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悄然吹起层层波澜,
夕阳,
慢慢燃起飘零的玫瑰花瓣;
铺满月光的城堡,
或许可以闻见水流的芬芳;
追寻她们的方向,
一缕情丝荡漾在水中央。
——写给曾经激情的自己
宿舍已然空荡荡,安安跨上挎包,背起背包,拉起拉杆箱,样子十分可笑。可是现在的气氛任谁也笑不出来。安安伸出手抚摸着自己曾经睡过四年的床铺,内心不停的问自己:这四年,自己收获了什么?没有什么奖状,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自己总在这象牙塔周边游离着。又想起开朗的吴琳琳对自己的总结:你拿过一次三等奖学金,干过学生会,当过班干部,谈过恋爱。这么完美的大学还遗憾啥?
安安不觉嘴角泛起笑意,是的,自己的性格真的改变一下,没理由惆怅。
安安给自己鼓了把劲,决然的关上宿舍的大门。走到二校门的时候,安安突然想起来很重要的事情——买火车票。安安觉得又很惆怅了,回家吧,似乎对不起父母,不回家吧,自己又有点不乐意。毕竟大半年没见着父母。安安有点好笑起来,也许自己就是想逃避,所以才拖到现在吧。可是最终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只是早点考虑早点烦恼,自己宁愿龟缩一旁不愿面对,直到最后时分。
安安又拉着行礼到了学校火车购票中心,对方问:哪里去?安安道:广州,哦,不,重庆,哦不,还是广州吧,额,等等,我再确认一下。
安安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下掏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心理有点害怕,自己从来不得老妈的欢心。姐姐因为长姐,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呵护倍加,连小名都是杨娃(杨是妈妈的姓氏,这个昵称表明了父母对第一个孩子的爱),轮到自己,因为辜负了父母生男孩的期望,所以一生下来就是拖累。妈妈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早知道也是个女孩子,就只要生姐姐一个了。安安闻言内心泛起的就是无止无尽的自卑。连带自己的小名瓜幺儿都是耻辱的记忆。
“瓜幺儿呀,毕业了没得?回来不?”
耳边响起的是妈妈那利落大嗓门,安安有点莫名烦躁,“不回去咯,我直接去上班啦”
对方沉默了片刻,“哦,上班很重要,到时妈妈去看你嘛”
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低沉的声音,让安安眼睛有点酸涩,也许自己在父母眼中并不是那么可有可无。
挂完电话,安安迟迟不能从这种不舍亲情中走出来,低着头不住克制欲走出来的泪水。
“唉呀,安安啊,你也还没走呢?”
安安抬头看,是隔壁班的陈西,因为四川人,也算半个老乡,所以平日说得上几句话。“是啊,还没走呢,你咋还在呢”
陈西咧开嘴,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乐呵呵道:我无所谓啦,就想着要送走每个同学,今天刚刚送走了左丹,她是最后一个。所以现在来买票走人啦。
安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陈西内心就很安定,吴琳琳说那是因为陈西身上有着她向往的东西,比如开朗,比如人情世故,比如……总之,两个人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可就是这不同世界的,总谈得来。安安也喜欢跟他摆龙门阵“你准备先回家还是先去工作?”
