飘荡，少些束缚，所以约定孩子的名字里有“云”字。
落款是莹莹小字，姊，常柒墨。
原来云华母后常柒墨也不是不告而别，而且为赵云明的母妃天晴留下了可以实现她们游走江湖夙愿的资本。只是为什么，天晴还是进了宫，没有取得荣宠，反而进了冷宫呢。
历史的往事就想尘封在蛛网里的旧物，轻轻拂开一层尘土，便瞬间落下一层，反而呛到自己。
有关上一辈的事，还真是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