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静讲完这些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霓虹闪烁,咖啡厅的灯光幽暗,各种光亮汇聚在她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我没有想到原来在赵丰年的心里,我们之间的感情是这样的。那段感情里,走错第一步的人其实是我。我在情感最脆弱的时候慌不择人,而他只是恰巧出现,被我拖进生活中的一个救命稻草而已。
他的幼稚自私,或者执着不切实际,一直是他生活处事的方式,他并没有改变过什么,是我最初的误解将一个原本就与我异路的人错当作可以托付终身之人。而我的虚荣又推波助澜,才会让我们彼此都痛苦难当。
想到这里,我晃了晃手中已经凉透的牛奶,招手让服务员帮我加热一下,然后问她:“那你们为什么分开?”
王静苦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所以才没有讲,不过你想知道的话,我就索性都说了吧,反正都过去了。”
我哑然,是应该起身离开才对的,可我却按捺不住的想知道,于是轻微点了一下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王静倒是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我。
我跟赵丰年分开之后,赵丰年还是与王静住在租的房子里,实验室的同学朋友都对他们两个人进而远之,就连导师也都对他们俩非常冷淡,所以日子并不好过。
王静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身体渐渐地好起来了。可他们需要面对的除了不堪的名声之外,还要为房租水电费想办法。各自的宿舍都回不去了,两个人就那样像过街老鼠一样遭人嫌弃的生活着。王静再也不唱歌不笑了,赵丰年也更加沉默,有的时候两个人在房子里呆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
王静终于还是受不了了,赵丰年整日什么话都不说,从实验室回去就坐在电脑前。王静有时想要跟赵丰年聊聊天说说话,可赵丰年要不就是一边玩游戏一边心不在焉的哼两声,再不然就说累了想睡觉。王静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无处发泄,看到赵丰年冷漠的态度,她恨不得撕开他的嘴。王静不是我,忍不了这样的沉默,她强迫赵丰年跟她说话。赵丰年被逼的无奈了,就说:“咱们俩就这样凑合着吧,谁也别干涉谁,熬到毕业就各自离开这里就好了。现在我真的是没有心情。”
王静说她忘不掉赵丰年说的话,她坐在那里神情落寞,“芮雪,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快要发疯了,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埋怨谁,赵丰年就坐在我面前,可是我却浑身发冷,觉得他遥不可及。”王静说到这里,头低了下去,“我不想承认自己做了小三,可我的确是在你们中间插了一脚。你知道一直以来,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我都怎么安慰自己的吗?”她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突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她了口水,说道:“我跟自己说,就算没有我,你们也走不下去的。你跟赵丰年不合适。我就是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的。芮雪,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也没有想过要用手腕把赵丰年抢过来,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王静说的并没有错,就算没有她,我跟赵丰年也走不下去的,可她毕竟是导火索。“所以你们就这样分开了吗?”我问道。
“不是,当时我还很想跟赵丰年在一起的,而且,除了赵丰年,我没有别的朋友了。所以就算他对我很默然,我也还是尽量忍着迁就他,以为熬一段时间,等大家都淡忘了我们的事情,或许就好起来了。”王静继续讲道:“可是我忽略了一点,赵丰年的父母。”
“你见他们了?”我想起了赵丰年的母亲给我打电话。
“没有,根本就没有机会让我见。张斌把事情告诉了赵丰年的父母。”
“你怎么知道是张斌说的?”
“张斌给我打电话了。”王静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吧?张斌很关心你,帮你做了许多事情。”
我有点生气的打断了王静:“你想说什么?”
她抱歉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张斌打电话跟我说让我检点一些,不要做让大家看不起的事情,还说他已经跟兆丰年的父母联系了,要我好自为之。”
“赵丰年知道吗?”
“他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明白吗?他跟父母吵了一架,然后还是照样谁都不理。可是他并没有坚持多久。”
“为什么?”我很奇怪。
“因为钱。”王静面无表情的说:“因为我们没有钱交房租了,我不能跟家里要钱说要租房,更不可能告诉家里我怀孕的事,所以我让赵丰年跟家里要钱。”
我冷笑了一声,有点鄙夷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我被房东追房租的时候,你还躺在赵丰年的怀里甜蜜呢吧,“你知道你流产和你们租房的费用是我的工资的时候,心里想什么呢?”
她被我问的哑口无言,头更低了。我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心软,“然后呢?赵丰年要钱了吗?”
“没有,可能他知道就算是要了,家里也不会给吧。”王静松了一口气,“赵丰年的妈妈还给我打了电话。”
“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那一段时间,这些话我都听烂了,无非就是要我自重之类的。”王静看上去似乎对这样的批评已经麻木了似的。
“你没有告诉他父母,你是喜欢赵丰年,想跟他在一起的吗?”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你觉得我说了有用吗?”
我有点后悔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于是不再说话。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跟我讲述了后面的故事。
王静跟赵丰年因为房租的事情闹了好几次,赵丰年都不肯跟家里张嘴要钱。两个人吵累了,就坐下来开始想办法。赵丰年说要不还是回宿舍住吧。王静一听就哭了,说一个男人当然没事,可是自己一个女孩又是怀孕又是堕胎,还被别人骂是小三,怎么还有脸回宿舍。赵丰年说要不找各自的朋友借点钱试试。王静哭丧着脸问找谁借,谁还会给他们借钱。两个人一会儿吵一会商量,折腾了一晚都没有什么办法。最后赵丰年还是给家里打了电话。