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后,温槿对顾楠更是避之不及,尽量避免和他正面打交道省得他又无故找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楠似乎对自己的妈妈很有敌意,连带着看自己也不顺眼,不过温槿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耐去改变他对自己态度,同时心里也不愿意放下身段去讨好他。尽管顾叔叔是她的恩人,可是谁又愿意去接近一个一开始就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人,幸好顾楠也不是一个无聊到天天找她麻烦的人,因此倒是也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了,温槿和同桌李梦瑶约好一起去学校附近的电影院看最近新出的电影,两人刚出了班级门口,李梦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温槿便先在一旁停下等她。梦瑶是温槿到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性格赤诚爽朗,阳光热情,很有几分“侠义心肠”。而温槿的性格在这群孩子中倒显得有些老练早熟,和李梦瑶正好互补。
“喂,哥?”李梦瑶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接起电话,按理说她老哥现在应该在排练今晚学校成人礼的华尔兹,怎么会有空给她打电话。
没过几秒,温槿就听到李梦瑶有些暴走的声音响起,“你什么记性啊,这都能忘带!”说完还有些为难地看了温槿一眼,“好啦好啦,我回去帮你拿。”
见李梦瑶挂了电话,温槿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梦瑶?”
“那个阿槿啊,”李梦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哥他今天成人礼领带忘带了他现在走不开,我得回去帮他拿一下,我家离这里很近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没关系你去吧,慢点骑车不要太急了,”温槿想了想又道,“我要不直接在青春广场那边等你吧你就不用再返过来了。”
“嗯!那你先去那边随便逛逛啊,我走啦!”说完就取了自行车风风火火地骑走了。
温槿则一个人慢悠悠地推着车朝青春广场走去,青春广场是一处露天广场,经常用来举办学校里的大型活动,此刻越接近那里,华尔兹音乐便越发的清晰起来。
到了青春广场,温槿找了处地方将车停好,坐在后车座上看高三的学生排练。跟初二的毛孩子比起来,这些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已经初具风姿,舞姿娴熟优雅,十分养眼。
温槿扫了一眼人群,当视线落到领舞的高台处时猛然停住,顾楠,她倒是忘了顾楠也是高三的。高台离温槿所在的位置不是特别远,因此她看的十分清楚,此刻的顾楠和她在顾家见到的,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一身剪裁得体合身的西装将他衬的更加成熟,眉目如画,少了一丝凌厉,一双凤眼更添魅惑,挺直的鼻梁,形状姣好的薄唇此刻噙着笑意,没有平日刻意透出的嘲讽,虽有些疏离却显得温和,修长的身形让人有鹤立鸡群之感。而他的女伴也是容颜美丽,在一众女生中十分醒目,身着一袭白裙,将她完美的身段展露无遗。牵手旋转,两人配合默契,舞姿优雅无比,映着天边晚霞,简直让人移不开眼。如果没有在家里见过顾楠的另一面,温槿此刻一定会更加毫无芥蒂的欣赏。
一曲练毕,音乐停下,有人走上前跟顾楠说话,温槿听不清他说什么,可看着他那一副斯文的模样,她的脑海里就忍不住冒出了四个字,衣冠禽兽。这么说也许有些过了,不过温槿现在还记恨着他呢,自然不会管过不过的。
中场休息有一会儿了的时候,温槿远远看见梦瑶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到人群中,转悠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长相阳光的男生把领带递过去,似乎还表情愤愤地数落了几句,这幅小孩教训大人的场景让温槿忍俊不禁。
见李梦瑶完成任务了,温槿远远地冲她招手,此时音乐声再次响起,广场上一对对青春逼人的男生女生又开始翩翩起舞。李梦瑶看到温槿,兴冲冲地跑过来,“阿槿!”