陈西闻言笑道:先去看看工作的地方,我支援西部啦,总得去瞅瞅才知道怎么样,听说很差劲的
“我还想去支援呢,可惜人在广州,错过啦”
陈西听了眉眼笑的更开了“我那边听说还有一个名额一直没人报空在那里呢,一起过去把,你等着我先问问看”
陈西是个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人,风风火火的打了个电话过去就落实了。安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虽然广州那边还有一个让自己找不到边的工作,可是有熟人在,安安觉得这个西部支援的工作更为靠谱起来,便随着陈西一起买了票过去了。
跟在陈西后头,一切都是那么迅速而快乐的。第二日从火车上下来,坐上大巴车。安安从窗户瞧过去,高速公路两边的山丘上,密密麻麻全是树,没见着村庄和农田,连条经过的山间小路都没有。安安道:真的是人迹罕至呀。陈西瞧了一眼道:这个地方真好,能收获整座森林。
安安闻言顿时心情大好起来:瞧瞧,都夏天了,还有那么多嫩绿的芽儿。
陈西点点头:这里人迹罕至,车辆稀少,来不及覆上尘土呢,所以叶芽儿都这么鲜亮,我们住在这里肯定会年轻许多的
安安开心的点点头,司机忍不住插话道:你小子真有福气呀,到这穷乡僻壤也有这么美女女朋友跟着一起来。
安安还没来得及说话,陈西就抢着答道:我哪里有这福气呀,这不是我女朋友,我女朋友在老家等着我呢
安安有点尴尬,虽然跟陈西没什么心思,可是这话说得好似自己倒贴上去的一样,但是终究是事实,便也不好言语。
司机笑道:有女朋友在等着,也是种幸福呀。
话题便聊开了,陈西跟司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无非幸福与激情。
安安瞧着窗外的绿荫只觉得是视觉假象,就如同很多次,站在校园里,只觉得自己还是个中学生一样。安安知道,那是因为没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自己。
毕业了,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不知道未来方向的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安安使劲摇摇头。陈西显然是个好伙伴,余光瞧见了,便问候安安怎么了。安安答道:就是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觉得有点慌。
陈西裂开嘴:怕什么,有我呢。
安安心想,陈西真的是一个让人心安的人。但仅此而已。
在这样的聊天中,时间过得很快,大巴车很快就驶离了高速路,进入的是两辆车宽的柏油路,很是美丽。如同windows的标准桌面一样,绵延的道路伸展向远方,两旁高耸的不知名的树木,恰恰好的遮住天空,偶尔阳光从疏漏的叶缝中洒落下来。静谧而祥和,安安能看见乡间小路上累积的苔藓与落叶,安安能想象出这样的地,踩一脚下去,枝桠松脆的声响,还有松软的弹性。这是大自然的馈赠,即便身边的大巴车呼啸而过,大自然也满不在乎。
越过一个个山丘,迎面二来的是个大湖泊,安安惊讶于它的壮观。来不及收拾好心情就迎来震撼的景色,这种感觉诡异而引人入胜。大巴车弯转得开始快了起来,安安并不害怕,在重庆,多的是一个圈又一个圈的狭窄山路,司机们娴熟的开车技术,从来都让人放心。安安被窗外连绵的杨柳所吸引,婉约而端庄的柳树身姿,让安安不禁羡慕起来,女子如柳也是值得了。
“啊!……“安安被司机凄惨的叫声给吓了一跳,安安急忙转头看过去,这个时间短暂却深入脑海,一群羊从旁边山丘冲了下来,大巴车被挤进了湖泊,安安这一刻脑海里是一篇空白,只见陈西一把拉过安安,将安安从车倒下去的另一个方向窗户中推了出去,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陈西给敲碎了,破碎的窗玻璃割破了安安的胳膊,但是这个时候来不及计较这些了。安安试图去拉陈西,却怎么也来不及了。是该感谢大学教会了安安一些基本的生存技巧吗?至少游泳课记分制让安安学会了这门课程。在这个关键时刻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但安安游到岸边时已经力竭了。
安安试图再度下水,可是没有游一米远,安安已经发现自己手脚有点发抖,根本协调不起来,赶紧又上岸了。这时安安只知道痛哭了,安安不知道的是自己也会这种歇斯底里的哭叫,直到声音嘶哑,直到累的趴倒。
安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了,安安无力的望着吊水瓶,不回答所有人任何问题。医生对一个梳着领导头的中年男子道:这个孩子是当时唯一的生还者,从打捞出来的证件上看,名叫谭安安。另外一个已经逝世的叫陈西,从他们的文件中依稀看到是贵乡的支教者。谭安安由于受到巨大刺激,如今人神智可能有点不清醒,需要时间慢慢疏导。……”
中年男子点点头:是的,我们已经向上级汇报了此事,也在跟他们的家长积极联系,他们已经正在往这边赶了。真是太不幸了,多好的大学生呀,思想高度也非常高,来到咱们这个贫瘠的山区来支教本来就很委屈他们了,现在还为此失去生命了。上级批示会申请烈士。届时有结果了,我们也会宣传的。所以请医生务必好好照顾生还的谭安安。
安安听到了他们的言语,心里也明白这个事故的最终结果,可就是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看他们回答他们,就在想陈西最后关头推自己的那一把,那么有力,那么震撼她,可是她却因为力乏,没能救得了他。安安满脑子都是陈西的一口白牙,一脸的笑容,还有那一句: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