高台上,陆婉清见顾楠突然转了视线朝台下看去,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楠淡淡地将视线从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上收回,微微一笑。
陆婉清脸颊微红,低垂眼眸。能成为顾楠的舞伴是她从高一见到他开始就期盼的事,开始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还出过好几次错,但他却总是很有耐心从不发火,说来三年以来她还从未见过他发火的样子,总是礼貌得体,却给人一种距离感……
温槿放学要去看电影的事自然要告诉顾天正,不然无故晚归难免会让他担心。顾天正不放心让温槿自己一个人这么晚回来,但小吴周末请假回老家一时找不到人,因此就让顾楠的司机接完顾楠后再去接一下温槿。
这其中的周折,温槿却是一点也不知,因此当她坐进车里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时着实被吓的不清。
微眯着眼的顾楠见温槿一副见鬼的样子,一时起了调侃的心思,故意凑近她,低声道,“怎么,这么怕我?”
温槿不想自己落了下风,往旁边挪了挪,挺直背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顾楠盯着她漆黑明亮的眼,低沉地笑道,“现在你就知道为什么了。”说完就突然伸手撑在温槿的座椅上,将温槿全部圈在怀里,看到温槿骤然放大的瞳孔,脸上笑意更盛。
“你干什……”温槿扬起手就要往顾楠的脸上招呼去却被他拦住。
“阿槿,你就是这种态度对哥哥的?”顾楠扬了扬手中的安全带嘲笑道,随后帮温槿扣上。
温槿顿时窘得脸上通红,被他一口一个“哥哥”弄的简直咬牙切齿,要是真把自己当妹妹,怎么会这么耍她。
帮温槿系完安全带后,顾楠上下扫了一眼温槿,不屑一笑。
“你到底想干嘛?”温槿瞪向顾楠。
顾楠双手往脑后一枕,悠闲地闭上眼,淡淡道,“小孩子心思别太重。”,别学你妈妈。
温槿白了他一眼,见他眉眼间似乎有些疲惫,隐隐透出些冷漠的气息,想来今晚的成人礼也是没少折腾,便没再搭话。
听到顾楠平稳的呼吸声响起,司机把车速放慢了。温槿趴在车窗上,看着这个城市的夜景,川流不息的车辆尾灯汇成一条流动的光河,大厦林立高耸,霓虹耀眼,淹没了天上繁星,处处繁华,却也冰冷。这里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却没有属于她的回忆,妈妈过世的那一天起,那座可爱的小城也离她越来越远……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温槿的思绪,温槿看了一眼身旁睡着的顾楠,挂断了电话。梦瑶打的电话,温槿打开QQ问她什么事,没注意到身旁的人眼睑微掀复又闭上。
到了顾家,车停的那瞬间,顾楠也睁开眼睛,仿佛从来没睡着过,径直下了车。温槿看着前面迈着大长腿的人,有些嫉妒他的身高。
顾天正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坐在茶桌前泡茶,看到两人,对温槿温和一笑,“阿槿,回来啦,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叔叔。”
“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上去休息吧。”
“嗯,叔叔晚安。”
“晚安。”
温槿转身上楼,隐隐听到身后顾天正叫顾楠的声音。
“坐下吧。”顾天正道,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什么事?”顾楠依言坐下,翘着二郎腿,语气有些不耐。
顾天正早已习惯了儿子对自己这个态度,也不恼,“你毕业后打算报哪个学校?”
顾楠自小就聪明异常,成绩更是一直保持第一,这点上倒是从没有让顾天正操心过。
“怎么?你又想替我安排。”顾楠讽笑道。
“我准备让你去国外顶尖的商学院学习,回来后帮我管理企业。”
“呵,”顾楠嗤笑一声,“这么着急把我打发出去?”
顾天正皱眉,“阿楠,你心里清楚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爸爸知道你对企业管理也有兴趣,所以才想帮你选一个最好的学校。”顾楠虽然恨他,对他冷淡的很,却不会去做那些毁自己前途的叛逆蠢事。
见顾楠不说话,顾天正耐下性子道,“阿楠,爸爸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有自己计划的孩子,自从你妈妈去世后……”
“你没资格提我妈!”顾楠倏地打断顾天正,眼底一片阴鸷,深吸一口气后又归于平静,冷然道,“我会出国。”这个家,他早就呆腻了。
顾天正看着儿子的背影,觉得有些心力交瘁,什么时候儿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都是他的错,以前对他们母子的关心太少了,如今他有心弥补,却是难上加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楠对温槿的态度其实是有些矛盾的,既恨她妈妈,理智上却又知道这和她无关,又因为她的身世有些同病相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